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空气诡异流转一阵，两人齐齐抬眸，齐齐作个从此段直接滤过神情。
南烟继续问刚才想问的，“如果我失败，不能替复九九完成使命呢？”
复十三自发自觉离她远了点，坐到角落里的石桌边。眼睛四处飘移，只不落到她身上，“这里是个永久循环往复的神境，不是每个外来者都能有资格进入。但是一但进入，就会自发成为复九九，以蜉蝣一族灵女身份进行一次神嫁。神嫁成功，大家都得到解脱；神嫁失败，外来者则会彻底消失。”
南烟拖着两只翅膀坐过来，眼睛亮了亮，“是从这里消失回原来世界么？”
复十三给了她一个绝望透顶的答案，“是真正消失，不复存在，不管在哪里。”
南烟又道：“那神嫁究竟是什么意思？又如何判断成功与否？”
复十三有点头疼。这里面的灵魂实在太无知，事无巨细都要他一一讲述。不过也只有继续下去，“神嫁，其实不是凡间那种婚嫁。而是从昔日神界传承下来的一种仪式。是从人族选出的灵女，入驻神殿得到神主承认，并正式缔结神契，成为神主的灵侍。”
南烟摸了摸自己下颔，“存在即道理。凡间婚嫁绝大多数是因为爱情与责任。那神界的这个又是因为什么？”
复十三继续对这个好奇宝宝头疼作难续言，“灵侍会拥有半神之身，非外因横死的话，会从此青春永保不老不死；神者，则从灵侍这里得到灵气补充，弥者神界日益消耗的神能损失。”
南烟哦了声。结合桃花姬经历与眼前人所讲，她算是半明白了。神者，为了行使天命职能，不断消耗自身能量。而神界日益式微后，他们没法凭借本身补充能量，便想出从人界灵女身上汲取灵气补充神能的招数。
而人界灵女，以灵力互换得来的，便是恒久生命与青春永驻。当然，如果灵女在凡间的族系够强大的话，还能从神主那里为整族人求来神者的佑护。而人族接受神佑后，往往会将这位神主立为他们的守护之神，世世代代信仰追随下去。
这样的道理，就如同目前蜉蝣一族与帝娑华之间互换互存一样。
只是两方都没有料到，神界会有完全覆灭的一天。而守月之神帝娑华竟然也会陨落。神者在最后生命时刻用最后神力护住天极蜉蝣，却也让他们必须进行“神诞”方能重新现世。
弄清楚里面互依互存关系，南烟点头，“这真是一场实力相当、双方都划算至极的交易买卖。”
复十三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什么叫做交易？！如此渎神不敬神，你这人太没有信仰了。”
南烟拍拍胸膛，“我的世界，绝大多数人都只信仰一个。那就是我们自己。”
复十三直接丢出一句，“肤浅！无知！”
南烟逆瞅回去。同样的话，她可以向他丢回去十、八百遍。
她想了想，“我是第几个进入这里成为复九九的？”
复十三看了南烟很久。似乎她问出的这个问题有点犯禁。南烟却如同没有查觉，仍旧目光泠泠看她。那双眼睛是眨也不带眨一下的。她这又是在借用从阿骨打那里学来的身体语言，无声向对方施压。
复十三抬起眼闭眸。如同陷入一段令人痛苦的往事。良久，他缓缓启目。眼角却流下两颗眼泪。南烟额角跳了跳。卧槽，哭什么哭，她又没有明着欺负他。而且一个大男人，坐着坐着就掉泪了，这究竟算什么事嘛。
她咂了咂舌。正想告诉他不想说就不说了。复十三却抹去泪迹，清冷疏离笑了下，“不好意思，一时失礼了。你是进入这里的第二位。”
南烟眼角跳了跳。她这么没有女主存在感么？竟然是第二位？！
等等，她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浑然无觉自己拉了自己一根蜉须缠绕在指间打结思考。
复十三语间听来，这个能够不断循环往复的世界，同一时间点，只能有一个复九九存在。既然此时此刻她能以复九九身份存在于此，而且蜉蝣一族将要再次进行神诞仪式，那说明第一位那个已经失败了。再结合复十三前刻奇怪表现，她猛然发问，“第一次进行神嫁的，是那只通过天极瀑布进入这里的水精灵？”
复十三没有作语。于南烟，却是认为是默认了。当下一阵暗然。
可转念一想，水精灵失败没了，那后来的水生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复十三，他一个大男人为何为一个水精灵落泪？心里暗戳戳八卦，莫非那花心至极的水精灵，先与复九九有染生下水生后，在神嫁之前，又与复十三暗通款曲另外生了情意？而最终的最终，水精灵还是因为神嫁失败被神主抛弃，化作无根海底的一个气泡从此于世间消失？
自认想得通彻、悟明好一出狗血大戏的南烟脸色微红。真正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刺激了的有没有？连XX江上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一时看向复十三脸上无比同情。
莫名其妙被如此神情望住的复十三：==
她又在天马行空补充什么狗血大剧？！可一切真没有她想的那样繁杂。
一个大巴掌拍过去，“你鬼想些什么？！”与单纯热情的水精灵相比，这女子真是难搞许多。她的出其不意与意想天开总让人头疼。
南烟愤怒。复十三这个被人抛弃的玩意儿！对她一点儿都不尊敬，动不动就教训恐吓。她可是个向来吃软不吃硬的。
当下满是恶意回言过去，“据我所知，你们的神主只喜欢纯洁专属于他一个的灵女。而我的灵魂，已经被其他两位神主契结过了。你们的神主，会甘愿成为排列第三个的那种么？”
她忍不住幻想自己有了个小后宫。当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只会配对繁衍的，而是专门只为存放如同艺术品一样美色只限于满足视觉感官的。
排序上，正座当然是心胸宽广、责任感执行得最彻底的大狐狸——阿骨打，次座，则是那专横无礼且幼稚的大凤凰——阿诺。
至于再次座，卧槽，一想到帝娑华那种可以碾碎冰渣子的寒凉眼神。她默默关上心之大门：大神请走，就此不送。她的庙太小，装不下他。她的世界向来充满阳光满是温暖，也容不下一点点寒冬冰意存在。
复十三扯了扯唇。
南烟以为他要败退之际。
他却勾唇笑了笑，如同第一次初见时那样满是阳光感斯文有礼，“能结契到两位神主，说明你非常厉害。能力强大，足与神主匹配。而我们的主月之神，已经孤身独过数万年，尽管无数人前扑后继示好，但都被神主漠视了去。我一度以为神主最终会是独月孤鸾之命，如今看来是时机未到。既然来了你这么一个厉害的，就早点把神主契结了吧！”
南烟瞪大目。她这是被反将成功了么？
怎么越看越觉得复十三的身体语言是：祝你早日成功（猪），从此一去无踪（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