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咱们回家杀两鸡也不够呀!最少也得杀只羊。王营长、秀秀、小鱼儿都得过来,大家好好热闹热闹。这南方鬼地方,瞧这蚊子和小蠓虫把我咬的。”说着,玲玲挽起袖子、撸起裤管让豆豆看,那胳膊和小腿大小包块连成一片,有红的、紫的、结疤的、刚咬的,密密麻麻。豆豆用手轻柔地抚摸着问:“姐姐,痛吗?”那眼泪就流了出来。玲玲眼含热泪地说:“姐姐不痛,卫生队有药。就是好了又叮,反反复复。豆豆,身上的虱子这么办,你不是有两身衣服吗,身穿一套,把那一件放在锅里一煮,嘿!虱子不就煮熟啦,改善改善生活,挑大个的用筷子一夹,占点酱油吃起来可香啦。”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豆豆说:“怪不得,我看见卫生队长老蹲在厕所不出来,我偷着一瞧,哟!他用手抓苍蝇吃,往嘴里一放吃得很香。医道曰:是以毒攻毒治病也。”大家听了捧腹大笑。过了一会儿卫生队长说:“咱们走吧,还有两个连没有巡诊完呢。”玲玲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豆豆,回过头来对豆豆说:“不想洗衣服就等我有空过来给你洗。”二班战士异口同声地喊:“司令姐,给我们也洗洗。”玲玲说:“行一”豆豆呆呆地站了半日。
晚饭后,刘团长和孙政委带着二营干部下连来检查工作。来到三连一排二班,一进门他发现二班全体战士正在马灯下擦拭枪支。黄波立即站起来喊了一声:“首长好!我们正在整理枪支。”全体战士都站了起来。刘团长笑笑说:“坐下!坐下!不耽误你们手中的话。蚊子多用烟熏一熏嘛。”刘团长问黄波:“岗哨安排好了?战士们脚泡了没有?打泡的多不多?班里有没有发烧的战士?大家吃饱了没有?”黄波一一作了回答。首长听了非常满意。王营长说:“今天行军发生梅连的事,影响非常不好,已经报到军里,对投诚我军的国民党军人要进行耐心的教育和感化,让他们慢慢地适应我军的工作作风。我们共产党员更应该学会做这方面的工作。这个梅连咱们对他也不太了解,是上级硬性安排的。其实他是一个大烟鬼,吃喝嫖赌他都会,这种人绝对不是咱们革命队伍里的战士。”刘团长说:“这种人是吃不了这种苦的,没什么出息。
死前嘛,好像也有些感悟,还跑出了队伍,还算有那么一点点良知。这小子横竖是死了,肠子都炸出来了,流了那么多血,人还能活吗?死了也好,少一个累赘。”孙政委说:“兴许死不了,咱们的救护手段还是及时的。”大家坐在铺着编花凉席的木板大床上,也有的坐在藤椅上,刘团长看了一下四周说:“这是有钱人家的住房,瞧这房间的摆设,大瓶大镜、大花盆、墙壁上的古画、桌椅板凳,古香古色。这人家有来头,你们也没有问一问这家人的情况就住下了。”黄波说:“房子都是后勤安排好的,这家里就剩一个老头子看家,住在西厢房,也不理我们。家里人全跑了。我们住了房子他好像怀恨在心,挺古怪。”刘团长感到有点文章,就对黄波说:“去把他给我叫来,让他跑步来见我!”黄波跑到西厢房见老汉正在吃饭就说:“老房东,我们团长让你跑步去见他!”老汉一听就哆嗉起来,急忙抛下筷子,推开饭碗,趿拉着一双布鞋跑步来到上屋,气喘吁吁地对首长点头哈腰说:“不知长官驾到,有失远迎,多多谅解。”刘团长说:“老大爷,我们住了你的房子让你多有不便,从住房来看这也是一户殷实人家,家有当官的吧?”那老汉一提“当官”二字,那两腿就哆嗦得厉害,嘴里说:“贵军在我们这里多住几日也是缘分,不会一两天走吧?”刘团长从老汉的眼神里就看出了这老汉的狡猾,说:“明天一早就走。”
那老汉的眼睛里立马就闪出喜气来。孙政委与刘团长相视一笑,孙政委单刀直人地说:“你儿子是干什么的?现在何处?说出来我们解放军宽大为怀。”老汉一听这话好像霜打的茄子一一蔫了。跌在地上说:‘我有罪呀,我有一个犬子,念了几年书,在江阳县混了个民团队长,你们一来保安队被冲散了,他在乱军之中蹿回家中,藏身于西厢房地道里,我把他交给你们,任其发落。”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张豆豆和周生贤还没等班长安排就跑到西厢房从床底下的地道里将一个头发散乱,面孔肮脏,狼狈不堪的家伙押了过来。这家伙“扑通”跪在刘团长面前,口称:“死罪!”大家一瞧都笑了,刘团长问:“叫啥名字?什么职务?枪呢?”他惊慌失措地说:“报告长官,鄙人姓鲁、名生,江阳县民团队长,慌乱之中跑回家中,老父怕我惹是生非,将枪扔进灶膛烧了,我认罪。二十发子弹还在床底下放着,一颗未用。”周生贤说;“我巳经搜回来了。”孙政委小声对刘团长说:“林冲棒打洪教头一一专找破绽下手。这一手你可厉害,从雪泥鸿爪、蛛丝马迹之中,硬掏出一条泥鳅来。刘团长,把这条烂泥鳅交给临时地方政府处理吧,咱哪有闲工夫与他磨牙。”刘团长笑笑说:“万连长,把他交给临时地方政府进行审查。”张三排长把鲁生带走了。
刘团长凑到黄波跟前,悄悄给黄波手里塞了一包东西,嘴对着黄波的耳朵说:“这是我的老奉山千里迢迢带来的山东老旱烟,我不敢独享,特送给山东老乡一半,聊表微薄心意。”黄波也小声附耳相谢:“家中可好?白云可有信来?”刘团长说:“有信,有信。家中都好。”黄波低声道:“礼轻情义重,重如泰山。”孙政委说:“这些日子部队追击敌人,天气炎热不说,山路又崎岖,几乎天天下雨,道路泥泞,蚊虫叮咬,中暑的、患疟疾的、腹泻的、生疥疮的,战士减员太多。当前最要紧的是大家要好好休息,吃饱睡好。咱们前边要对付的是号称小诸葛的白崇禧,这狗崽子二十多年来,带着强悍的桂军一次一次打出了广西,又一次一次被打回老窝。把伤养好再一次次重来。国民党七军是他的命根子,全军都是美式武器,冲锋枪、卡宾枪都是最先进的。七军的171师打起冲锋比小日本鬼子还厉害,不弯腰,爬山也快,在炮火的掩护下,前边的被打倒了,后边的跟着上,还有一点日本武士道精神,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不要小看,更不能掉以轻心。别看这几天没有仗打,过一半天说不准就有大仗可打。”部队经过三天的休息,又继续前进。
刘团长接到上级的指示,把部队带到万山岭一带占领阵地,让选择有利地形堵住向南逃跑的敌人。战士们一听说打仗,高兴得嗷嗷叫,放下背包,按着营连长的安排开始挖战壕,修工事。
刘团长、孙政委、邱参谋长带上几个营长,到前边一个小山头去看地形,大家猫着腰刚到山顶,刘团长就说:“快趴下,前边有情况!”只见大约六七里路开外,隐隐约约有像蝗虫一样的队伍向南边蠕动。几个首长同时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孙政委骂道:“妈的,全是国民党兵,队伍不乱,没有看见头尾。”刘团长说:“清一色的大裤衩子,白崇禧的猴子兵。有一个营好像全是冲锋枪,武器不赖嘛,看那行动懒散样子,一定没有估计到我们在这儿等着他们。”邱参谋长说:“小心,咱们望远镜的反光别被他们发现了。部队两边没有巡逻队和游动哨。他们没有想到咱们在这儿等着。咱们兄弟团队就在咱们两侧,只要咱们一打响,拦腰把敌人切成几段,让他首尾不能相接,前后无法呼应,整个部队就炸了窝。
加上兄弟团队两边一包围,不就把敌人收拾了。”刘团长说:“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家没有意见就先斩后奏,我们就来个突然袭击,先发制人。不过前边是开阔地,地形对咱们不利。现在要突出三猛战术,要不顾一切冲上去,消灭敌人。现在向师里请示来不及了,派人去联络左右两个团就行了。”孙政委说:“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团长,咱们就分个工吧,我带一营主攻!”刘团长说:“我带二营打左边,邱参谋长,你带三营打右边。全团一齐出动,不留预备队,就这一锤子买卖啦。这叫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这么干,敌人就从我们眼皮底下跑了!各营长回队,要求注意隐蔽,除了武器弹药,放下所有的东西,轻装跑步前进,现在归队马上执行命令!”
战士们一听说要打仗,人人是精神振奋,摩拳擦掌。一瞬间,战士们就进人了紧急的战备状态,如下山的猛虎一般,扔掉了背包、干粮袋、水壶,挽起了裤管,撸起袖子,绑紧鞋带。把轻重机枪抬了起来,三八枪填满子弹,上好刺刀,60炮架和炮弹箱扛在肩上,做好了一切冲锋准备。
突然,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冲锋号也同时吹了起来。全团几千人马,如从天而降,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和力量,像飓风般卷向了敌群,60炮、轻重机枪抢占了有利地形,各种火器一齐向敌群开火,真是枪林弹雨,枪炮声震耳欲聋,喊杀声威慑敌胆。烟尘滚滚,火光冲天,敌人被这突然袭击吓得喊爹叫娘,乱了阵脚,很快就被分成四段。解放军友邻部队也接到消息快速向这里聚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