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个炸弹皮把我的铝锅炸了一个洞,我一气之下把铝锅扔在战壕里了。烟也扔了,估计烟没有湿。”刘团长把丁八的两根烟一根插在自己的嘴上,把另一根递给参谋长说:“大家轮着抽一口,解解湿气。刘团长抽了两口递给王营长说:“这烟不错。丁八,听说你小子改造得很好,有了进步,你还会说日本话,可有这事?”丁八一听,不敢吐露实情,支吾其词地说;“我会两句。那是我当民团的时候日本鬼子硬叫学的,不学打呢。我只学了个一知半解,会那么几句。”刘团长说:“好好!会日语的不多,以后能用得上。”丁八看见黄波也在这里,悄悄地对黄波说:“黄班长,咱俩摸黑把那口锅找回来,说不准炸得不太厉害,明天一早还可以做饭呢。”王营长说:“给万连长说一声也可以。”黄波说:“你小子心眼多,这叫战场找锅是假,找烟是真,我才不跟你玩命。”丁八笑呵呵地撒泼耍赖地拽上黄波就跑,王营长叮咛说:“千万小心!”
丁八与黄波借着爆炸的火光,向碉堡方向的战壕跑去,两人进了战壕,那战壕里灌满了雨水,黄波与丁八跳进扔锅的战壕里东摸摸西摸摸也没有摸索着。突然,丁八与一个鬼子撞了个满怀,小鬼子骂道:“什么人的干活?”丁八用流利的日本话说:“巡线的干活,硬是找不着电线头了。你们在干什么?”小鬼子说:“我们在给前线架线……”还没等那个小鬼子把话说完,黄波一枪托就把那个小鬼子的脑袋打了个大窟窿,那小鬼子只是摇晃了几下就躺在水里了。黄波小声说:“丁八,坏了,咱俩已经跑进了敌人的阵地!赶紧往回跑。”这时,那个小鬼子放在战壕边上的电话铃响了,黄波让丁八去接电话。丁八在电话里听见:“伊腾村边少佐,我是海威大佐,前方是八路什么的部队?”黄波想了想把嘴对着丁八的耳朵说:“用日语回答,告诉他是老八路十三团让我们包围了。”丁八用日语回答说:“报告海威大佐,前边是老八路十三团,已经被我们团包围了。请求支援!”电话那边说:“要狠狠地打,我马上就把部队带过来!不要给老八路喘息的机会。”他俩刚要离开战壕,一个小鬼子从后边跑了过来大喊:“伊腾,电话通了没有!”丁八用日语说:“通了!通了!少佐让咱们快快地离开这里!这里是老八路的炮击目标,快跟我来?”这小鬼子可能也是初上战场,在这战火纷飞漆黑的夜晚,也是吓得魂不附体,他把丁八当成了伊腾,一把拽住丁八的衣服,死不松手。
跳出战壕与丁八一起跑了起来,那小鬼子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咕咕哝哝悚惧到了极点。道路泥泞,忽被乱藤绊了一个踉跄,挣起来又跑,“蹼”地又跌了个狗吃屎,被黄波按住提了起来,丁八在后边推推搡搡,踢踢打打地逮了回来,送到了刘团长身边。丁八笑笑说:“妈的,烟没找着,捉了个活物回来。不过,刘团长,我胡乱地弄了一盒烟回来,不知啥牌子,给你。”说着,丁八从他贴身的衣服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来扔给了刘团长。刘团长像小孩子一样笑嘻嘻地说:“丁八,偷来的吧?先抽上再说。王政委,审审这个小日本鬼子,能不能从他嘴里弄出点情况出来?”邱参谋长问了一阵,那小鬼子一句不说,只是像死了老娘一样,狼嚎一般地大哭。刘团长说:“丁八,我说一句你翻译一句,让他听清楚。问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丁八翻译过去,他不说话。丁八急了,用手比划着脖子用日本话说:“不说!立马死了死了的!”那小鬼子扑通跪在刘团长的面前低着头儿说出话来。丁八告诉团长他叫岸边靖朝,是大阪人,今年刚满十五岁。父亲是中学教师,征兵人伍一年,死在新加坡。他是中学学生,被征人伍才一个月,做接线员工作。不要杀他,他想回家,想见他的妈妈。刘团长说:“告诉他我们不杀他,让他放心,把他知道的鬼子行动说出来。”一会儿丁八说:“两边各是一个日本大队,各有两百五十多人。”刘团长让把俘虏押下去。
三营早已退出战斗,只有四个司号员躲避在安全处拼命地吹冲锋号,黑暗中,又加上雷雨交加,互相间很难联系,鬼子都把对方当成老八路,轻重机枪一起上,“60”炮也用上了,越打越凶。打得是天昏地暗、血肉横飞、火光冲天、震耳欲聋,好不热闹。刘团长对团营干部说:“你们回到各营作好战前准备,天亮前一定要把这两个大队的鬼子完全、彻底、干净地消灭。我们巳经具备十倍于敌的力量,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我参加一营,王政委参加二营,邱参长坐镇指挥。我估计再有一个半小时鬼子就知道了自家人打了自家人,一松劲,就没了战斗力。那时就是我们的天下,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各自为政,打完后参谋长统领全团转移。”邱参谋长笑笑说:“跑几个鬼子也没有啥关系,咱们的左邻就是十三团,在那眼巴巴地等着呢,总得喝口铰子汤吧。”说音刚落,一颗炮弹从头顶的树梢上呼啸而过,落在了山坡的空地上。刘团长哈哈地笑着说:“啥水平吗!差远啦,大家回队听候冲锋的命令。”刘团长对王营长说:‘把丁八给我叫来,这小子真有些能耐,我得夸夸他。”
一会儿丁八跑了过来,刘团长说:“丁八,长话短说,你小子可惹了大祸啦!搬弄是非,让小鬼于互相间打了一个晚上,不知死伤了多少人,天亮小鬼子一明白还不找你算账,你把人家害苦啦,还抓了一个小舌头,人家丟了孩子也得找你。”丁八听了嘿嘿笑着说:“可不是嘛,鬼子性子太急,黑灯瞎火的又下着大雨,又互不相让,这就打下去了。自相火并啦,一定死了不少。”刘团长说:“丁八干得不错,还当了日本翻译,来来来!咱俩坐在这儿偷偷地抽根烟,一会儿我就打仗去了。喂!那烟是从哪偷来的?”说着,刘团长给丁八点着了烟。丁八咽了一口唾沫说:“从刚才那个死鬼子身上摸索来的,两盒我留了一盒。”刘团长悄悄地在丁八的耳朵边说:“他妈的,管他死活,抽上再说,这仗打完了我送你两盒好烟。”丁八对刘团长诡秘地说:“我这水壶里有一斤好酒,送给你。”刘团长一听把水壶从丁八手里抢过来笑嘻嘻地说:“不早说,你小子敢拿酒来贿赂团长?不过大雨天解解湿气也对。来来来!别光让我一个人享受,参谋长,王营长,都来一口。”说着他把嘴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哂了哂嘴,把舌头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酒是真香,可惜下了蒙汗药了,我喝了感觉周身麻酥酥的。”邱参谋长一把夺过水壶说:“别让他喝了,一会麻倒了怎么指挥打仗。我最爱喝蒙汗酒了。”说着也大口喝了几口,大声说:“好酒!好酒!果不其言,真有麻药。”说得大家哄堂大笑。他把水壶递给了王营长。黄波也笑哈哈地凑了过来,王营长说:“黄班长,你先喝两口暖一暖身子,这是丁八的酒。”黄波说:“营长先喝,我再喝。”丁八看到老八路官兵一家人似的,心里酸酸的,感动得眼泪在眼圈里转。最后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我也正式加人吧!”
黎明时分,雨渐渐地停了下来,鬼子互相间打了一夜,死伤不少也没有分出个输赢,受伤的鬼子在战壕里号叫着。海威大佐心里有些疑惑,他首先命令停止射击。另一方立马停止了攻击,用旗一摆,发现是一家人,鬼子们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个一个都瘫软在战壕里,泥猴一般,互相间咒骂着。
突然,腾空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紧接着四周吹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八路军从四面八方把鬼子包围起来,喊杀声惊天动地,响彻云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鬼子乱了阵脚,八路军实行了分段歼灭,鬼子失去了指挥能力。惊恐万状的鬼子到处乱跑,反而给全歼造成了困难,喊话不听,也不投降,还有武士道精神不甘心失败、困兽犹斗做垂死挣扎。黄波班长带着他的一班人,小心翼翼地追杀着鬼子,同时也怕开枪伤了自己人,黄波气得骂道:“这叫什么仗,咱们成了抓猪的了。各位小心!小鬼子拼刺刀还是有两下子。”话音刚落,两个鬼子就与张豆豆和周生贤干上了,在晨曦中,两个鬼子成了泥猴,端着刺刀,如狼似虎,凶神恶煞一般向他俩扑来。只见张豆豆把向他刺来的刺刀一拨,大喊一声“杀!”一个直刺,那个鬼子就咧了咧嘴,扔掉长枪,双手紧紧抓着张豆豆的刺刀,号叫了一声,佝偻着身躯倒在地上。张豆豆踹了一脚,把刺刀拔了出来。他瞧见与周生贤格斗的鬼子个高力气大,那把刺刀时刻威胁着周生贤的生命,张豆豆冲上去,用刺刀一拨拉,没有拨动。只见明亮的剌刀就向张豆豆的胸前扎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枪响,那个老鬼子倒下了。张豆豆回头一瞧是何伟开了一枪。何伟骂道:“两个笨驴,拼刺刀照样开枪,打死了为原则,讲什么客气!”张豆豆、周生贤、何伟又开始抓鬼子。张豆豆发现在前边不远的战壕里有一个人影在蠕动。他飞快地跑了过去,命令他从战壕爬上来,这个满身是泥的家伙不但不投降,反而向张豆豆头部开了一枪,子弹擦着耳边飞过,还奋力从战壕里爬出来站在那里,双手握着战刀,显出赳赳武士气魄。张豆豆气得骂了一句:“操你妈的!”只一枪,把天灵盖就给掀开了,那血像扇面似的散开,洒向四周。周生贤跑过来也打了这个胖鬼子一枪。何伟过来笑笑说:“周生贤专门打死狗,死了还打他干什么!留着子弹打活的。”张豆豆说:“近前瞧瞧!这么胖的家伙说不定是一个火夫。”三个人近前一瞧,身上戴着大佐军衔。何伟说:“张豆豆有功,消灭了一个大佐,把军衔拽下来,把战刀拿上给团长瞧瞧。”张豆豆缩了缩脖子,看见没头的鬼子满地的花红脑子,恶心极了,只说了一句,“这就是侵略者的下场,自取灭亡。”走了。何伟把鬼子的军衔拽下,周生贤提了鬼子的战刀往回走。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激烈战斗,将两个大队的鬼子基本是消灭了,刘团长命令快速打扫战场,立即转移,天亮后敌机会出来捣乱。经查,这场战斗消灭鬼子三百多人,跑掉八十多人,缴获敌人大量的武器弹药和粮食,四门“60”炮,一百多发炮弹。我军牺牲二十二人,受伤三十一人。
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部队巳经走出十多里路程,这时,就听见鬼子的大批飞机沿着铁路两侧,轰轰隆隆扔下好多的炸弹,好像是为我们的胜利而送行。刘团长来二营找到王营长说:“听见了没有,飞机的投弹声?这下鬼子又气疯了,两个大队也是几百号人马,全让咱们给吃啦,乱军之中跑了七八十人,给咱们十三团侯团长留了几块骨头啃啃。”王营长笑逐颜开地说:“咱这么一打,鬼子狂妄的态度就得收敛一点,老八路不是那么好惹的。”“我差点把一件大事忘了,咱们来时答应给平井村、落雁村受难的老百姓送些粮食,这事咋办呀?”王营长说:“粮食有,离这儿也不远,我派一个班送去吧:刘团长说:“我们团根据上级的指示现在回根据地休整几天。我看丁八这些日子表现得还可以,回去后我们开个会,研究一下能否让他成为正式的八路军。你们二营的战士打仗很勇敢,特别是秀月村来的那几个愣头小伙子,都是拼命三郎石秀。张豆豆还打死了一个鬼子大队长,黄波和丁八还活捉了小鬼子,应该全团嘉奖。”王营长说:“我的好团长,奖不得,奖不得!这几个人我可了解得比你多,要说打鬼子那是没得说,要说犯错误也是他们,现在还是不表扬为好,一表扬就上了天喽,又不知捅出个啥娄子来,算了吧,以后再说。”刘团长若有所思地说:“这几个小子还挺讲义气,跟着王玲玲学了不少拳脚之功,很厉害,不能小看。这才是我们的真正需要的好战士,张豆豆的武功怕是你也对付不了。”王营长红着脸说:“我今年二十三岁,怕他个十三岁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