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溪也已醒来,早已走到他的身后,看着他的额头,伸手想去抚摸,却被孜须抓住。
想起自己昔日做的种种,斩溪也有些愧疚,“我先去瀚宇殿了。”说完,他便逃似的跑开了。
穿好衣服,孜须也起身往外走去,走出浩渺宫的时候,却被一群仙侍拦住。“须公子,少帝吩咐,您养伤期间,不得离开浩渺宫。”
孜须往后退了几步,才发现整个宫殿被结界锁住。看来,斩溪还是不相信他,虽然没有把他关在囚地,却囚禁在浩渺宫了。
这些年,斩溪知道无遇并没有全心向着自己,暗中让玥离培养了一批自己的亲信,这些仙侍应该都是了。
硬闯出去也不妥,看来,他只能先等着了。
到了傍晚,斩溪才归来,还带回一大堆奏折,让孜须一起看。孜须也没说什么,他也习惯了。
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斩溪兴奋地拿起筷子,“看来,只有父亲,会让母亲亲自下厨了,我平时怎么求,都求不来。”
翎柔瞪了他一眼,“你吃你的,怎么这么多废话啊!”
斩溪才不理她,也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把自己当做一个孩子。顺着翎柔的眼神,他也看向了孜须,只是他一直未语。斩溪拿起筷子塞到孜须的手里,“父亲,你在想什么?”
孜须却没有看着他们,只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了。”
“父亲,你就知道疼母亲。”斩溪赶紧夹起菜吃起来,深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没关系的,你喜欢吃就好!”翎柔略有些娇羞。
“我也不喜欢吃这些。”孜须的语气有些冷淡,话一出,斩溪的笑容就变得僵硬了。翎柔当然也听出了他的意思,只是不愿意承认。“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做。”
“不用麻烦了。”看着翎柔难过的样子,孜须顿了顿,“我是说,你这样来找我,被其他神仙看到不好。”
“也是,确实不太好,以后还是我带父亲去找您吧!”斩溪安慰翎柔。不过她还是有些失落,“是我欠思虑了。”
孜须微微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夹起菜,却放在了翎柔的碗里,“你多吃点。”
夜深,孜须站在院子里,却一直不住地咳嗽。斩溪见状,拿了一件披肩,为他披上。“院子里冷,怎么不进去?”
孜须不语,却咳得更厉害了,之后更是喷出一口血,缓缓地昏了过去。
斩溪慌了,赶紧把抱到床上,又派仙侍去请玥离。
只是这玥离过来还要一会儿的工夫,斩溪心里甚是焦急。还好之前怕他再受伤又不肯叫仙医,跟玥离学了如何把脉。
把手搭上去,可是斩溪却怎么都把不到他的脉。他双手开始颤抖,放在他的鼻子下,却发现没有一丝鼻息。
“父亲,你醒醒!”斩溪哭着推他,“父亲……”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恨过,在乎过,也怀疑过,这一刻,他才发现其实那些都不重要。他像一个孩子一样,趴在他的身上哭着,“父亲,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泪水湿透了他的衣衫,斩溪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时的点滴涌上脑海,他虽然待他严厉了一些,可在他还是很小的时候,也是很宠着他的,教他仙法和剑术,带他去人间……“父亲,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天下给你,荋鸢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可是,为什么这一切,他明白得那么晚?就算是这几天,他虽然没再把他关在囚地,但还是把他囚禁在浩渺宫,他想让他待在自己身边,却依旧不信他。只是如今,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父亲,父亲……”他哭喊着。
孜须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他无助的样子,不由地动容,双手抚上他的头,“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斩溪不由地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他好好地躺在那里,他不由地惊讶,方才,他明明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伸手去为他把脉,却被他躲过。斩溪自然没有放弃,强拉过他的手,却不由地皱起了眉,“就算我学艺不精,把脉不准,也不该感觉不到一丝脉息啊?”
孜须不语,只缩回自己的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斩溪不依不饶地看着他。
孜须叹了一口气,“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说,为什么没有脉搏?别想忽悠我,玥离马上就来了。”
孜须转头不去看他,“我生来就没有心跳,又怎么会有脉搏呢?”
“什么?没有心跳?”虽然斩溪知道这期间有端倪,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很意外,还有些不信地趴在他的心口,仔细听过之后,确认他所说的是事实,才不得不信。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知道呢?母亲,母亲他也不知道吗?”
“我怕这个秘密被发现,被有心人利用,一直不敢和人走得太近,我从来没有找过仙医,而你母亲,她没那么聪明,不会想这么多,所以一直瞒得很好。”
“所以,我年纪一长,你就把我推得远远的,就是怕我发现?”
孜须点头,“你和你母亲不一样,你机智多谋,难保不会发现这个秘密。你看,最后还是被你发现了。”
惊讶之后,斩溪更多的是心疼。他坐在天帝之位上,身体有这么大的问题,这是一个多大的秘密,随便被谁知道,都有可能会掀起大风波。他却一个人辛苦地隐瞒着,也为此,从不和人亲近,这是有多艰难啊?
他忍不住扑到他身上,“父亲放心,以后斩溪保护你。”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孜须的心里蔓延,之前的恩恩怨怨,仿佛瞬间化解,他原谅他了。只是,轻儿那里,又要如何交代呢?
“少帝,未央宫的小欣仙子过来说荋鸢公主发烧昏迷多时了。”屋外传来一声禀告,孜须闻言,立马要下床。
“父亲!”斩溪想拦住他,“你伤得很重,荋鸢那边,还是我去看看吧!”
“我没事,让我去看看吧!”孜须抓着斩溪的双臂,似乎是在求他。
就在这个时候,玥离来了,他一边扭着自己的腰,一边打着哈欠,“这大晚上的,都不让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