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黄金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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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中国音乐界 (2)

当他从我口中得知:我并非是这所大学的一名正式学生而是因为打架辍学而跑到北京来流浪的,他对我的好感与亲近陡然间增长了几分,估计是把我看做是“一路人”了。

他还发现了我们的一大共同点——那就是:都抽天坛牌雪茄。我们在一起将此价廉物美的雪茄式香烟大大地赞美了一番!

由于他的话匣子大开,致使这顿早午二合一的饭吃得很长,离开餐厅时,他很亲热地搂住我的肩头说:“汉唐,以后咱就是哥们儿了,这是我的地盘,谁要敢惹你你就跟我说,你要瞧着那个傻B不顺眼想修理修理也来跟我说——一准儿要跟我说!”

我们到达位于家属区一幢楼里的他家时正赶上他的父母双双出门去上课,他的父母一看就是形象与气质俱佳的高级知识分子,他的这副英俊标准的好皮囊明显是拜父母所赐,但却没有得到他们的气质——看来有些东西是不遗传的。进到家中便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条件很好的家庭,住房面积很大,三室一厅,他有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凌乱不堪,墙上全都是些外国先进武器的图片……我听见他家的座钟响了两下——即是下午两点了,就开始给他上课:用他的吉他来教他,他也并非是一点不会,只是水平低点罢了。

很快,我便惊讶地发现这小子其实很聪明,学东西很快,手也很巧,如此一来课就好上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听见客厅里的座钟敲了三下,他家的门铃响了,我还在心里嘀咕着:他的父亲或母亲怎么课间还要往家跑?是对他们这个惹事生非的儿子不放心吗?他有点不耐烦地跑去开门,继而我听见铁门的响声,接着听到一个女声:“听说你昨晚在找我?”

我听见来人进到了客厅,继续问道:“找我干吗?”

“找你干吗?你说我找你能干吗?”蚂蚱说,“操你呗!”

那女的似乎有点恼了:“怎么说话呢你?!臭不要脸的!”

蚂蚱还是一副赖兮兮的口气:“我怎么说话了?你不怕操还怕说吗?”

“你他妈再这样我走了!”

“别别别,别价,待会儿咱俩还有事儿要办呢!昨晚上没找着你我也不亏,找着了一个唱歌的师傅……红红,你过来见一下!过来!”

我已经隐约感觉到外面那个女的是谁了——昨晚蚂蚱几番破门而入不是反复叫嚷“徐丽红”这个名字吗?当他和来者出现在这间屋子时,我抬头一看果然是她——当然也是在“老太太”跟大学生对话时那个老是盯着我看的女生!

“红红,你也随我叫声师傅吧——叫!”蚂蚱说。

“你叫你的,我知道他叫汉唐。”徐丽红说。

“师傅,这是我女朋友徐丽红,你就叫她红红吧。”蚂蚱说。

“谁是你女朋友?!”徐丽红说。

“不是女朋友——是性伙伴,行了吧?”蚂蚱说。

“去你妈的!”徐丽红说。

我觉得这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就对蚂蚱说:“要不今儿就先教到这儿吧?刚好我下午还得去办点事儿。”

罗马: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天午饭后我按照早已养成的习惯跟本年级的一帮球友去操场踢球了,这会儿刚刚回到宿舍,我刚要端起脸盆去水房冲一个凉水澡,汉唐推门而入,面色严肃。

我问他:“干吗去了?吃饭踢球都找不着你。”

他回答:“给那只蚂蚱上课去了。”

“我操!你还真给那傻B当上师傅了?怎么约的?”

“人一早就跑到宿舍来了,把我堵个正着,还请我吃了午饭。”

“在哪儿上的课?”

“他家。”

“那以后多长时间上次课?”

“也没说定,随便教教吧。”

“有报酬吗?”

“估计没有吧——没说。”

“那你等于学雷锋做好事了。”

“什么学雷锋?不就是慑于淫威嘛!手榴弹就在面前杵着,我能怎么着?不过,我到现在也算想通了:就算是给自个儿找了一个保镖吧——他不是能打架吗?以后就没人敢惹我了,你要是想打谁,也可以派他去打。”

这时候,有人很轻地敲门——轻到几乎没听见——我很敏感:如此之轻的敲门声只可能来自于女生——而且是不常上门来玩的女生。一瞬间里,我甚至有些兴奋,迅速转过身去将门拧开,我的感觉一点没错:的确是一女生,是徐丽红——我的记忆一般不会有错:这是她头一回到我们宿舍来,不用说肯定是来找我的(别的人跟她都不认识),估计是为了学生会的什么事儿吧?所以,我有意表现得十分热情:

“请进!请进!徐小姐可是稀客啊!”

她一步跨了进来。

“请坐,坐吧。”

她没有坐,就在原地站着。

“有什么事儿吗?你要没事儿肯定不会来找我。”

“没事儿。”她说,眼神越过我指向我身后的汉唐,“我找他。”

我太傻了,听不明白,还多嘴多舌地问了一句:“你找汉唐?”

她十分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我这才恍然大悟:“噢!你们聊!你们聊!我正要去水房洗洗。”

我在水房洗了足够久——简直洗成了夏天以来最为彻底的一个凉水澡了,再洗下去怕是就要得感冒了,成人之美的事儿谁不愿意干呢?尽管我还想不明白:徐丽红为什么会来找汉唐?这二人不就是在“老太太”来的那次活动中见过那一面嘛!似乎并未有过单独接触的机会……也许是我想岔了:她来找他并非是什么“好事”吧?我估摸着是徐代表学生会来请汉去参加他们组织的什么活动——八成是这样。

如此一想我便回了宿舍,见徐丽红已经不在,汉唐已经上了床——一个人躺在他的上铺上,若有所思,一双蛙眼怔怔地瞅着天花板……

我问他:“她走了?”

他回答:“……走了。”

“她找你干吗?又是搞活动吗?”

“不是,就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什么话?”

“她说……她喜欢我。”

“喜欢你?操!这是好事儿啊——求爱都求到门上来啦!”

“什么好事儿?麻烦透顶的事儿!她是蚂蚱的女朋友——刚才我在蚂蚱家还碰见她了。”

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汉唐:我与迎面来人重重地冲撞了一下

我怕蚂蚱老逮我,就早早起床跟罗马他们去上课。因为早起仓促未吃早饭之故,我到第三节上完时已经饥肠辘辘撑不住了,学生食堂是11点整开,我就准备开溜(反正我也不是正式学生),我对罗马说:“我先回了,把饭打回宿舍,你上完课直接回宿舍。”

大约十分钟以后,我已从位于学校大门口的刚才上课的教二楼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也就是他们爱叫的“巴玛修道院”)旁边的女生食堂前——老实说,我每次经过这里时都有那么一点恍惚,心头总是萦绕着一个隐隐的愿望——那就是:看看能否在人群之中见到萧蓉!就那么偷偷地看上一眼也好啊!这回也不例外,我又恍惚起来,傻瞅着过往的打饭的女生……

一切的发生突如其来——

我与迎面来人重重地冲撞了一下——结结实实撞了一个满怀!

继而听到哐的一声响——是一只盛满白米饭的饭盆被撞掉在白花花的水泥地上,像是雪地上洒了化肥……

“干吗你?长眼睛了没有?怎么走路不避人啊?”一位个子高挑模样秀美的女生柳眉一挑杏眼圆睁满身怨气地冲着我——我这才明白过来:我是和她撞在了一起,撞掉了她端在手中的饭盆!

此时的我稍稍有些恼怒:一只巴掌拍不响,一个人怎么能够相撞呢?既然是相撞她怎么还振振有词地骂人?真是岂有此理!我便反唇相讥:“你才没长眼呢!”

话刚出口——话音未落,我的嘴还有我整个的脸便被一团又热又湿的玩意给糊住了!接着又被人左右开弓地抡了几记重重的耳光!我刚在心中嘀咕:这娘们儿也忒他妈狠了!但已经发现不是——是另有其人:一个比她更高的男生站在她的身边,他俩都穿一褪退色显旧的运动服——一看就是体育系的,看样子还是一对,我这时总算明白过来了:这王八蛋是将他手中的菜碗连同一份热菜扣到了我的脸上!

“我操你妈!”我嘴里骂道。虽然这个男生比我高了不止有一头(连这女生也比我高了有半头),但受此侮辱的我只能孤注一掷聊作一斗,我一毛腰顺手捡起地上的饭盆便朝他扔了过去——砸得还算准:饭盆从他额边擦了过去,额角立马挂红!这令我大受鼓舞,准备投入更大的反击,我再一毛腰捡起那只菜碗,刚要扔出去但却犹豫了……

人间的事就是这样怪:有的人你以前见不着,躲在人群里就跟不存在一样,一旦见着第一面,就要接二连三地相见——眼前正在发生的是:徐丽红出现了!她正奋不顾身地站在那王八蛋面前,高声地斥责他:

“苟强,你还算人吗?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我怕误伤徐丽红,便丢弃了手中的菜碗。

这时候,那位女生大概是良心有所发现,便掏出手纸来擦我脸上的菜汤——我毫不领情地躲开了。

这时候,我忽然想到别处去了——瞬间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既然徐丽红在场,那么我宁愿咽下这口恶气,宁肯在她面前表现得怂一点,窝囊一点,不值一爱!倒也趁机省却了我的一个麻烦!

如此一想我便做了缩头乌龟——溜了!

徐丽红:我认定这是一个骨子里坏透了的人

这天上午我只有两节课——是头两节,上完以后回到宿舍放下书包休息了一阵儿我就端着碗来打饭了,没想到竟会目击到这一幕……

我真是太气愤了!这个打人的浑蛋我认识:名字叫苟强,是体育系学生会主席,我们在学生会的工作中有过接触,其工作作风专横跋扈,在生活中的表现我倒不甚了解,所以我对他本无成见。只是这么一个膀大腰圆高人一头的大个子肆意凌辱性地殴打一个小个儿,叫人看了愤愤不平,再加之被打者又是叫我暗自喜欢的歌手汉唐,我的愤怒尤甚!

当时我冲到他面前对他高声斥责道:“苟强,你还算人吗?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他愣了一下,看清是我,便以极其不屑的口气说:“徐丽红,徐部长,这儿没你什么事儿,赶紧吃饭去!”

我对他表情和言语中所流露出的轻蔑感到更加气愤:“怎么没我的事儿?你在光天化日下欺负别人——我看不惯!”

“哟嗬!真是邪性:一个整天跟小痞子厮混的婊子怎么突然冒充起打抱不平的绿林好汉来了?你以为你是孙二娘啊?”他说这话时嘴角竟然带着一丝公然的嘲笑。

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正是在这一刻,我认定这是一个骨子里坏透了的人,并打定主意:不再跟他理论(因为毫无用处),另想办法解决!

真是臭气相投的一对儿——这个浑蛋的女朋友也令我厌恶至极:汉唐走了以后她又跑来拉我,还劝我说:“那孩子都走了,你就别在这儿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

“知道人家是孩子你们还欺负啊?你把话说清楚:谁闹了?!谁闹了?!谁闹了?!”我将一腔愤怒全都倾泻于她,然后抽身离开了现场。

我未进食堂——我已经被气得鼓鼓的了,哪里还需要吃饭啊——而是直奔家属区蚂蚱家,可是他不在。

整个下午,我就盯着这一件事——又去了他家两次,还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