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黄金在天上
6085900000023

第23章 中国音乐界 (1)

汉唐:有一个女生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我

最近以来,我确确实实已经接触到了中国音乐界的上层人士。

在长城饭店的那个晚上,在那些高度表扬我的人中,除了他们尊称的“老爷子”还有他们尊称的“老太太”。这位“老太太”是一位永葆创作活力的资深作曲家,在新时期伊始喷发,一直火到了现在,在此十余年间,几乎每年都会弄出一两首特流行的歌,她的歌也唱红了一串男女歌星,自己也成为音乐界特有权威特有势力的人物。叫我受宠若惊的是:那晚之后,她通过丁力带话来邀请我上她家去玩,我们就去了,后来又连续去了好几次,主要是聊天、谈音乐,但也带出了好事:“老太太”很快就写了一篇评介我的文章(这是多少成名歌星都求之不得的啊),发表在本行业最权威的一份报纸上,让更多的圈里人知道了我的名字;他的相貌英俊的儿子是一位闲在家中等片拍的青年导演,也很积极地参与到我们的聊天之中,对我为音乐而辍学到北京来流浪的经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萌生了用我的故事拍一部音乐故事片的想法,里面全用我的歌并请我担当整个片子的作曲,他让我自己尽快攒一个本子出来,他到其所在的B影厂去申请投拍,我自知没有能力完成这事儿,就向他推荐了罗马,罗本人也很愿意,所以后两次,罗也跟着我去了。

跟我们聊天,“老太太”感受到了很多新鲜的东西,感叹当代大学生思想的活跃和才情的丰富,这也给了她新的创作灵感,于是便写了两首校园歌曲出来。之后,她向我和罗马表达了这样一个愿望:希望能有一个深入到校园中去与大学生们正面接触的机会——不是搞公开性的名人讲座(这样的邀请她经常接到),而是面对面的座谈,她想通过这样的接触,更广泛地了解大学生,同时也想让大学生们听听她的新歌,听听他们对她新歌的反应……

罗马听了便说:“这事儿好办,就在我们五四文学社搞吧,正好可以算作我们社的一项活动。”

“老太太”当即表示异议:“文学社里是不是都是像你这样的诗人?不好不好,那只能代表一类学生。”

我建议说:“干脆让方媛——就是他女朋友在艺术系搞吧,方媛组织活动是把好手。”

“老太太”马上表示反对:“艺术系?不要,不要,我现在还给中央音乐学院兼着课呢!这一类学艺术的大学生我还是很了解的,他们不能代表大多数,我就要跟文学啊艺术啊没有直接关系的最普通的大学生。”

罗马最后说:“这也没啥难的——我找一下校学生会,让他们来组织,就找您说的最普通的大学生。”

于是便有了在“S大”学生会会议室举行的一个座谈会。尽管在这个座谈会上,我也唱了歌,罗马也朗诵了诗,并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但我俩还是觉得这个活动挺无聊的——“老太太”肯定不觉得,而且正相反,她兴致高昂地跟大家聊这聊那东拉西扯,还清唱了自己的两首新创作的校园歌曲(老实讲:真难听),只要她高兴这个无聊的活动就算没有白搞。

在此无聊的活动中,也有那么点儿有聊的东西——我注意到:在我演唱完三首歌之后,有一个女生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我,直到活动结束。

起初我也曾怀疑:这是不是因自恋而产生的一个错觉?我还在心中嘲笑自己:如今的我已被萧蓉(联手小杰)打击得如此自卑了,竟还这么自恋?实在是不该啊!

后来我发现:眼前的一切实在是跟我的心理无关——那位女生就在靠近门口的一个座位上十分显眼地坐着,双目圆睁明目张胆地死死地盯住我,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像一尊蜡像在那儿坐着!

也许她喜欢我的歌——这种现象已经不新鲜了——顶多是:她十分强烈地爱着我的歌!我的虚荣心在得到了一点小满足之后,又滋生出了一点小男生的小猥琐——心里嘀咕着:可惜她不漂亮,而且有点老相……

这项活动结束时,在场的大学生都在请“老太太”签名,我看见:坐在我身边的罗马走向那个一直盯着我的女生,跟她说着什么,原来罗马认识她呀!我就在下楼离开时问罗马:“她是谁?”

罗马莫名其妙:“什么她是谁?”

“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

“噢,学生会的组织部长,名字叫徐丽红,哲学系的,今天的活动就是她帮着组织的——怎么着?想认识一下?”

“不,不了……”

罗马:那扇该死的门又在作祟

6月里来活动多。

先是音乐界的“老太太”跟学生们的座谈会,接着又从外地来了三个我知其名但素未谋面的青年诗人——随着我在公开刊物上发表的诗作多起来,如此这般不打招呼便贸然到访的不速之客也多起来,遇到人有质量并能谈得来的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这三个基本属于这种,我就接受了他们向我提出的这项要求:组织文学社的全体社员给他们仨搞了个诗歌朗诵暨研讨会,由于我们的文学社在日益壮大,原先的活动地点已经坐不下了,我就想借学生会的会议室(上次给“老太太”办活动时用的那间),为此又去找了学生会的组织部长徐丽红——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北京丫头:热情、豪爽、干脆,很好打交道,马上把钥匙交给我,但也有点小奇怪:似乎想问我一点什么,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此举似乎不大符合她直来直去的个性。

活动安排在晚上。晚饭是由我做东请那三位青年诗人到实习餐厅去吃的,汉唐作陪。一顿饭吃下来,三诗人已经从我嘴里了解到汉唐是一位正在成名的出色歌手,便热情地邀请他参加今晚的活动并在他们仨的朗诵会上演唱,汉唐慨然接受。虽然已和大的音像公司签了约,但他本色依旧,还是很有激情和表现欲,从不放过在人前演唱的机会——我觉得这煞是可爱。

朗诵会开始了。

三位诗人依次朗诵了几首他们各自的代表作,让我近距离地感受了一下他们的斤两:我感觉其中朗诵最好的那一位的诗最差,而朗诵最差的那一位的诗反而最好,剩下的那位诗和朗诵均属于不好不坏,三个人的才华统统在我之下。在他们朗诵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很突然的,会议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位留着一头长发的英俊少年,张口便问:“徐丽红在吗?”“不在,没来!”我如此回答。他就走了。

朗诵完了是研讨。在我们文学社里——尤其是跟我关系较为密切的几员主力当中,不乏直言敢说能言善辩之辈,很快便与那三位形成了正面交锋,如此一来这个研讨会便开得有点意思了。大伙正争论得激烈时,门又砰的一声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还是刚才那位长发男儿,这一回他的小白脸上已经有点发红了,仔细一看:手中拎着一瓶打开的啤酒瓶子,还是那句话:“徐丽红来了没有?”“你烦不烦哪?徐丽红干吗要到这儿来?她跟今天的活动没关系!”我没好声气儿地冲他说。这家伙用发红的双眼定定地瞪了我一眼,走了。

会上的争论已趋白热化,人身攻击已经抬头。身为主持者,我有责任中止这种除了有伤和气而不会产生任何结果的争论。而在今晚,打断他们的最佳办法就是请汉唐出来演唱。背着吉他有备而来的汉唐一开唱就刹不住车了,把这活动的后半截搞成了他的新歌发布会,正唱到一首歌的高潮时,那扇该死的门又在作祟——这回的动静更大: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门口站着的还是那个可恶的家伙,这回他的两手都没闲着:左手仍是一瓶打开的啤酒,右手是什么我一下没看清……这回他什么也没问,瞪着一双喝红的眼睛就朝着演唱中的汉唐去了!

我猛然起身,旁边一位好哥们儿一把拽住了我,并小声地提醒我:“胖子,你少惹他!丫是蚂蚱!”——这位好哥们儿的提醒很管用,至少抑制了我的轻举妄动:在“S大”的校园里,这只蚂蚱可谓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并非学生,只是一名教工子弟,听说是某系某位著名教授的独生子,他的名声和他父亲来得很不一样,完全是从小到大打出来的,这小子心狠手黑,打伤无数,人也几进几出,常进常出,我早就听说过他的威名,今天是头一回见到真人,令我完全想不到的是:这个江湖人物竟然生得玉树临风少年英俊!

接下来出现的一幕是:他走到汉唐面前,先将左手的啤酒瓶朝桌面上一墩,说:“哥们儿!是你在唱歌吧?”汉唐点了点头。“唱得不错!真不错!跟他妈歌星似的!这小半瓶酒算我敬你的!”汉唐摇了摇头。“怎么着?哥们儿!你不喝?不给我面子?你打听打听,在咱学校谁敢不给我蚂蚱面子!”说完,嗵的一声,将右手拎着的东西墩到了桌面上——大伙一看全傻眼:是一颗手榴弹!从外观上看:不像真的,像是投弹训练用的那种。全场鸦雀无声,只听蚂蚱说道:“这下你可以喝了吧?”可怜的汉唐,慑于流氓的淫威,在众目睽睽之下,端起那小半瓶别人喝剩的残酒,咕噜咕噜地灌下去了……“哎,这就对了,又不是让你喝毒药,我敬你酒是有目的的……”蚂蚱说着,又是嗵的一声,只见他已单膝跪地,朝着汉唐拱手道:“教我弹琴唱歌吧,师傅!”——剧情急转直下,转危为安,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见汉唐稍有迟疑,继而勉强答道:“……成。”

汉唐:我已经隐约感觉到外面那个女的是谁了

就这样,我在一颗手榴弹(实际上是颗教练弹)的威逼之下,做了一个流氓的家庭音乐教师。

本来我还心存侥幸地盼望着:这只蚂蚱纯粹是因为酒后一时心血来潮而有此想法,睡一晚上等酒一醒也就忘了,可万万想不到的是:翌日上午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这张英俊的小白脸,我正是被他晃醒的!我这才恍然记起昨晚离开学生会会议室的时候,他是问过我住在哪个宿舍来着。这时的我有些懊丧:只要我在“S大”,大部分的课我都会跟着罗马他们去听的,一来他们中文系的课我能听得懂,二来听过之后确实有收获,今早8点前他们起床时也曾叫过我一声,我当时犯懒贪睡,活该让这流氓找上门来逮个正着!

我只好起床、穿衣,起来后连刷牙洗脸的心情都没了,跟着蚂蚱就走。

他嘴上说是去他家,但却先把我带到了实习餐厅。

进了餐厅我想起:昨天晚饭就是在这儿吃的(罗马请那仨诗人),如此频繁地下馆子,日子过得挺不错啊!

两人吃饭,蚂蚱却点了一桌子菜,我劝阻但没用,他非要这么点。

当我感觉到对方还算一个正常人的时候,我的心情好转,胃口大开。

这只面孔英俊的蚂蚱,不喝酒时简直堪称恬静,像个特乖的孩子坐在那儿;一喝酒话就来,向我大谈其从小到大在这所大学里的显赫战绩,用他自己的原话来概括就是“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