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个老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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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豆豆说:“你打!你打!”只听“砰砰”两枪,这两个小子头上帽子就不知了去向,吓得扑倒在地,不敢动弹。王营长在后边说:“没打着!”玲玲捅了一把豆豆说:“趴下了吧!”豆豆激动地说:“还在动弹,我补一枪吧!”玲玲说:“不行!”话音未落,豆豆的枪响了,一个不动弹了,一个爬了起来在海滩上狂叫乱跑,看来是吓出病了。在这节骨眼上其他战士不好开枪,怕伤了战友。王营长在豆豆的后边听了个清楚,看了个明白,严厉地对玲玲说:“开枪制止这小子乱跑!”玲玲说声:“是!”只两枪就把那个混蛋小子镇住了,抖作一团,乖乖地又趴在了地上。豆豆说:“姐姐,你把他打死了?”玲玲说:“没有!脚前两枪,只是吓一吓。”这时十多个敌人连爬带滚地从洞里跑了出来,张豆豆又撂倒了一个,敌人一下子又炸了锅。只听王营长大喊一声:“举起手来!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这些家伙好像才明白过来,急忙扔掉手中的枪支,高高地举起双手站成了一排。玲玲对豆豆说:“弟弟,我只用一颗子弹就可以把这十多个人穿了糖葫芦,信不?”豆豆说:“信不!瞧那洞口又爬出来一个,他没有举手。”豆豆砰的一枪,那个敌人一撅屁股死了。王营长喊到:“不许乱开枪,听我的命令!”

这时万连长和张排长带着队伍冲到敌人面前,才发现里边还有两个女的。吴连长问满身臭泥的俘虏:“说!洞里边还有什么人?”一个惊魂未定的俘虏颤抖着说:“报告长官,有你们一个战士,还有我们一个副团长,门口死的那个是我们营的副连长。”张排长带着战士小心进洞搜索,站在洞外边的俘虏们战战兢兢地说:“解放军爷爷,千万别进去,洞里边的爆破筒和大炸药包还没有响哪,我们是逃得快,现在还没有爆炸!”大家一听全笑了。

当张三排长把那奄奄一息、动弹不得的小战士抬出来时,卫生队的人员护送着小战士回去了。玲玲对豆豆小声说:“我走了,你要多加保重,听首长话,别让我操心!”黄波也跟着小声说:“豆豆听话,别让我操心。”黄波对二班战士说:“打开手电,进洞搜索!”张豆豆说:“我说班长,这里边臭得很!为了一个国民党顽固分子也不值得,给他喷一家伙不就完了,死活不管他啦,咱还得把这群俘虏押送回去。”黄波一听有道理:“好好好!正好火焰喷射器班还没走,退!退!”

刘团长对王营长说:“这里就这样了,咱俩走吧,还得带战士打扫战场,60炮排回队!这里的事交给万连长去办。”万连长答应一声:“是!”刘团长和王营长走了。刘团长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万连长说:“想个办法让这十几个俘虏洗个澡,臭极了,苍蝇都能臭死,何况是人。天黑前把俘虏送到城外俘虏营就行,一小时后把工作安排完再来找我。”说着,带着警卫班走了。

黄班长把用火焰喷射器之事向万连长一说,万连长说:“好好!”他对火焰喷射器班命令道:“向洞里喷一家伙,把里边的老东西烧死!张排长把俘虏带到一边去!”火焰喷射器班这群小伙子喊了一声:“是!”立马卧倒把火焰喷射击器对准了洞口。黄波、张豆豆、周生贤三人跑到岸上下水井口处。

只听“呼”的一声,那洞就成了火焰洞了,好像成千上万条火龙一齐向洞中涌去,烧得嘎巴乱响。黑烟过后,从黄波守卫的下水道井口慢慢地爬出一个黑乎乎的家伙来,已分不清嘴脸,泥球一般。干渴的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爷爷,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黄波把这个家伙踢了一脚问:“里边还有人没有?”那个家伙回答:“长官,里边没有啦,我是最后一个。”黄波又问:“你是干什么的?”那人把眼睛左右瞧了瞧说:“我是火夫,做饭的!我手里有一块金条给你,放了我吧。”张豆豆心想:这胖胖的家伙不会是个做饭的,他气呼呼地说:“我最恨的就是火夫,专门欺负新兵,少斤短两,做一些半生不熟的饭,坏了心眼。抓住个火夫也没有什么用,哪来的金条?抢来的吧,枪毙算球,送你回老家,我们也省事。”

说着,把那块金条接了过来。那家伙一听膝盖就弯了,跪在地上说:“我不是火夫我是个官。”黄波冷笑着说:“嘿!你是火夫这么快就升官啦!当官的更坏,快快的枪毙!”那家伙一听瘫软在地上。黄波说:“起来!当了俘虏,兵官都是一个球样子。走!”张豆豆从地上拾起一根干树枝在那个家伙的屁股上抽了两下,那个家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三人驱赶着这个肥胖的家伙进了俘虏队伍里。万连长对张排长说:“这可麻烦了,这群家伙又臭又脏怎么办呢?要是在夏天赶到海里洗个澡就没事了。这是十冬腊月,整到海里不用洗五分钟非冻死不可。”张排长说:“万连长,交给我处理吧,准能完成任务。我把他们赶到城里,找一个澡堂子洗洗不就干净了?你把其他人带走,把二班留下就行了,这十三个俘虏天黑前一个不少准时送到俘虏营去。”万连长说:“好!好!不许跑掉一个。黄波,你班留下,其他人跟我走。”这时,一个俘虏大着胆子说:“报告长官,后来抓过来的这个胖子是我们的牟副团长,专搞情报的,这家伙可狡猾得很,小心他跑了!”万连长对张排长说:“小心看守!”带着战士走了。

张排长带着二班押着这十三个俘虏,从塘沽码头向市区走来。张排长他们看到街道两旁的房子七歪八倒,断壁颓垣,荒凉轉目,凌乱不堪,一派狼藉,处处可见我军和敌人纠结厮杀在一起的尸体,心里是感到格外的悲惨和凄凉。一队一队的解放军战士在搜索战场,一队一队的民工抬着伤员向城外走去,大皮车拉着尸体,街面上看不见闲散的老百姓。

黄波跑在前边在街上寻找洗澡堂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百顺浴场”,张排长轻轻敲开了大门,出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头顶锃亮、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张排长上前一步亲切地说:“老大爷,你受惊了,战斗刚结束,我们想洗个热水澡方便不?”老大爷一见是解放军,高兴地一把扯住道:“方便,方便!进来!进来!全部免费,我叫伙计把水准备好,你们先稍休息一会儿,抽一袋烟的工夫水就成了。”张排长说了声:“多谢!多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老大爷把张排长拉进屋里说:“你们立了大功,是功臣!爬冰卧雪、枪林弹雨地可把‘刮民党’打垮了。

这下可好了,老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哎呀!这个‘刮民党’可把我们整苦啦,就我这个小澡堂子,我们天天都得侍候他们,又是洗又是蒸又是搓,哪敢要钱,不打人就是便宜啦。中国人整中国人,比鬼子都坏!都进来吧,客气什么。”张排长如实地说:“不是我们洗,是让这些刚抓到的俘虏洗,他们太脏,让他们洗一洗。”老人家仔细地向门外瞧了瞧,皱了皱眉头说:“小同志啊,这些人嘛,不用洗澡,你也别操那份心,他们是里外一样脏,黑心黑肝,我一见到他们心都颤抖!对不起喽,我这小澡堂早就断电断水了,请到别处去吧。”两个伙计凑过来对张排长说:“小伙子,要是你们洗呀,香皂毛巾啥都有,我给你们好好搓搓。这些人嘛,老子才不侍奉他们。就是有水也不给他们洗,这帮中国人的败类,本来就臭着呢。”

张排长无奈,只好押着这帮臭烘烘的俘虏往前走。巳经过了晌午,黄波说:“排长,我们从半夜打到了现在,还没有吃上一口干粮喝上一口水,现在战事也接近尾声,让我们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会,吃些东西吧。”张排长说:“你不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饿了。休息!休息!周生贤,把俘虏拢到一起,让他们蹲在墙根下,派两个战士看着。”周生贤说声:“是!”

二班的战士都聚集到一商店外边的台阶上,吃着大饼,嚼着咸菜,喝着军壶里冰凉的水,情绪饱满,精神振奋,高高兴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吃得有滋有味。

黄波班长对王玉说:“这里是塘沽城北街,听你说你姐夫在北街开了一个肉铺嘛,咋不进去看看?”王玉说:“正在打仗,我也不敢请假啊,往前过两个大门就是。”张排长听王玉说这有亲戚,凑过来问:“王玉,你姐姐住在这里,咋不进去瞧瞧?你姐姐家中要是有人,弄点水给这些脏家伙们洗洗,太脏了我闻着这股味就头晕,这是冬天,要是夏天真把人熏死。”

王玉和兰三山敲开了邱家大门,正好邱民也解放回来了,见舅舅和兰三山叔叔来了,全家人异常高兴。邱老汉把王玉和兰三山让到炕头,老太婆又是递烟又是倒水,邱老汉三个儿子和三个儿子媳妇都一一与王玉和兰三山相见。王玉问:“姐姐,今天孩子们怎么都在家里?”姐姐说:“这不,昨天开始战局紧张,整整打了一晚上,枪炮声轰天动地,把人吓得神魂颠倒啦,咱哪见过这个,我把孩子都叫来了。大家死活在一起。上午老二也回来了,大家都齐了,到晌午这才算逐渐安静下来。巧啊,弟弟也来了。大媳妇、二媳妇,赶紧给舅舅做饭去。”邱天应老汉悄声问:“你两个不当兵了?是不是逃跑回来的?”王玉笑笑说:“我们两个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我们的部队就在大门外休息,张排长让我进来看看你们,我们还押着十三个俘虏。”邱民说:“你们那个小班长黄波和张豆豆来了没有?”兰三山说:“来啦!就在你们家门外,贵客到门口也不出去迎接一下。”邱民一听从凳子上跳起来“啊呀!”一声,跑出大门,看见了黄波和张豆豆不由分说一把拽住道:“真有缘分,千军万马又能相聚真不容易呀,到了家门口一定得进去!”黄波把张排长进行了介绍。邱民说:“张排长,我与黄班长在前线是对头,他是解放军的班长,我是国民党的班长,三打两打还打到了一起,没少吃你们解放军的包子和饺子。我是昨天晚上被解放的。”黄波说:“他早就是我们的人了,为我们做了不少工作。”邱民说:“进院子吧,到里边暖和暖和。我家的院子宽敞,分前院和后院,前院也做铺面,后院是住房,住房后边还有一个大院子是屠宰牲畜的地方。进吧!进吧!”张排长说;“我们不能进去,这是我们的纪律,不准打扰老百姓,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邱民,这附近有没有澡堂子,想给这十几个俘虏洗个澡。”邱民说:“仗打得这么厉害,谁家澡堂子也不开门。不过,洗个澡也没有什么难处,我家后院有三口大锅,烧上两锅开水十几个人也够洗了。只是大锅脏点,煺猪毛用的。”

张排长说:“那太好了,能洗洗干净一点也就行了,我们把他们送到俘虏营里也好交代。”说着话大家就进了院子。邱老汉带着一家人出来迎接,说笑了一番。邱大妈说:“这群国民党兵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黄衣服成了黑衣了,掉在粪坑里啦?哎呀!还有两个小姑娘怎么也混进去了。”黄波说:“邱大娘,他们是钻进了城里的下水道,瞧!那里边要多脏有多脏,一城人屎呀尿呀都在里边,他们在那里摸爬滚打了好长一段时间就脏成这个样子了,人近前不得,臭气冲天。”

张排长让周生贤将俘虏带到后院,安排好岗哨。邱生、邱田小哥俩到后院弄柴火烧水,邱大妈带着两个脏乎乎的小女俘虏一边走一边说:“你俩到我房中洗一洗,可别跑了,要是跑了我可担当不起。”张排长笑笑说:“跑不了,这院子我们都放了岗哨。放心去洗。”邱老汉又嘱咐三个儿媳妇几句话,那三个媳妇也退了下去。

邱老汉把张排长、黄波、张豆豆等敬为上宾,让到炕头上。把炕桌放上,把好烟好酒拿出来让他们享用。邱老汉抽着烟袋吐着浓烟,高兴得合不拢嘴道:“张排长,今天是塘沽解放,这是我第一高兴;第二是我儿子邱民回家,全家团圆是第二高兴;第三嘛又巧遇了你们,这是三喜临门。你们也是救我儿子邱民的恩人,我能不高兴嘛!喝喝喝!先喝两盅暖暖身子。”邱民说:“爹,我与他们几位早就认识啦!解放军的暗道几乎都挖到我们的碉堡底下,你说他们厉害不厉害,要是碉堡底下放上三十斤炸药一点火,我们那个班也就上了西天了。舅舅给拉了一条线,我们成了朋友,没少吃解放军的包子饺子。”大家一听全笑了。

大家聊得正起劲,邱大妈来到前厅,后边跟着她的小女儿娟娟,邱大妈对着大家介绍说:“这是我的小女儿娟娟,听说我家前厅来了这么多解放军闹着要出来看看。瞧吧!这群小哥哥多好。和咱们一家人似的。快与小哥哥们打个招呼问声好!”那小姑娘也不胆怯,她大大方方走上向前来,笑吟吟地说:“各位大哥哥好,辛苦啦!我们贫寒人家没有什么好招待,多喝几杯酒吧。”大家一齐点头说:“好好好!小娟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