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没人。乔远警惕地举着枪上上下下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最终却什么也没找到。这完完全全就是一间普通民宅的样子。
今天是周末，大清早的酒吧街也还没开始营业，一个毒贩没道理会不在家。更何况，一般毒贩自己也有吸毒的习惯：瘾君子们不睡到晚上是不会起来的。
虽然疑惑，但找不到证物，乔远也没有办法。无奈之下，他只好再从窗户里翻出去。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地上的车辙印。那两道印子直延伸至车库。
小心翼翼地撬开车库门之后，乔远发现车库里也是空空如也，甚至连车也没有。反倒是周围有不少乱七八糟的盒子，是各种牌子的感冒药。墙上钉了十几张纸，上面印着冰毒的合成方法。
这些毒贩子，简直一个比一个好抓。乔远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而后把车库里的证物全都装进了袋子里。
经过一番收拾，车库显得干净多了。因而角落里的一双靴子显而易见地露了出来。
很普通的一双雨靴，但鞋底却粘着一片已经干了的紫红色的泥土。
他知道这种紫砂土，市郊随处可见。
一个毒贩子，去市郊做什么？回警局的路上，乔远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制毒……吗？”会议室里，小杜自家队长，有些迟疑地问。
“我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乔远点头，“制造冰毒的过程中会有难闻的气味，即便是在别墅里，这种气味无法被完全隐瞒。因此他很有可能是在市郊制毒，再送回市区卖。”
“但是郊区那么大，怎么找到他啊？”小赵面露难色。
“郊区找不到，就只能在市区等。”乔远曲起指节敲敲桌子，“我带回来的这些证物够批搜查证和逮捕证的了。你们守着别墅，等他回来。”
“队长，你前几天不是刚因为无证搜查被教育过吗，怎么今天又擅闯民宅……”小杜看着塑封袋里的证物，忍不住吐槽。
乔远用威严的目光看着他。小杜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去批证。”小赵赶紧抓起证物逃出会议室，以免被队长连带着一起训。
“我……我也去。”小杜连忙跟着跑出去。
小会议室里瞬间就空了。乔远摸摸鼻子，决定先把枪还回武器库。
方式他别墅里把靴子拿起来的时候，发现有一些土是粘在地上的。靴子上的土肯定是从市郊带回来的，但却有一部分黏在地上，也就是说，这个靴子回到别墅的时候，上面的土还是湿的。只有这样，和地面接触的那些泥土才会在干了之后还黏在地上。
那么，只要知道泥土干涸的速度，就能大概确定目标范围。
正当乔远拿着圆规在市区地图上比划的时候，一名检验科的警员送了一份报告过来。
“报告乔队，地点已经找出来了。这是洛山半山腰的土。”
乔远闻言，皱着眉头拿起报告：“我们的技术有这么精准？”
“不，主要是因为土壤中含有大量汞。正好一个月前洛山那里发生了化学事故，造成山腰处的大量土壤污染，现在还在调查到底是哪里漏出来的呢。”警员答道，“我打电话去问过，根据初步调查结果，怀疑是程氏制药的问题。他们在洛山有一片种植园，是用于药物研究的。”
“真是太好了。”乔远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告诉小赵他们，拿到证就马上去别墅守人。我去洛山查。”
“是。”警员呆呆地看着抓起衣服冲出去的乔远。
*
洛山本身是一个风景区。因为郊区环境清新的缘故，依山建了不少农庄，有真人cs、烧烤、农家乐一类的项目。但是自从一个月前的土壤污染事故之后，这里就冷清了不少。
人少了反而更加适合制毒，因此冷清的地方更加可疑。乔远来之前特意去查了洛山现存的经营设施：只剩下了一家轰趴别墅、一家烧烤团建中心、一家私人种植竹园。
程氏制药的种植园肯定没那么好闯进去。他现在也没有搜查证，只能先按着顺序一家一家地查私人经营设施，只是刚从团建中心出来，他就迎面撞上了下车的江寒。
那天江寒被放走之后，这件案子就被定义为重案组和北阳分局之间的纠纷。因此两边都不再被允许接触案子，而是由第三方介入调查。
但不管是哪一方进行调查，作为中心人物的江寒都必须先被逮捕。虽然据重案组方面称，真正的毒贩另有其人；但直到这个毒贩被找到之前，江寒都是暂定的嫌犯。
可是现在，这个嫌犯居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乔远攥紧了拳，许久才冷笑道：“真不愧是你，想收买谁就收买谁。”
“我谁都没收买。”江寒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乔远。
被逮捕的第一天，调查组找了外省的医生给他做了毛发检查，结果是完全没有吸毒史。而根据警视厅的警官们作证，他身份清白，连实验室里的证物都是1毫克也不少地记录在案。疑罪从无，加上有警视厅的人从中说情，江寒当天就被释放，只是要限制自由，不能离开南泉市。
但警视厅不想提前公布调查结果，因此从那之后，江寒就一直被警视厅以“证人保护”的名义留在重案组。那一大袋冰毒的确是重要物证，江寒做了好几天的实验才从中分离出一种洛山独有的稀土元素，而后便直接开着车赶了过来。
“我本来还觉得，程氏制药应该没有那么大胆。”乔远死死地盯着江寒，“但是看到你出现在这儿，我觉得我真是来对了。程氏可能干净，你肯定是脏的。”
江寒一听就知道乔远觉得他是来找同伙的。
“我都说了是你那天抓错人。”他试图辩解，“这里面的人很危险，你最好不要进去。”
“又或者，我最好现在原地辞职，承认你没罪，然后自己走进监狱。”乔远已经认定他是犯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诫，“警视厅就是你家的，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只一条，你们搞什么阴谋我管不了，但是只要是我能看见的事情，我必定会查明真相。”
“乔远！”江寒见他转身又想往竹园里去，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信我一次好不好，真的很危险，你回去叫点人再来。”
“然后给你们充足的时间逃脱？”乔远的反问里已经掺杂了一些厌恶，“江寒，话放在这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相信你一个字。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别在我背后捅刀就行了，我谢谢你。”
说完，他掰开江寒的手，朝着竹园的大门去了。
江寒无力地合上眼。
他今天来也只是想探探情况而已。来的路上他和江秋打过电话，据江秋说，那群人极其危险，很有可能持有枪械。可是乔远分明什么都没有带，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冲了进去。
江寒看着乔远的背影消失的方向想了一会儿，而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毅然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