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旅程,昭君少不了又是一阵尽兴的狂呼乱叫,可与过山车不同的是,等她和牟森回到码头时,两人衣服全湿了。
昭君的肉体在湿润的布下面若隐若现,有山峰,有山谷,牟森的T恤也几乎成了透视装,上岸时,昭君梨花带雨地让牟森拉住她,接着身体自然一倒,躺在他的怀抱里了。肌肤相亲。
萌萌在不远处站着,把这一幕看得真真儿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悸动。是在嫉妒吗?萌萌不知道,她没空去反省,可她却真切地认识到,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有点儿不舒服了。
快乐谷一行,让萌萌对牟森的态度又有了些许变化。这种变化让萌萌迷惑,对以前的那些偶遇的、介绍的进而与她谈婚论嫁的男人,她从来没有这种患得患失,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干脆利落得像刀切豆腐。可现在面对牟森,那种有点想爱,又有点怕爱的情绪却日渐明显起来,天旋地转的那一吻之后,这种摇摆不定的心情像是红绿灯,在萌萌的感情世界里忽明忽暗。上班,萌萌恹恹的,不想做事,也不想说话;下班,萌萌到家就睡,醒了再去上班。萌萌又回到了单身时的那种简单生活,可这种简单生活,与以前比,却少了一种蓬勃的活力,许多人都说,萌萌现在显得心事重重,关切地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萌萌总说没事没事,可眼神没过一会儿又放空了。
从快乐谷回来,牟森定时定点给萌萌发短信,比天气预报都准时。早晨,萌萌开机,牟森发来信息说:新的一天开始了,记得吃早餐。上午,牟森说:我在喝水,你喝了吗?中午,牟森说:周末想和你去爬山。下午,牟森说:又要喝水啦,记得动动脖子,保护颈椎。傍晚,牟森说:下班了,要不要我去接你?晚上,牟森则说:一个人的夜晚好孤单。
这些短信萌萌一律不回,统统删除,可是,字过眼帘,她终究无法把这些甜蜜而肉麻的稍显矫揉造作的文字,从自己的脑子里删除掉。萌萌快抵抗不住牟森的糖衣炮弹了。
“你病了?快来吃哈密瓜啊!”昭君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一盘切好的哈密瓜摆在茶几上。
“不想吃——”萌萌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左手拿着书,右手忙着删除牟森刚发来的短信。
“你在减肥?别减啦,现在骨感美人早不流行了,凯特·摩丝的地位都已经被丰满的荷兰牙缝妹取代了,你还虐待自己个什么劲儿啊。”
“没有啊。”萌萌嘴上敷衍着,手指不停在手机键盘上跳动。昭君没事最爱翻她的手机,萌萌不能不防着点的。
“那你憋在屋里干什么啊,一起来看《康熙来了》嘛!”和老庞分手后,昭君的娱乐神经突变,自此一路发烧,横扫港台地区和日韩等国各大小综艺节目,《康熙来了》是的她最爱。在昭君看来,边吃东西边看《康熙来了》,是人生一大快事。
“总看这个烦不烦啊。”萌萌穿着丝光吊带睡衣赤脚走出来,盘坐到沙发上。
“我很长情,你不知道啊?”昭君笑着咬了块哈密瓜。
“长情?我看你是绝情,我都没跟你说,上次我在凤栖梧遇到老庞了,老庞身边跟着个女的,但明显他对那女的不是十分满意,爱理不理的。”萌萌敲边鼓。
昭君脸色丝毫没变,继续吃她的瓜,边吃边说:“这点你放心,只要他还有钱,他身边永远会有女人,至于满意不满意,就看他自己怎么调整了。”
“调整?调整什么?”
“调整心态,时刻准备再爱,有钱人耐不住寂寞的。”昭君一副看透情爱的口气。
萌萌捏了一片哈密瓜,送到昭君嘴巴跟前喂她,随即打趣道:“那么你准备啥时候调整好心态,时刻准备再爱呢?”
昭君一把推开萌萌说:“小丫头,你又来给我下套啊,呵呵,我李昭君还需要调整心态吗?不是我说句大话,我身边的男人,那曾经也是手拿把掐啊,候选人多着呢!”
“那是曾经呀,现在呢?恐怕也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了吧。”
“找死!你才鞍马稀呢,我可是风华正茂、青春正好,怎么会鞍马稀,你别说破嘴话。”
“不是我说破嘴话,这可是自然规律呀,您老人家和我是同岁吧,也快30了,呵呵。”
昭君不出声了。
DVD机里放着《康熙来了》,节目里热热闹闹,反而衬托出昭君的落寞。萌萌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了,忙圆场道:“不用担心啦,李昭君身边,啥时候缺过男人呀,大把!”
昭君情绪完全冷却下来了,不由得叹口气道:“其实,这半年我也在焦虑。”
这话简直不像是从资深美女李昭君嘴里说出来的。萌萌猛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反问道:“焦虑什么?该有的你都有了啊。”
“呵呵,我有什么?人没得到人,钱没得到钱,怪只怪我心肠硬的不够彻底,能怎么办呢?现在我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也要一点一点没了,真是越来越有危机感。”
“好好谈一个,嫁人吧。”萌萌温柔地规劝。
“嫁人?嫁谁呢?有钱的太老,帅气的没钱,要是早个5年,只要我爱上一个人,拎起包我就能跟他走,但现在我做不到,我也常常在反省,是不是要适当放宽要求,可萌萌,你知道的,我不甘心呀,再晃两年吧,不行我就回老家,那句话怎么说的,‘老大嫁做商人妇’,跟香港女明星似的。”昭君嬉笑。
“切,人家那是嫁入豪门好吧,还‘老大嫁做商人妇’,商人也要挑的好吧,男人都喜欢年轻的。”
“不尽然啦,你太不了解有钱人了,萌萌。找小姑娘,那是玩玩,找老婆,他们还是会要求心灵上有共鸣的。”
萌萌被这句话噎住了,没有实践,没有发言权,萌萌只好避开说:“总之,你要多为自己打算了,这个年纪很危险了。”
“不光我,你自己也要打算呀!”昭君大声疾呼,又说,“现在我们要结婚,不是为别的,首先是为了孩子啊,再大点,生孩子,你受罪,孩子也受罪,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萌萌听了大惊失色,她从来都没想这么远。
昭君接着说:“你想,就算你30多岁结婚,然后生孩子,孩子上大学你都五六十岁了吧,代沟太大!到时候会很窘的。”
萌萌越听越觉得玄乎,喃喃道:“你想得真多。”
“不想能行吗?这可是人生规划,当然,要是你根本不打算生,那早结婚晚结婚就无所谓了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呗。”
“生还是要生的吧。”萌萌不敢确定。
“不生也没什么,就怕老了无聊。”
“就是无聊,我们马馆长就是这样的,老两口在家没事可做,干瞪眼。”
“所以想生就要抓紧啊。”
“你还愁吗?这么多人喜欢你,你觉得牟森怎么样?”萌萌故意把口气放得很轻松。
“牟子啊,可以考虑啊,是潜力股,车也买了,就差房了,按照他那个升职速度,恐怕也是指日可待的事,而且最关键的是,知根知底。”昭君讲到兴奋处竖起了手指。
萌萌的心随即一沉,整个身体仿佛都重了许多。
“我看你啊,还得再玩几年。”萌萌放烟雾弹。
“实在不行就牟子了,老话说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嘛,找个安安分分的人,过安安分分的日子,我看也挺好。”饭不抢不香,昭君的青睐,使得牟森在萌萌心里的分量越发重起来。
“你也想居家过日子啦?”萌萌拼命掩饰自己,生活中最难的事,就是有话在你心里,却不能说出来。
“我怎么不想居家过日子,每个女人最终都要居家过日子,平安是福,平淡是真,我现在就是要洗净铅华,返璞归真。”昭君坐正了,两腿盘着,微闭两眼,双手合十,恬静得像一位修炼过的高人。
可在这时,萌萌心里却慌了,吃完最后一片哈密瓜,她便起身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笔记本,点开QQ,牟森也在网上。萌萌一直以来的回避,无形中壮大了牟森的胆子,追求的暴风雨来得也更加猛烈了。
“吃饭了吗?”牟森头像闪烁。
萌萌不予理睬,迅速隐身。
“你为什么一直不敢面对我?”牟森直言。
萌萌的头像依旧没亮起来,可坐在电脑这边的她,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了。她喜欢他,也许一开始没有,可渐渐的,她发现对他根本就是无法抗拒的,他的健康,他的善良,他的老练,最难得的,是在经历了社会的熔冶之后,他的内心深处,依旧对感情保有一份纯真。
“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萌萌强忍着内心之痛,她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我也不想打扰你。”
“不想打扰那你还打扰。”
“我只是无法欺骗自己。”
“欺骗?”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虽然有时候我会害怕这种感觉,因为我总是碰壁,可又不能不去面对,我害怕如果我真的放弃了,你就会立刻溜走,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放弃吧,我们有缘无分。”
“我也想,可我的心不允许我放弃。”牟森说。一股淡淡的忧伤在线上流动,萌萌背靠在椅子上,重重地吸了口气。
“可是我并不喜欢你。”萌萌说。
“不会的,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我知道,你只是在逃避自己。”
“这是我跟你说最后一遍,昭君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我不是,晚安。”
“你听我解释。”牟森不愿说再见。
“不用解释,再解释拉黑。”萌萌铁了心。
“哦,晚安。”牟森只能先让步。
萌萌关了QQ,却并没有下网的意思,干什么呢,不想睡,也睡不着,她带上大耳机,半躺在床边上,这一路的情感旅程,像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子里过,她比较喜欢的段鹏、牟森,没什么特别感觉的小年、乃武,当然还有一大堆她现在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相亲男,她发现在面对感情时,她的心不是超速,就是停到了错误的地点,总是不找到正确的爱的频率。她也懂得,爱无需谦让,可在昭君面前,她真的无法做到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她一直希望昭君能够获得幸福的。更何况,牟森到底是不是MrRight,她也无法确定。“不是来得太快,就是来得太迟,美丽的错误往往最接近真实……”王菲的《美错》唱得萌萌心里软软的,莫名地,她流了点泪,度过了一个脆弱的晚上。
牟森真的不来“骚扰”萌萌了,1天,2天,3天,1周,1个月,牟森如人间蒸发一般。萌萌又不适应了。早晨,再没有牟森定时的短信报到;上班,再没有牟森在MSN和QQ上不时的骚扰;晚饭,再没有牟森的探问;睡前,再没有牟森的暖语,萌萌的生活像是缺失了一大块,空得直灌风。
QQ上,萌萌给牟森发了个动漫表情,牟森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