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桃花,自在风中
这天下,唯他一人
这世间,只此一挥
当化去烦忧
独留我恣意飒飒
逍遥一生。
“师父。”
何人唤他?
如惊扰美梦,舞剑人驻足停下,向暖阳照来的地方看去,那是光传来的地方,那是太阳的尽头――
白衣少年藏在纷繁的桃醉中,眼神中的羡艳,搅乱了丰云缺一直引以为傲的“心中止水”。
一石激起千层浪,乱透了。
不,定是春日的太阳太过热烈,还是说乱花渐欲迷人眼,我只是因为……看了他一眼。
只此一眼,便一辈子也挪不开了。
“师父,徒儿给您带了……带了一盆花,叫……叫那个,对!‘重瓣复色莲’。”
“……”
烈焰的花瓣究竟该怎样透支自己的生命,才能开成这般血红的颜色。
天地间只有粉与红,居然这样灿烈。
“哈,您别看这个叫什么什么莲的,我看其实她就是一盆虞美人。”
桃花是否飞舞的太急促了?雨疏风骤间不见来人眉眼,缭乱万般风景,剪碎了白衣少年的身影,揉碎在星星点点的光影。
那少年郎啊,星目剑眉,踏着芬芳前来。
令丰云缺居然觉得:他这一生都将如此热烈,似锦前程。
是的,此间少年,正值美好。
少年人,活该如此美好。
奈何待乱花散去,一切迷幻回归自然,
回归初始。
“知道了,放在那儿吧。”
丰云缺叹了口气,可来人却不走,执着的站在他身后可他不敢回头,那目光太过热烈,令人害怕被灼伤――
“敢问师父,此剑何名?”
“颂熙。”
颂熙……
问完了吗?问完便走罢。
丰云缺慌乱中看了放在一旁被阳光照耀地鲜红的虞美人,思索片刻,道:
“去吧,记得替我谢谢默玉长老。”
栩甘阳木愣愣的点了点头。
原来……他知道其实是默玉长老叫我来的?
默玉长老的一盆花,居然让他见到了如此惊艳灼灼的一幕。
“你怎么还在这儿?”
栩甘阳忽然抬起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是了,和那日暖阁里的冲突,几乎是一样的问题。
如果上次他是说“你怎么还在这儿”而非“你怎么在这儿”,或许他们之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的隔阂,不愉快。
如果话说清楚点,很多误会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但栩甘阳忘记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最真实的反应,无论如何他其实都算是伤害了丰云缺,尽管对方也许并没有往伤害这方面想。
当局者们在自己设下的这场局里,往往不会主动走出去。
“你想习剑?”
“师父,我……”
丰云缺走下那碎桃铺尽的高地,来到他身边,难得温柔地拂去他肩头花瓣:
“剑胆琴心,你告诉我,究竟如何能习得?”
“弟子……”
“你要配得上你的剑,而非让其成为在同窗面前炫耀的,某种手段。”
“剑道,人人追逐,人人牟利。它能带给你的机会,财富,声望非你可轻易去想,我不认为,人人都会拿着它去伸张正义,剑指天下。它会满足你所有的贪欲,同时,也可以轻易的毁了你。”
“若从一开始便不是这种心,今后要么碌碌无为,要么祸害世间,千夫所指。”
“……所以为师,现在不能给你传此技艺,你可知为什么?”
丰云缺走到他身后,直视天边夺目的太阳:
“我的徒弟,来日出手,必定是一鸣惊人,而非寻常修士。”
“他的心中,不得存有奸邪,一定要正义坦荡,皎皎君子。”
“你可明白?”
栩甘阳眼眶微微睁大,炯炯有神的双眼掩盖不住满溢的欣喜,他兴冲冲跪下,重重地向丰云缺磕了一个头:
“弟子栩甘阳,谨记师父教诲。”
师父原来,并非不愿教我习剑。
原来只是因为,我太贪玩了,我还不够不勤奋……
师父,等着我,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赐我一把属于我自己的剑!
目送他离开,丰云缺的默默走到一旁,扶着石椅坐下,不知在担忧着什么——
阿阳这辈子,恐怕都无缘剑道啊。
不是恐怕,是事实。
“也不知还能瞒多久。”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总有办法的。
回忆起从前的一幕幕:好像几乎每次,栩甘阳就没有好好的出过这个门,时而被他踹出去,时而被他赶出去,亦或者自己气鼓鼓地离去。
两人很少能够好好地道个别。
挺好的,但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了——今日怪我太过放肆,怎能,怎能这样对待他?
如果做不到,就不能轻易许诺啊。
歉疚和不安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到那开得正热烈的虞美人身上。也许无人能够去想象,解玉长老在无人的时候,也会有表现出如此迷茫和彷徨的时候。
“虞美人?”
蓦地,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红,直直红透耳根,燎原之火――
“……水云知也真是的,多大了,竟不知道有些花是不能乱送的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记得小时候水云知常把玫瑰一类带有“特殊意义”的花送给他,导致当时的目击者误会到现在。尤其是某日她居然送了一束纯白的菊花,见他不在屋内,便放到了他的门口……
“哎。”这乱送花的毛病真令人头疼。
不过甘阳还小,让他送一盆虞美人可能也没有别的意思,别是自己想多了。丰云缺思虑再三,还是将它抱回屋内。
挺贵的,养着吧。
云舒卷在众前来求学的世家弟子中口碑素来极好,但起初并非是因其实力雄厚,而是因为
――食堂。
云舒卷的食堂不止是在万叶山,同时也在众仙门百家极有盛名。
有道是――万叶山的牌子,云舒卷的饭,水云间的姑娘没人爱。
这回这句“有道是”可不是我编的了,不信你闻闻这味道就知道了――
“壮儿!”食堂里人非常多,本就热气袅袅,现下更是令人大汗淋漓。
“阳哥快来!这次给你占了个好位置!”
“来了,你等等我啊,我去看看炒四丁拿完了没。”
“哎呀,你不用去了。”
“为啥?”
“素的!”
“咦!?”
无论是曾经还是以后,这段时光都是每个人永远回不到的曾经,和需要一辈子去祭奠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