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玥离来了,他一边扭着自己的腰,一边打着哈欠,“这大晚上的,都不让人休息。”
“你怎么来得这么慢?”斩溪有些不满。
“来早了有什么用?须公子神通广大,也不需要奴家看病呀,我说斩溪啊,你这是瞎操心。”
“你!”斩溪被他堵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让他去未央宫看看吧!”孜须道。
斩溪这才没有计较,“这边暂时不需要你了,荋鸢发烧昏迷了,你先去那边看看。”
“斩溪,你这么快就不要奴家了?”玥离看了看孜须睡在斩溪的床上,还有些不想走。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快去!”斩溪加大了声音,才逼得玥离赶紧过去。
之后,他唤来悦然,让她照顾孜须,便想去未央宫看看,可是孜须自然不会安心待在这里,最后还是悦然劝道:“须公子虽然身受重伤,只是不知荋鸢姑娘情况,只怕也无法安心养伤,不如就让他去吧!”
斩溪就算明着不让他去,他还是会偷偷去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带他去,也好照顾。
“少帝,您一定要救救荋鸢!”一到未央宫,就见指荞哭着跪在地上,斩溪扶她起来,“你放心吧,荋鸢不会有事的。”
此时,玥离也诊治过了。“退烧容易,只是她这是心病,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心病?”斩溪看了看孜须,看样子,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发现自己和他已无机会。
“那就先退烧吧!”斩溪也无他法,只能先如此了。
玥离施法为她退烧之后,便先离去了。屋子里留下孜须、斩溪、指荞三人。指荞一直守在轻儿床头,他们两个想靠近,却也不好赶她走。
直到轻儿开始说胡话,“滴杳,对不起。”
“阿鸢,你说什么?”指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凑近耳朵。
站在一边的斩溪和孜须却都听清了。
斩溪心中一惊,伸手拉开指荞,“医仙玥离说了,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先去外面候着。”
指荞看了看孜须,似乎也明白她的心病是什么,看来能唤醒她的,便是孜须了。她只好先退了出去。
“滴杳……”轻儿多次唤着他的名字。
斩溪坐在她的床头,握着她的手,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边的孜须,“你不过来看看?”
孜须依旧未向前,只是幻出古琴,缓缓弹奏。时光回到八万年前,人间月牙城,阴阳客栈,她在墙的那边轻抚古琴。从此,他便记下了每一个音符,哪怕她只弹过一次。
“九天夜/在岁月深处长相忆/琴声千千牵知己/心许何方/等一世痴心/寻万年时光的痕迹……”昏迷中的轻儿,却跟着琴声唱起了歌,便是那夜他为她所唱的。
其实,他也不知这首是什么歌,只是听到她的琴声时,仿佛在灵魂深处早已被掩埋的东西又重新翻了出来,脑海里闪现这首歌,似乎已唱过千万遍。
孜须不由的心宽了起来,他就知道,这首歌,一定能唤醒她。
可是,下一秒,却听轻儿哭喊着:“夜,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琴音戛然而止,孜须手指一用力,被琴弦割破,流出了鲜血。
“父亲,你没事吧?”斩溪握着轻儿的手,转头看向他,既是疑惑他为何突然割破了手,又是关心着他。
可是,孜须不语,却猛地喷出一口血。
斩溪紧张地松开轻儿的手,赶到孜须身边,“我就说你不该来的。”
孜须擦干嘴角的血迹,衣袖一挥,古琴消失在空中。他在斩溪的搀扶下,坐到轻儿的身边,往事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大梦湖上,她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上元夜,他们放河灯;圣池边,她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可他的心,为何这么痛?
没一会儿,轻儿的眼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
“你终于醒了。”斩溪松了一口气,之后又看向孜须,“这下你该放心回去休息了吧?”
轻儿缓缓地坐起来,却不敢去看孜须,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你好好休息,我先送他回去。”语罢,斩溪扶起孜须转身离去。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孜须却停住了脚步,“你去外面等我。”
斩溪知道不给他们独处的机会,他们之间的心结也不会解开,只好答应。
待斩溪离去,孜须手一挥,将门关上,顺便设了结界,以防声音外传。可是,他却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她。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八万年了,他一直以孜须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却突然变成了那个传说中的天帝滴杳。
轻儿缓缓起身,走到他身后不远处,却跪下磕头行礼,“罪神拜见天帝。”
孜须却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转身,伸出手去扶她,却有些颤抖,“你这是做什么?”
轻儿推开他的手,不肯起来,“您是高高在上的天帝,我只是神界一个外逃的罪神而已。”
“在你面前,我永远都只是孜须。”孜须只好蹲在地上,握着她的双臂,温和地说着,“在我的心里,不管你是什么,都只是我心爱的轻儿。”
“你别自欺欺人了。”轻儿一声苦笑,“神界不会放过我的。”
“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帝神答应过我,若是我有自己喜欢的女子,无论如何都会替我护她一世平安。我送你的白玉就是信物。”
“可你早就已有妻儿。”轻儿转头不愿看他,“世人都说天帝滴杳和天妃翎柔十分恩爱,几万年来,从无二意。”
孜须顿了顿,突然想起她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娶别人,也不能爱上别人,不能宠幸别人。你只能和我生孩子,而且你的妻子只能是我。”
“自从八万年前在月牙城遇见你,我的心里便只有你。我和翎柔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他的眼睛,不愿离开她半步,好像一离开就会将她错过。
“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好意思说什么事都没有?”轻儿撕心裂肺地冲着他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