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推开竹园的小门的时候，里面的庭院中间坐着三个人，正捧着饭碗在露天的小桌上吃晚饭。看起来最瘦的一人站起身：“什么事？”
“北阳分局，怀疑你们非法存储毒品，奉令搜查。”乔远把自己的警官证递给他。
那人接过去看了两眼，与此同时乔远抬眼打量着四周。
庭院两侧分别建有两间平房，房门紧锁。而一直往前走，则是一条小路，通向竹林深处，看起来不像是可以把车开进去的宽度。
“喂，有警察来了，去倒杯水。”高高瘦瘦的人回头对自己的同伴喊了一声，接着笑嘻嘻地把警官证递还给乔远。
乔远伸手去接。他正想着稍微查查看看就走的时候，对面的人却忽然迎面一拳砸了过来。
乔远没有防备，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嘴角被打破了，沁出一些血丝。
“你的警官证我收下了，没准以后有大用处呢。”瘦子把手里的证件抛给后面的同伴，朝着乔远走过去，“至于警官先生你，今天恐怕是要留在这里了。”
“呵。”乔远抹掉嘴角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却是异常兴奋，“谁跟谁走还说不定呢。”
迎面而来的第二拳，乔远迅速地弯腰下蹲躲了过去，于此同时伸腿向前一扫。瘦子躲闪不及，被他绊了一跤。庭院里一个剃着光头的人见瘦子吃亏，也上前来帮他对付乔远。
侧身闪过光头的拳头，乔远瞬间绕到他身后，抬腿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光头哀嚎一声，重心不稳地倒在地上。这时瘦子已经爬了起来，从角落里捡了根钢管，直接照着乔远的脑袋砸。
被半个拳头粗的钢管砸到可不是闹着玩的。乔远匆忙朝后仰，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躲了过去。钢管再次带着凌厉的风声扫过来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瘦子的手腕。
两人同抢一根钢管，相持不下。正当此时，一直没有出现的第三个矮个子，拿着刀过来了。
乔远瞳孔放大了些许。那把匕首的刀尖正对着自己的腰，但他如果放手去对付这个持刀的，下一秒那根钢管就会砸到自己头上。
亏他进来的时候还在担心江寒会不会在自己背后捅刀。其实根本不用江寒出现，他就会倒在这里了。乔远苦笑着闭眼。
想象中被刺穿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声惊呼响起。
江寒赶到的时候，正看见那天穿卫衣的毒贩抓着刀去刺乔远。他跨上两步，从对方身后勾住那人没抓刀的胳膊，在胸前钳紧，随后压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后扳。
街头的不良青年没有经过训练，腰根本弯不下去，几乎要被江寒折成两半，一边乱叫一边下意识地往江寒的方向乱戳。然而江寒轻松闪开，顺便抬腿一踢，利落地踹开了混混手上的刀，又一记膝撞落在他的腰上，顺手捏着他的胳膊，稍一发力，就卸掉了他的关节。
匕首落地，毒贩抱着自己的右手痛苦地趴在了地上。江寒垂眸，抬脚把匕首踢进了旁边的草丛。
这件事之后，警方势必要对现场进行清查。虽然眼下拿起这把刀化为己用会在争斗中更有优势，但是那样的话，自己的指纹也会沾上去。
这里没有摄像头监控，也没有什么第三方证人。如果到时候对方有意用匕首的事情扭曲事实，那么解释起来会非常麻烦。更何况他和乔远本来身上就带着悬案，更要纠缠不清。江寒不想见到那样的局面，是以干脆选择了丢掉小刀。
“都说了让你小心点。”见乔远也已经把瘦子手里的钢管夺下来、并且把人放倒，江寒忍不住抱怨一句。
“闭嘴。”比起之前在门外说话的时候，乔远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别以为这样我就能信你。”
“你……”江寒无言，“信不信随你，但至少我现在跟你站在一边。”
乔远没有拒绝。意料之外的沉默，而后是一句听起来就费了很大力气才挤出来的、别扭的：“谢谢。”
江寒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印象中的乔远很要强，还带一点点的傲娇。如果不是完全没把握的事，他绝对不会让别人帮他。
难得能看见乔远做没把握的事。江寒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跟着他往旁边的平房里走。
他们四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乔远的余光看到胖子躲到平房里去了。现在只要抓住这最后一个人，就算圆满结束。
“你要抓的人呢，其实是刚刚那个拿刀的……”
“与我无关，去和调查组说。”乔远头都不回。
“调查组信不信我所谓，我希望你信。”江寒叹了一口气。
乔远停下脚步，江寒就跟着他站住。
“我……会信调查组的结果。”乔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外省来的人，你们鞭长莫及。”
江寒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样子，自从刚才他救了乔远一命，乔远对他的态度已经好多了。比起之前张口就是表态不信他的样子，现在算是相当大的进步。
那如果等会能有一个更凶险的情况能让他好好表现，他是不是今天就可以让乔远彻底放下戒心了？
“出来吧，你们已经穷途末路了。”乔远尽量清空自己的思绪，不去想江寒的案子，“我数三下就撞门了。”
“这铁门你能撞开？”江寒在旁边忍不住浇冷水，被乔远瞪了一眼。
“我这就撞给你看。”乔远微抬下巴，后退几步。
江寒双手抱胸，一副看戏的态度看着他。然而乔远一步都没来得及迈出去，铁门自己开了。
光头捧着一只透明的塑封袋一步一顿地走出来。
那只塑封袋只有那天晚上被栽赃给江寒的那只的一半大，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半透明的晶体，袋子外面还滴着水。
“我自首，你们别杀我。”光头声音发抖，“就这么点货了，你们都拿走吧。”
不对。
江寒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皱紧了眉。
有某个说不上来的地方，不太对劲。
乔远听见“自首”两个字就来气。他辛辛苦苦追到这里，还挨了那么多打。对方一“自首”，他就不能再动手了。
“这是你们在这里做的？”乔远压住怒气，上前去接那只塑封袋。
“对。做了存在这里的，只剩下这一小包了。”光头恭恭敬敬地回答。
江寒下意识地摇头。
不可能。这包东西绝不可能是冰毒。从透明度上看，这袋冰毒的纯度怕是可以和那袋证物相比，但是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有人可以得到纯度这么高的元提取物。
塑封袋里的结晶物一条一条的，还带着锯齿一样的边缘。而袋子外面已经快要蒸发干净的水滴、直照在袋子上的阳光，还有胖子的搪塞躲闪……
江寒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这是雷酸汞！
心底一沉，再顾不上别的，他立刻抓住乔远的手腕，把人拉到怀里，顺势趴到地上滚开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