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西游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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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吊古战场

我们在联合国这座和平大厦里转了一圈。使我有深刻印象的是原来的安全理事会会场。会场并不很大,中间一圈有许多黑色的圈椅,那是各国首席代表的座位,后面是后座代表席。许多有关人类的命运、战争与和平的计谋出自这些座位。我幻觉这是一个古“舌战场”。每一个国家代表的席位便好比是一个黑色的堡垒,放在他们面前的话筒,恰是一尊大炮向着对方。舌战便在这里进行,互相攻击,不遗余力。那些话筒至今还照开会时原状歪歪斜斜地放在桌上,好像昨天还在这里展开过舌战,战场都还没有来得及打扫一样。

但是使我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些椅子,而是一周围墙壁上和高高的天花板上的壁画。这些壁画都有独到的艺术构思和描绘技巧。听说都是世界著名艺术家的杰作。一边墙壁上画的是人类“二大解放”:一是齿轮、火车和工业革命;二是发明种牛痘,救活了千百万人;三是美国林肯解放了黑奴。人类的“三大解放”是不是就是这三件,是不是还有别的,或者是不是还有第四,第五大解放,都不必去争论,反正艺术家认准那三件事是促进人类进步的事业就是了。就是有良心的资产阶级的艺术家,在那个时候,也不可能看到巴黎公社或十月革命给人类社会带来新的解放,他们也来不及看到居里夫人发现放射性原素,从而引导原子能的发现,给人类带来生产力的大解放和大破坏。这是不能责怪他们的。

另外两幅壁画是反映人民对于和平的向往,对于战争的厌恶。一边画的是一个战士归来了,妇女们欣喜地欢迎他,一个妇女站在门限上,高举起一个婴儿,好像在向人们呼吁。一边画的是一些人深恶痛绝地把弓和箭努力折断,表示消弭战争。

在会议大厅的屋顶上画了五个大人在握手,这当然是象征五大洲的人民团结起来。这些艺术家的构思是善良的和美好的,然而并不真实。后来的历史事实证明,就是坐在这个大厅里的“和平天使”们经过一阵唇枪舌战的战斗之后,走出这座和平庙堂,便用飞机、大炮、机关枪、火箭炮来代替弓和箭,互相攻击起来。艺术家们的善良美好的愿望也不过是善良美好的愿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