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个乐队拿这场演出当自己专场,演了巨长时间。还大肆庆祝自己乐队的生日(也不知是几周年),那天是科特的忌日。这乐队的行为导致人神共愤(成为后来闹砸儿事件的导火索),终于轮到T了。姐那叫一个鸡冻,姐还是有点小虚荣滴,T唱歌好这事,姐永远仰视。姐从没跟T表示过,姐没说过姐以他为荣,好多原本该说的话都没说。
年轻的姐喋喋不休却词不达意,永远顾左右而言他,姐不懂男娃的心。不懂赞美是人人都吃的一套,姐给T查生日密码。T出生那天的标题是万世巨星,T确实拥有一种奇特的煽动力。可能就是因为这种煽动力现场才让T弄得贴别欢乐,姐几次想跑上台给T个拥吻。但姐是羞射滴,等T演完,姐想凑上去,发现T被一帮人围住了。递烟的递烟,倒酒的倒酒,姐凑不上去了。
T演完和姐还有R乐队一干人等去外面透气、喝酒,H也在(但姐还是没看到)。一帮人说说笑笑,J给大家录像,姐至今没看过这段录像。当我们再回到酒吧时,有个乐队把姐震了,他们翻唱的涅槃太原版了。姐不是说原版就好,姐只是说太原版了,要做到这么原版也不容易。姐正鸡冻着乐队的主唱开始在台上砸东西,一边砸一边说,纪念个球。叫你们蹦迪(当年天津还没有live。house,滚青和泡迪吧的青年共处一室是很正常的,还有吃西餐的呢)。叫你们过生日!!PIA,PIA,PIA,把台上的音响设备啥的砸个稀烂。底下的乐队都没法演了这样的结局很让人无奈。T说还好哥演完了,要不哥准跟他一块砸了,姐也料到了。
姐和T还有大队人马离开酒吧,走到马路上。我俩拉着小手跳弹簧步娱乐大伙,T扮各种鬼脸逗姐,姐美得屁屁的。H似乎也在,但姐还是没看见,姐和T随着大队人马在马路上走了很久。姐和T都很能走,我俩曾经从下午走到半夜,穿越大半个天津。姐以前从没这样过,一两站地的路程姐也要坐车,姐一直以为是姐影响着T。
其实T是一言不发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习惯,姐才是T盲目的追随者。后来大队人马自觉地分散成一个个小分队,彼此间也不说话。有人走累了就自动打车离开,连再见也不说,姐和T在前面走,过了一会。姐回头,发现人都不见了,只剩姐和T,H默默地登场又默默地离开了。接着—,接着是一系列的狂欢和滥饮,跟R乐队一干人等。跟能碰到的所有人,各种不靠谱的酒局,只要有酒,多格格不入的人都能坐到一张桌子上,姐不知道那时是怎么做到的。本来只打算跟T在马路上走走,也会被拉到一个酒局去。
马路上总能碰到各种熟和不熟的人每个人脑袋上都顶着一个喝字。常常是宿醉未醒爬起来又接着喝,T整天醉醺醺的,走起路跌跌撞撞。T喝了酒爆发神力一铆劲能窜到房顶上去,T喝了酒把壁虎塞到嘴里。T又开始滋事,对着马路上的人做英式FUCK手势,T在尿里打滚。睡在呕吐物上,T喝了酒对姐搂搂抱抱,姐心情不好跟T说。离我远点(第一次这样跟T说话)。T(受了伤害,太容易受伤害了)借着酒劲大哭大闹,对姐狂吼。你让我离你远点?你说的是人话么?我去死行吗?T大哭着跑了。
姐和马面哥在后面追,远远地看见有个人飞身一跃,噗通一声跳到河里了。马面哥赶紧快跑几下,也噗通一声跳下去了,费了半天劲才把T弄上来。T一会哭一会笑,马面哥用巨无奈的眼神看了看姐,回家的路上。有人见T和马面哥浑身湿透就回头多看几眼,T对着那人英式FUCK,那人急了。拿起电话码人儿,受了上次挨打的教训,马面哥拉着T就跑,姐也跟着跑。三个人都跑不出直线,跌跌撞撞地跑不快,姐摔在地上,T停下来拽姐。马面哥说快走吧,谁知道碰上的是不是亡命徒,T好像当真了。特别深情地问姐,如果我死了,你会忘了我吗,姐也特别深情地说,你快跑吧,不要管我,每句话都以狗血电影为蓝本,事实证明情到浓时。想不狗血都不行。
姐跟T提分手,T说,你再说一遍。姐说,咱俩分了吧,T起身走到窗户前,啪的一声捣碎了玻璃。血瞬间流了一地,姐扶着T去医院,一路上血不停地流,打车也打不到。没人给停,姐和T是被弃的孤兵,姐拉着T快速行进。姐的衣服和鞋上都是血,终于有个好心的司机停了下来,拉着我们到了医院。到了医院,大夫一检查,说,手筋断了,去医院的路上T一直哭。姐是欲哭无泪,当大夫说T手筋断了时,T回头用特别狠的眼神瞪姐。姐用特别狠的语气回问,你这么看我干嘛?你是恨我吗?那你怎么不宰了我?
T没接姐的话,只是一遍遍问姐为什么这样对他。姐跟T你一句我一句地撂狠话估计大夫都快崩溃了,姐问大夫缝针多少钱。大夫刚要说话,T就开始哭喊,大夫说1000,T还哭喊。姐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大夫说,算了,给500吧,T还哭喊,姐急了。又问一遍到底多少钱,大夫摇摇头说,算了吧,给200手术包钱算了。
姐忘了后来是怎么和T回的家,只记得路上风很大,楼下不远处有条河。那年雨水太多,河里的水就要涌到马路上,姐忘了那是几号楼。只记得姐和T有很多麻烦,从来没人想着去解决,姐每天都生闷气。本来应该说出来的,姐记得地板上的血点,干在地上,直到我们搬走。都没人去把它擦掉,马面哥说T演出那次、T跳河那次,H不都在场吗?。姐努力回忆只记得T跳河那次我们确实和一个人喝酒来着。一开始是T、姐、马面哥仨人在一个小区的草坪上喝。后来所有的钱都换了啤酒,T和马面哥还没喝到位,马面哥想了想,就给H打了电话,H瞬间就到了(那时H也滥饮成性)H买了一堆啤酒。后来大家都喝大了,H走了姐和T、马面哥回家的路上就发生了T跳河的事。
但姐对H真没啥印象了,有酒就是朋友,H和T喝成了朋友。一开始H跟着马面哥来找我们,后来不知从哪天起H开始自己来找我们了。H有时住姐家,没事干就整天喝酒,地图哥搬家了,搬到了姐家附近。H不找姐时就去找地图哥,一来二去就混成了一伙当时有个著名的段子。H、J、马面哥、地图哥还有一群无名酒鬼聚在地图哥家喝酒。地图哥租的那个房子只有10平米不到,最多只能睡3、4个人。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H、J、马面哥、地图哥几个人在楼下一个破台阶上喝整整一晚上酒。楼上几个无名酒鬼在睡觉,天亮了无名酒鬼下楼去接替H、J、马面哥、地图哥。H、J、马面哥、地图哥上楼睡觉。几个无名酒鬼在那个破台阶上喝整整一个白天的酒。到了夜里再上楼去接替H、J、马面哥、地图哥,如此往复一星期。
姐不知道酒精在姐的生活里充当了什么角色,它有时是爱的催化剂。有时是争吵的导火索,姐从没限制过T喝酒,姐自己有时也喝上一点。推杯换盏很欢乐,微醺时眼前重叠的光影美得让人忘记现实。更主要的是在那种无所事事的日子里,不喝还能干什么呢。每天都有一场啤酒拉力赛,姐和T晃晃悠悠从A地喝到B地。从B地喝到C地,看天一点点变亮,却感觉不到明天的到来。
我们已经决定不要明天,痛快的把酒一杯杯灌下肚,常常是这样。在短暂的清醒后,T又陷入痴迷,脸上总是一副不理世事的空洞。除了液体里上升的气泡,T什么也看不到,他不但不以为然。兴许还沾沾自喜,几个酒鬼不分昼夜、不分场合地把啤酒灌下肚。一天就喝掉一面湖那么多的啤酒,然后再把它们吐出来,呕吐物将我们淹没。把我们弄得酸臭不堪,最后我们会死在这上面,群居生活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姐的床上睡着姐不知道是谁的人,姐睡在不知道是谁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