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埋进他怀里,心中苦涩更甚。
辇中再次回复到安静。我静静地伏在他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快到慈云宫了,我方想起一件事,于是抬头问他:“皇叔,那凤玉给薇儿左生辰礼物,是不是有违祖制?”心里很不安,因为那玉上的文字若是被有心人士知道,必会引起剧烈的反响和骚动,毕竟那是……
“薇儿,今天怎么这么关心起祖制来。不要担心,这龙凤玉并没有记在内务府的名册上,没有人会在意。何况,有朕护着你,谁敢动你。”
“可是……”这不是一般的玉啊,那上面诏示的可是……
“再者,这是朕对薇儿的一个承诺,虽然现在朕无法兑现它,可是相信朕,朕总有一天一定会让它昭告天下,实现诺言!”
“其实不需要的,皇叔,薇儿并不在意……”
“你不在意,朕在意。朕说过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一切,当然包括它!既然我们约定重新开始,朕一定会用尽一切方法,将你留在身边,让你爱上朕!”
“……”
我无语,他是皇帝,皇帝就是这般,倔强而任性……
可是,好可爱,我喜欢!
到了慈云宫门前,早有太监尖着嗓子唤道:“皇上驾到,珞薇公主到。”
侍卫拉开玉帘,轩辕无忌携了我的手,相继下了龙辇。
地上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侍卫,大声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无忌抬了下手,道:“平身。”
“谢皇上。”
皇叔牵了我的手,欲往慈云宫里走。我挣了挣,没挣脱,心里大骂着:这是什么地方啊,也不看下场合,等会不气死你那一票的女人!可无奈,只好任着他牵着我的手,走进慈云宫的大殿。
古典庄重的慈云宫大殿里,此时少了几分生宴的喜庆,多了几分严谨和肃穆。大殿上首的左边,皇太后一身华服,端正地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上首右边坐着当朝皇后庾纯氏,只见她着华丽的凤服金冠,高雅而大气;她的旁边立着九岁的大王子和十岁的二公主,两个小孩也是一身喜庆的宫装,满身贵气;大殿两旁或站或立着风姿卓越的后宫妃嫔们,以及其中惹眼的另五位小王子和小公主们……
看这样的状况,真真的全后宫都出动了,这样想着,内心不免升起得意,如此看来我这公主倒还真是受人瞩目的。
待我与皇叔相携出现,大殿内突然一片静默。
只见高高坐在上首的皇太后双目直视着我们,突然眼神一转,移向我和皇叔紧紧相握的手,顿时,寒光闪现,一股莫名的冷风直袭我的后颈。
我一惊,急忙欲与他分开,然他的劲道实在太大,使劲全力的我依旧没能从他手中逃脱。
再看向在场的众嫔妃,但闻她们各自深抽了一口冷气,脸上的表情顿时千变万化,有震惊,有尴尬,有暧昧,有愤怒,也有冷漠的事不关己。唯独立在太后身旁的皇后庾纯氏,一脸雍容和平和,看不出丝毫惊诧,静静地,就如平日的她一样,浅浅的笑着,扮演着她完美而高雅的国母角色。
突然就觉得她的笑极其诡异,那淡淡的微笑里,含着我诠解不了的深意。然后我就感觉有种被人看穿的尴尬,皇后的笑分明是对我深深的嘲讽,深深的指责和控诉。于是,我开始无地自容起来,低下头,双眼顾盼,欲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皇叔轩辕无忌的声音在我耳傍响起,适时地打破了殿内的静默,也解救了我忐忑难安的困境:“皇儿给母后请安,愿母后福态安康,寿与天齐。”
“承皇儿吉言。”皇太后对自己的儿子慈爱的笑着。看得出来,眼前的皇帝让她很满意,他是她的骄傲。
殿内的诸嫔妃跟着向轩辕无忌行礼,道着:“臣妾们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都起来吧。”他毫无表情挥了挥手。
“谢皇上。”妃嫔们柔着声,娇滴滴地告着谢恩,一面还故作扭态地招风蝶舞着,欲吸引某人注视。然,他眼连睁都未睁,将这一幕春光灿烂全部隔除在外。
我回神,震了震神,才弯腰屈膝,向着上首的太后行了一个宫礼,说:“珞薇参见太后,祝太后青春永驻,万事如意。”
头顶有两束炙热的光线紧盯着我,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在皇宫生活了十年,我与太后的见面次数却屈指可数。慈云宫与珞薇宫相距甚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加上皇太后喜静,自先皇驾崩后,她便在慈云宫里设了佛堂,更下旨免除了后宫嫔妃的早昏请安,除了皇帝和皇后能上她宫里问安商事,一般人若没有皇太后懿旨是万万不能私自觐见的,因而除非年头里重要的节日或喜庆日子,皇太后方才在公开正式的场合里露面,其他时间若是要与她见上一面是十分困难的。十年来,皇宫每一个角落我几乎都踏遍了,但慈云宫我却是很少涉足。眼前这个大嵇最尊贵的女人,我对她的了解却仅限于最表层。她的喜好,她的风格,她的生活,我至今都无法说个概全,我想,后宫其他嫔妃应该也是如此吧。
感觉头顶的热源越发澎湃,我的心七上八下起来。这个我刚出生便下懿旨册封我为“珞薇郡主”的女人,在心底里,我是忌畏她三分的。不仅仅因为她是皇太后,皇叔轩辕无忌的母亲,更因为她在民间和朝廷拥有极其高的拥戴声浪。十五岁封后,入主“凤鸣宫”;十七岁诞下太子;十八岁诞下裕王;十九岁以女儿身同先皇共战沙场,相继征服东边禹县、尧崎、孜邕等六小国,将大嵇国土扩张了近四分之一;二十岁协助先皇绞毙朝廷叛党、肃清羽翼势力;其后一直致力于管理后宫,平衡后宫势力,为前堂免除后顾之忧;四十岁荣封皇太后,助太子登基为帝,巩固大业;当轩辕无忌能独当一面后,她悄然隐退,入慈云宫伴佛,为大嵇祈福……她的一生极富传奇,先皇在世时,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冰,子女互爱,后宫平和;她相夫教子,管理后宫,出谋划策,冲锋战场,丝毫不逊色任何男儿,朝堂和百姓无不对她推崇备至,她就像是大嵇的保护女神,在民间声誉极高,有口皆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