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字元素,号自如,汉族人,明朝万历十二年(1584)四月二十八日出生。袁崇焕原来有一个相当不错的家境。祖父袁世祥是一个买卖公平的木材商人,父亲袁子鹏也算是子承父业,崇焕的叔父袁玉佩做过平乐府推官,还有一位堂兄袁崇茂中过秀才。兄弟三人,哥哥崇灿,弟弟崇煜。大哥崇灿当他在关外时在故乡逝世。三弟崇煜随着他在军中办事,后来也告辞回乡。袁崇焕从宁远送他到山海关而分手,写了两首诗给他,说:边疆需要人守御,升平还没有得到,我早已决心报国,安危去留的问题不必提了。他们家虽谈不上人丁兴旺,但是还是可以的,袁家本应向富户迈进,可惜的是西右江的水竟是“一年三浑浊,丽载十不平”。
袁崇焕出生的地方水南,南靠风景秀丽的东江河。万历年间,这里的水路交通最为重要,从水南村南岸流过的东江河,是当时村民们通向外面世界的唯一途径。东江岸边,袁崇焕出生之时有一个小庙叫三界庙。这个庙是当时生活在船上的水上人家和刚离水上岸定居的人们共同的神庙。庙中供奉一神灵,人称“三太公”,三太公神位旁配有两盆缠着小青蛇的小榕树。这个小庙与袁崇焕之间有很多的传说。
传说,袁崇焕小的时候背上长了毒疮,久治不愈。他的母亲叶氏就去三界庙拜神祈福。在祈福的时候,却看见小庙已经很破了,还在漏雨,雨水滴落在三太公的背上,将三太公的背滴出了一个洞。叶氏便找来泥水匠修好了瓦屋,填补好了三太公的背,三界庙就不再漏雨了。随后,袁崇焕背上的毒疮也好了。于是村里人感到非常奇怪,都觉得袁崇焕就是三太公的化身。
袁崇焕为人慷慨,非常有胆略,喜欢和人谈论军事,遇到年老退伍的军官士卒,总是向他们询问一些边疆上的军事情况,在年轻的时候,他就有志于去办理边疆事务。
他少年时便以“豪士”自许,喜欢旅行。中了举人之后再考进士,多次落第,每次上京应试,总是乘机游历,几乎踏遍了半个中国。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好朋友通宵达旦的谈天说地,谈话的内容也往往是一些兵戈战阵上的事情。
在他小时候,祖父和父亲带着全家人来到了山清水秀的广西藤县,袁家每年在此采木加工放成木排沿江而下,经商的精明和务实很快地遭到当地人的嫉恨和排挤。当地官员对袁家加重税收,没有办法,原先放排的雇工只好辞退。袁崇焕本来一到藤县平南就在童子试上考中了弟子员,也就是秀才,但马上就遭到了同学们的攻击。在私塾里,桌子无端地由四条腿变成三条,走在回家的路上,总会有一两颗来历不明的石子打中自己的后背。
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对父亲说:“父亲,孩儿不想再上学了。”
父亲一听,说:“不上学?那怎么行,孩子,袁家将来最有前途的就是你了,你看崇煜的脑瓜子也机灵,你若是不思进取,会给弟弟带来不利的影响。事情再难总会过得去,就是我袁家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
袁崇焕本来就是个孝子,对父亲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唯独这一次,袁崇焕嘟着小嘴,憋得脸通红,忍不住地说:“他们天天骂我广东佬!还合起伙起来欺负人。”
袁父沉默了半晌。看着长子稚气未脱的容颜,心里十分后悔举家南迁。心想,孩子懂事了。
“父亲,让孩子去放排吧,反正家里人手不够,孩儿也有了一把力气。”袁崇焕诚恳地请求道。“不行,”这时,袁崇焕的母亲从厨房中走出来,一面解下系在腰间的围裙,一面向袁父投去制止的眼神,“不求功名倒也可以,但也不能从事这种危险的行当,孩子这么小,身子又弱,万一有个好歹……”,说到这里,袁母双眼一红,似乎说不下去了。
袁崇焕道:“母亲,就让孩儿去吧。”他想,刚来到藤县的时候,他就听私塾的老师讲,此处并不是求学之地,他真想回到广东东莞的老家去,诅咒、嘲弄、攻击等等都使自己再也不能安静地待在学堂中。
“母亲,孩儿大了,我需要去做活,我更想有时间练习生疏的武功。”说着,袁崇焕挥动着胳膊。“母亲,我自己感到,学文不是孩儿的唯一选择,练好身体也免得当地人欺侮咱们。”在学堂所受的委屈,他向来是放在心里的,但是他从不对父母说起,怕父母担心。
“不行,孩子,你必须回到学堂,家里就算是有千难万难,有我们做父母的顶着。”母亲一转身,又回厨房忙活去了。袁子鹏也不再说什么。
整整缠了父母三天,直到袁崇焕把在学堂的遭遇和先生的话都告诉父母之后,袁子鹏才对伤心不已的妻子道:“我看,还是依了孩子的愿望吧。”
此时,做母亲的又能说些什么呢?
辍学后的袁崇焕一面跟着绑扎木排,一面研习武术,他东借西凑了几本武学书,便带着兄弟崇灿、崇煜和几个邻居的孩童练起武术来。
岁月更迭,时光流逝。袁崇焕武艺渐长,好在他放排的西右江两畔完全是民俗尚武的生活环境,这对袁崇焕有很大的影响。
万历二十六年的仲春,祖父袁世祥和父亲袁子鹏终于接了一笔大买卖,要把一大批木料放排到官南镇,再转旱路运往北方,这笔木材生意的成功与否对袁家的能否振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本来,袁崇焕是要跟去的,恰巧,袁崇焕的叔父袁玉佩这时特地从平南推官任上卸职休养,他就利用这段空暇从广东来到广西藤县看望家里的人,当他得知袁崇焕弃文习武,并从事买卖木材行当时,大为生气,劈头盖脸地把袁崇焕训斥了一番:你这样做是在荒废你自己。叔父袁玉佩毕竟是官场中人,他的训斥让袁崇焕第一次感到了天下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去做。袁玉佩又说服了袁崇焕的祖父和父亲,两人早就想让袁崇焕重归课堂,当即留下袁崇焕,只带着哥哥崇灿前往。
后来,袁玉佩在袁家西厢房内,做了私塾先生,一时间,周边邻里的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都集中到这里,上午学文,苦读“四书”“五经”,下午则练武,南拳北腿的功夫,刀枪剑戟的招式都得到了系统的演练。袁崇焕的身子硬朗了,学问长进了,武艺也提高了。
一天,袁崇焕正和少年死党谢尚政、洪安澜在村头的空地上讲习武艺。谢尚政的一个动作一下子把洪安澜摔个狗吃屎,谢尚政看到洪安澜的样子,一边大笑不止,一边拉着袁崇焕指着洪安澜说道:“崇焕哥,你看安澜,样子多可笑。”
袁崇焕却拽出了自己的手,绷着脸说:“尚政,你的动作是不是不规矩?哪能乘人不在意的时候,就来个黑狗穿裆呢。”
受到袁崇焕的指责后,谢尚政脸红了,连忙跑过去,扶起洪安澜。洪安澜却说:“崇焕兄,不能埋怨尚政哥,你想,若是真的在两军阵前,敌人可不管你注意力集中了没有。你不是经常说,‘兵不厌诈,人无固定的战法’吗?没事,尚政哥,我们再来。”
袁崇焕望着憨厚的洪安澜,心里暗暗赞同。他有时经常把洪安澜和谢尚政作比较:谢尚政比较机灵,脑筋活,鬼点子多;而洪安澜呢,却憨直实在,有股韧劲。这些人和自己都是志同道合的,形成了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小群体。自从私塾退学之后,在这一带,还真的没有几个人敢小视他们,袁崇焕有种小小的满足感。
从袁玉佩的口中,袁崇焕了解到了大明朝的形势。他知道,他正生活在边患严重、国家多事的时代。他出生的那年,刚好离戚继光、俞大猷在广闽边境剿灭倭寇不久,他对倭寇在东南沿海大肆杀掠愤恨不已,对戚继光、俞大猷等英雄人物崇拜得是五体投地。而此时,他又了解到,在大明朝的北部,有一个女真族,就是宋朝时专和大宋皇朝打仗的金人后代,正在东北一带悄悄兴起,并且把势力由苏子河流域向南扩展至佟家江(浑江)流域。首领叫努尔哈赤,正雄心勃勃地想吞并大明江山。袁崇焕心目中的英雄岳飞成了他效仿的榜样。
但是,若要效仿岳飞精忠报国,必须武艺精进,而且熟读兵法。因此,袁崇焕硬是缠着袁玉佩叔叔教他们《孙子兵法》,而袁玉佩却提出个条件,那就是经书和兵书同学,必须要每天做一篇文章,把习文、习武的心得记录下来,袁崇焕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