“母后,朕今天请您来就是为了薇儿的事。母后,您先别动怒,不用多久您便会知道薇儿其实是无辜的。母后,请上座。”
轩辕无忌一手拥着我,一手朝皇太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眼神冰冷地扫向皇太后身旁的皇贵妃姚氏,沉声道:“皇贵妃,你给朕跪下。”
姚氏明显一惊,只见她捧着大肚子连连退后了两步,一脸诧异,当她的眼神扫向殿中央跪着的夏荷和孙太医,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顷刻煞白,噗通一声,艰难地跪倒在地。
“皇上,你这是做何?皇贵妃肚中正怀着你的骨血呢。”皇太后一脸迷惑。
“母后,待会您就明白了。”他沉声朝殿外命令道,“来人,关殿门。”
殿门缓缓合上,偌大的正殿刹那变的昏暗,一片寂静。
“下跪二人,朕命令你们将方才对朕所陈述的一切原原本本再说一遍予太后听,不得有任何遗落和虚假。”
“是。”夏荷和孙太医齐齐应道。
“罪臣孙长守,原是太医院正五品医首。轩辕四十六年八月十五,露天殿中秋夜宴,德皇贵妃以罪臣家人性命相胁,吩咐微臣在宴席上,将一种能令人陷入短暂腹痛的药沫于皇贵妃和贵妃二人的酒杯中,并在二人腹痛后,出面道出此乃巫蛊作祟,将祸头引至长公主身上。”
“孙长守,你……”姚氏脸色变得狰狞可怕,目光凶狠直射孙长守,大有欲将碎尸万段之感。
“皇贵妃你……”太后殷氏满脸震惊,放在膝上的双手隐有颤抖之象。
“所以事后,你便向朕提出告老还乡,朕允后,你便彻底消失在了皇都。”
“是,罪臣怕此事有朝一日被揭发,罪臣及罪臣的家人性命难保,便抄家带眷,远走他乡去了。”
“那你今日又何会出现在皇宫里?”太后厉声置疑。
“罪臣是在坊间听闻,自中秋夜后,长公主经历坎坷,罪臣心下愧意难当,惶惶不能度日,故重回了皇都,将所知的一切道出,望太后和皇上圣裁。”
“很好,助纣为虐,指鹿为马,我大嵇就是有你们这些害群之马,才会一虫之蠹以危中干,朕待会再处置你。皇贵妃姚氏,孙长守所说的,你可认罪?”
“皇上,臣妾冤枉,冤枉啊……”姚氏作着濒死争取。
“不认是吧,夏荷,你说!”他脸色阴沉,如猎豹一般锐利的眼直扫殿下跪着的三人。
“是。皇上,太后,奴婢夏荷,是德皇贵妃的贴身宫婢。去年中秋之夜的巫蛊事件,其实与长公主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皇贵妃指使我等去做的。此事应从一个叫冬儿的婢女说起,她是皇贵妃安置在长公主身边的一个细作,布娃娃便是冬儿从珞薇宫的库房中窃得的流锦雪缎制作而成,并模仿长公主的字迹写上皇贵妃和贵妃娘娘的生辰八字,再将它们埋在珞薇宫的小花园里。”
“下作的东西,你竟敢恩将仇报,亏我平日那么信任你,看打死了你!啪……”夏荷生生挨了姚氏一记响亮的耳光。
“放肆!”他冷声斥道。
“皇贵妃姚氏,你好深的城府,连哀家都被你骗了!”皇太后一掌打在凤椅上,暴怒大斥。
“母后息怒,姚氏的罪还远不止于此。”轩辕无忌将皇太后劝回椅上,神色越发阴鸷,慑人。
“是的,太后。御花园里,贵妃娘娘小产一事,其实亦并非长公主所害,实乃我家主子皇贵妃一手主导。冬儿设计将长公主引至凉亭,奴婢则借我家主子的名义邀贵妃娘娘去御花园一叙。冬儿趁贵妃与公主不备,推了公主一把,公主应力前倾,于是将贵妃推下了凉亭……”
虽然离那日一事过去了数月,但即便再听夏荷说起,我的心还是止不住冒着寒气。那殷红的血从虞氏的身下汩汩而出,是那般触目惊心。
我抬头看向下首的虞氏,见她也刷白了脸色,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我想,这一刻,我和她的心境是相同的。
“姚氏,你心肠竟如此歹毒,是爱家看错了你!”
“母后,皇上,臣妾知错了……”姚氏痛哭流涕,彻底跌坐在了地上。
“现在才知错,皇贵妃,你不觉得迟了?”他绝然开口,语气里杀意尽显。
“太后,皇上,奴婢还有事要禀告。”夏荷道,“年前,冬儿和宫奴崇喜被人发现死在荷花池里,其实,那并不是意外,而是主子令宫人所做,先给他们灌下了鸩酒,然后扔进了结冰的荷花池……”
夏荷将姚氏所有的罪行详详细细原原本本道了出来,一字不漏。
姚氏,这一次,若要翻身怕是没可能了。
原来,一个人逼急了,竟真的什么事也做得出来。我看得出夏荷是抱定了与姚氏同归于尽的心情,因为她眼中的恨意是那么彻底,然可惜……
我写给庾纯靖安的信上便是交代他将夏荷的家人另辟宅院严加软禁起来,并买通夏家的邻居亲笔写了一封信托人送至夏荷手中,其信上说,日前夏家尽数死于非命,并在现场发现了象征右相府中侍卫身份的腰牌等等,确定翡翠那日在后殿厢房前所说不虚,于是,夏荷坚信了,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全盘托了出来。
“孙长守,助皇贵妃姚氏诬陷长公主司徒珞薇,致使其蒙受巫蛊之名,其罪难赎,但念起主动坦承罪行,死罪可赦。即日发配皇陵,永世不得归朝。”
“谢皇上。”
“宫婢夏荷,助纣为虐,罪行累累,虽主动招认所有罪错,但远不足抵过,朕赐你白绫一条,留个全尸,以死殉罪。”
“谢皇上。”
“皇贵妃姚氏,蛇蝎心肠,淑德败坏,作恶多端,诬陷公主,残害宫人,更致贵妃虞氏流产,罪行昭著,决不可恕,今褫其皇贵妃品衔,贬入冷宫,终身不得释放,他日诞下胎儿,即过继莲月宫,尊贵妃虞氏为母,以慰其掉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