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刚也带着人马冲了过来,他安排好巷战的前进方向,把这个刚抓住的刁吉让他将功赎罪当向导,队伍往前推进就好多了。街道上一群一群的敌人在借着有利的地形反抗着。王营长带着一个迫击炮班,有三门迫击炮专门在街道一侧平射,穿墙破壁,避开街道。
突然,王刚带着一个连绕到敌人的后侧,一阵机关枪,一排手榴弹,把敌人打得蒙头转向,糊里糊涂,惊惶失措,满街堆积的死尸如小山一般,几处敌人挖的战壕都被死尸填满了。到处是伤兵凄惨的叫声。张豆豆一边冲锋一边凑到王营长跟前,大声地问道:“王营长,刚才那个暗堡是不是迫击炮打的?”王营长说:“集中精力打仗,刚才那一炮多准哪!是从敌人暗堡的射击孔里打进去的。你的枪法不是也很准吗,这正是表现你枪法最好的时机。”张豆豆急切地问:“万连长的伤情如何?”王营长说:“你张豆豆注意前方,万连长早被担架队抬走了,部队后边的担架队都是年轻力壮的民兵,只要发现是联军倒下,呼啦一下抬上就跑。我看了一眼,万连长好像伤得不重。”
在一个街道的拐角处,突然,枪炮声大作。王营长发现这里有三辆坦克横在那里,坦克不断地开炮,坦克的后边聚集着大量的敌人。王营长问:“刁吉,这里是什么部队?有多少人?”刁吉局促不安地说:“报告长官,这里已到锦州市中心,叫小卖场。这一栋楼就是国军二十三团指挥部,地下工事坚固。”王营长说:“他妈的!管他什么指挥部,打就是了!”他命令迫击炮穿墙打几个窟窿,联军战士迅速钻进了指挥部的院子。几百颗手榴弹一齐扔了过去,院子里聚集的敌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死伤过半,乱了阵脚。几个指挥官从楼门跑出来,出现在人群中指手画脚。张豆豆高叫了一声:“着!”他勾动三八枪扳机,两个军官应声倒地。轻重机枪一起开火,敌人又死了一片。
敌人的坦克车从街角转过身来,对冲过来的联军战士开了几炮,有几个联军战士倒下了。王营长大喊一声:“冲啊!”二营的战士就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只见喊杀声惊天动地、刀光剑影、寒气逼人,刺刀相碰,鲜血四溅,空气中夹杂着血腥味,真是血肉横飞。联军战士与敌人滚打在一起,黄波与张豆豆的三八枪的枪托都打断了,周生贤双手夹住一个敌人的脖子,那个敌人右手从小腿部抽出刀来将要刺入周生贤的腹部。张豆豆一回身瞧见,一把将那刀子夺了过来,顺手一刀插进那个敌人的腹部,连刀柄也塞了进去,敌人一伸腿完了,周生贤还死死地夹着那个敌人不放。张豆豆看了一眼黄波说:“让他夹着去吧!”联军与敌人胶着在一起,打得异常激烈。那三辆坦克也停止了开炮,前边两辆坦克车潜望镜的外罩,巳经被联军的手榴弹炸坏,联军战士端着刺刀已经冲到坦克车跟前,坦克车的前后躺满了敌人和联军士兵的尸体。后边的那辆坦克见势头不妙,开足了马力,冒出一股黑烟,也不管是蒋军还是联军压开一条血路,疯狂地逃跑了。前边的两辆坦克像两头瞎牛,轰隆隆地乱撞了一阵,压死了不少蒋军。
这时只见张豆豆提着爆破筒,黄波右手握着手雷飞快地爬上了前边一辆坦克。张豆豆用爆破筒敲了敲坦克的上盖,大声地喊:“蒋军弟兄们,投降吧!缴枪不杀!”那坦克车的上盖就活动了一下,露出一条缝来,伸出一条白色的毛巾。王营长大喊:“张豆豆下来,小心流弹,敌人已经投降了。”黄波从坦克车上跳了下来,只见张豆豆理也不理,飞快地将爆破筒的导火索一拉,把冒着青烟哧哧作响的爆破筒,从坦克车的缝隙里插了进去,他跳下坦克撒腿就跑,只听后边的坦克里轰隆一声响,那坦克的塔盖也飞上了天空。张豆豆向后跑出三四十米,被地下的铁丝绊了一跤,刚要站起又滑了一跤,摔了一个狗吃屎。还没等张豆豆爬起来,后边紧跟着的担架队员立马把张豆豆扔到担架上,飞快地将他往担架上一绑,抬起来就跑。张豆豆在担架上直喊:“干什么!干什么?”在一边扶着担架的民兵说:“同志!不要叫!要安静!勇敢些!”担架队把张豆豆抬出三百多米,又换上第二梯队担架队员,那些人接过担架二话不说抬起来又跑。张豆豆急了,在担架上大喊:“我不是伤员!你们搞错了,快把我放下!”一个担架队员说:“别理他,都是一个味,明知受了伤,硬叫着说没事儿!子弹不穿你个窟窿你躺下干什么?小伙子,别逞能了,留点养命劲吧!喊大劲了死得快!”张豆豆尖声地叫:“我的爷,我没有受伤,你们搞错了!搞错啦!再不停下我可就往下滚啦!”吓得担架队员赶紧把担架放在地上,安慰说:“小伙子,你是个好样的,受伤的战士都这个样子。不要急,养好伤再参加战斗嘛。你借着月光瞧瞧,这黑压压一片都是担架队,足有五六千人。还有送饭的、送水的、扛弹药箱子的、帮助推大炮车的,真是赶大集一般。人听说是打老蒋,老百姓一哄就上,我看这里的民兵比联军要多好几倍呢。我们都急着抬伤员,只要联军倒下一个,我们就争先恐后地抢着抬。”
张豆豆把绑他的麻绳解开,站了起来嚷道:“我的爷,你们可真行,我不是好好的嘛!硬把我抬上。都抬下来谁去打仗!”一个民兵站在一边说:“说不准你就是一个怕死鬼,自己爬上担架让人抬走的!”说着,照着张豆豆的屁股就是一脚,几个抬担架的都笑了,拿过来手电一照,齐说:“算我们白抬,没事就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他是个联军吧,可手中连支枪也没有,八成是火夫什么的。”气得张豆豆一边往回跑一边说:“有你们好果子吃!有种的下回见!”那几个一起喊:“别再见了,我们不会再抬你!兵痞混混,快滚吧!”几个抬担架的站在那里尴尬了好一阵子,一齐都笑了。
张豆豆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二营,天空中的照明弹和燃烧弹将整个锦州城照耀得如白天一样。王营长看见了张豆豆发火道:“你小子跑到哪去了,我以为你受伤了。不要往死里打俘虏嘛!这是战场纪律。”张豆豆说:“我绊倒了,被后边的担架队抬跑了,这些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你倒了就抬呀!救护得倒也及时,我是硬跑回来的,让人骂了一顿,屁股上还挨了他们一脚。”说完,他抬头一瞧:“咦!这不是万连长吗?你不是受了枪伤怎么会在这里?”万连长说:“哪来的枪伤,是崩起一块石头把我小腿砸青了,当时站不起来了,我还以为是枪伤呢。那些担架队员都是不怕死的青壮年小伙子,把我也是往担架上一扔,抬起来就跑。把我送到前线救护所检查了一番,军医笑着说:‘涂些药无大碍!’我说我是一个连长,还指挥打仗呢,这群小伙子一高兴,把我又给抬了回来。”大家听了一阵大笑。王营长笑着说:“三辆坦克,豆豆胡乱炸了一辆,投降了一辆。后边那一辆跑啦!这铁家伙真要是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在这小地方抓俘虏二百五十多人,其中还有一个胖团长。一个瘦营长长得干猴一样,准是一个大烟鬼。还有一个师参谋。死的敌人街面上成堆,连汽车都开不过去。”王营长把队伍带到一处安全的隐蔽处,对大家说:“我们已经完成了上级指定的战头任务,暂时休息,喘口气等待命令。”
王营长对万连长说:“你连的张豆豆要狠狠地批评,不听指挥嘛!敌人坦克的乘员已经推开塔盖伸出白毛巾示意投降,他还把爆破筒从塔盖中扔了进去,把乘员全炸死了。要在平时又得关他禁闭。”张豆豆笑嘻嘻地凑过来说:“这乱哄哄的叫喊声,轰轰隆隆的爆炸声,我耳朵又不好使,实在没有听清你的命令嘛。打急眼了,这个‘缴枪不杀’我也忘了。说我不听命令,我有点冤枉。”王营长说:“万连长,你与营里的干部把各连的战士看一看,我跑不动了,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有事叫我。”万连长走了。
王营长把张豆豆捣了一把说:“你净添乱。现在先喝点水,吃些东西,说不准一会儿又来一个大冲锋。我这个人哪,打起仗来不觉得累,坐下来我就有点儿站不起来了,说实话,想抽根烟解解疲乏,有烟吗?”张豆豆说:“没烟。有烟也不给你,战场上抽烟违反纪律。”王营长说:“好小子,在这等着我哪。好吧,以后我有好烟也不给你抽。”这时,就听见有人从战壕里挑着饭桶过来了,嘴里还尖声尖气地叫:“王营长!王营长!”王营长接了一声说:“丁八,小声点,离敌人很近,容易遭到敌人的攻击。快过来,让你辛苦了,这枪林弹雨的做一顿饭也不容易,坐下,坐下!”丁八借着手电给大家先倒了一杯热水,又把苞米面大饼给每人递了一块,还有一大包咸菜,一人一个鸡蛋,两个大肉焰包子。大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丁八说:“营长啊,现在的饭特好做,我们有时也用不着生火:瞧那老百姓,给联军送饭的队伍就是一大长溜溜。都是地方政府组织起来的,送什么的都有,鸡、鸭、鱼、肉、煎饼、火烧,吃都吃不了。现在天气凉了,否则都得放坏了。”
张豆豆与黄波凑到丁八跟前,两人同时去摸丁八的大口袋,丁八也不计较,任凭人去翻。豆豆从右边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黄波从丁八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来,打开一瞧:嘿!半个烧鸡。丁八说:“你们别乱动手,这是团长特指示给王营长的。”王营长说:“大家吃,大家吃。”还没等王营长把话说完,半个烧鸡只给王营长剩下了个鸡头。王营长笑呵呵的啃着鸡头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张豆豆大声说:“哎呀!咱们稀里糊涂把鸡抢着吃了,这鸡可是老子给儿子的,你们这些傻货。”黄波抓着头皮说:“真是这么回事。”大家一听全笑了。
张豆豆悄悄地捣了一把丁八说:“战壕外边说话,咱俩弄点烟去。”说着,丁八与张豆豆就向刚死的敌人爬了过去。一会儿,两人高高兴兴地回到掩体。他俩一共弄来五盒香烟,给王营长三盒,丁八与张豆豆各一盒。黄波把丁八手中的一盒夺过来给大家每人分一根,剩余的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王营长甜滋滋地吸了几口烟问:“丁八,又是偷来的吧?这烟不错”。丁八嘿嘿地笑着说:“棄空如洗,只有取他人之物。敌人为老蒋枉送了性命,好烟无嘴难抽成,落了个咱们享受抽干净。”说得大家一阵大笑。黄波说:“严肃点,这是战场!想抽烟的一律趴下,不许暴露火星!”
最后的攻坚战开始了,战斗异常激烈,炮火连天,烟尘滚滚。天渐渐地亮了,二营在王营长的带领下,一条街道一个小巷地向前推进。敌人在慌乱中拥挤不堪,二营的战士越战越勇,一群一群的敌人失去了指挥,前边的敌人被联军机枪扫倒一片,溃逃的敌人乱作一团,扔掉了武器,狼奔豕突、抱头鼠窜,敌人后边的督战队架着机枪,敌人指挥官下令:向后逃跑者格杀勿论。机枪响处,后边又倒了一片。
就在这时,敌人对二营来了一次反冲锋,敌人用60炮和迫击炮开路,后边紧跟着三辆装甲车,装甲车上的机枪向四周疯狂地扫射,后边是端着刺刀的敌军压了过来,把整个街道都塞满了。王营长一瞧:嘿!真玩命了,咱不能与他硬拼。他命令道:“各连注意,战士们立即隐蔽在街道两侧的残垣断壁中和破烂不堪的民房内,把手榴弹和机枪准备好,让装甲车先过去,专打后边的敌人。”联军在瞬息之间消失在街道两旁。万连长对黄波说:“根据营长的安排,黄波你带着二班的狙击手,想办法爬上二搂,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敌人后边督战的军官和机枪手干掉。这是命令,一定要执行好!”黄波说声:“是!一定完成任务!”
黄波从一个破楼的拐角处带着张豆豆等人爬上了二楼,分别各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隐蔽起来。张豆豆找了一处房子的一角,那里正好有一个两尺多高的水泥墙。他迅速地做好一切准备,修正了准星,压下五发子弹。他的右边卧下的是一个刚刚补充到二班的战士叫石榴,小伙子刚满十八岁,长得浓眉大眼,年轻英俊,潇潇洒洒,一表人才,身穿一身宽宽大大的军装。张豆豆悄悄地对石榴说:“你刚来我班可能不知道,这一帮子可都是神枪手,你不用打枪,你只给我装子弹就行了,千万不能露头,小心流弹。我只打两枪就要换位置!”小石榴笑着说:“没问题!我听你的。”
这时候,就听见三辆装甲车轰轰隆隆地小心翼翼地开了过来,装甲车的机枪不停地向街道两边扫射,它走走停停,街面上没有发现联军,又怕路面上有地雷,那机枪就对街面一阵横扫。紧跟后边的敌人好像被押着的一群犯人,弯着腰低着头,只见灰色的钢盔在蠕动,又好像一群南极的企鹅,一个一个端着刺刀,虾兵蟹将似的拥来挤去。装甲车在前边开路,缓慢地前进,后边的敌人逐渐地进人二营的包围圈。王营长一声令下:“打!”满街道枪声大作,手榴弹像下雹子一样飞向了敌群,烟尘滚滚。联军的60炮和迫击炮在敌群中平射,像割高粱一样,敌人一排一排倒下。受伤的敌人呼天喊地,哭爹叫娘,街道上一片火海。那三辆装甲车还没有弄清情况,后边的一辆已被联军的火焰喷射器烧成了一个火疙瘩。紧接着,几颗手雷把那辆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铁家伙炸得飞上了天。中间的一辆看见了后边的一幕,逃跑过程中一头又撞在墙上,向后猛一退,车掉在后边的工事里,向前开不出去,向后又退不出来。联军几个战士把四五个炸药包一齐抛了过去,只听轰轰隆隆几声响,那个铁家伙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起老高。联军战士一阵大笑,前边的那一辆也顾不了东南西北,向前直奔,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
黄波带领他的狙击手做好了一切准备。张豆豆心里想:这是我最得意的时候,来两枪给你们看看。那两个督战队的军官一露头,张豆豆“砰!砰!”两枪,那两个军官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虽然督战队死了两个军官,那些督战者还是对向后逃跑者开枪射击。张豆豆向后看了一眼班长,黄波会意,说了声:“打督战队员,给逃跑者留条生路!”张豆豆对石榴说:“快装子弹!”张豆豆又开了两枪,两个督战队的机枪手应声倒地。枪响后,张豆豆顺势一滚,在一堵墙后隐蔽起来,大声喊:“小石榴快过来!”小石榴还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的枪法,三百多米的距离一枪一个,他高兴地大喊:“好枪法!”还小心翼翼地伸出半个脑袋向前看。黄波急了,骂道:“混蛋!这是战场,快给我滚过来!”这时,一颗子弹正中小石榴的前额,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小石榴倒下了。张豆豆刚要起身救护,只见两颗60炮弹就在小石榴尸体上空落了下来,炸得小石榴血肉横飞,尸体不知去向。张豆豆大喊:“小石榴,我的好兄弟……”满脸挂着泪水。黄波大喊着:“为小石榴报仇,把敌人后边的督战队全部干掉!”全班战士一齐开火,消灭了敌人后边的督战队,给逃跑的敌人留下了一条生路。街面上二营的战士与敌人拼起了剌刀,黄波说:“下吧,参加刺刀大战,张豆豆你可别睡觉!”张豆豆说:“明白!”张豆豆冲人敌群,一连刺死三个敌人,抢了敌人一挺机关枪,三下五除二,把敌人打得鬼哭狼嚎,向后退去。王营长接过张豆豆的机关枪,向敌人射去,张豆豆从敌人尸体堆里操起一条三八枪,嘴里咕哝道:“操你妈的……”就躺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