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程氏发布会已经过去了两周，但对于公众来说，真相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仅发布会后的第三天，警视厅重案组就被立案调查。又两天后重案组组长江秋被检方指控滥用职权，同时江寒也再次被捕。
分明抓了江寒的是北阳分局，但被怀疑受贿的却是重案组。若说是因为江秋滥用职权强迫北阳分局办事，为什么受害人江寒又被逮捕。
于是有流言说，所谓的“江寒”根本就不是工程师，只不过是一个被程斯年推出来顶罪的临时演员——之前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有这么号人物，怎么程氏一出事就冒出来了。
流言飞了没两天，网上又出现了新的爆料贴，说江寒实际上是常青藤名校毕业，还是优秀毕业生代表，刚出校门就收获大量offer，堪称天才药剂师云云，甚至还有图为证，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上午十点，酒吧街还在沉睡。一辆跑车开进后巷，停在了小巷尽头，暗紫色的车身在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身价不菲的车标与外形和周围破旧的快捷酒店看起来格格不入。
车门推开，江秋阴沉着脸下车，反手“啪”地把车门摔上，而后身形迅速地隐进了围墙间的小路。
“穆泽锴！让你手下的狗把嘴闭上！”
偌大的办公室里，站着七、八名黑衣人，此刻都错愕地回头，显然被突然闯入的江秋吓了一跳。
办公桌后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两粒纽扣都解开着，头发也有些凌乱，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见到江秋，他扬扬下巴示意面前的人出去，而后起身从玻璃柜里拿出一瓶咖啡豆。
“你十点钟起床还要喝咖啡？”江秋双手抱胸，挖苦道。
“美好的一天就此开始。”穆泽锴晃晃咖啡豆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又指指沙发，“坐吧。”
江秋冷哼一声，在那张巨大的沙发上坐下。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副国际象棋的残局。
“听说重案组被立案调查了，组长还被检方起诉贪污。”穆泽锴一边煮咖啡一边和她说话，语气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怎么还在外面晃荡？”
“你脑子有问题？”江秋白了他一眼，“我的账目清清白白的，一天都不用就能查完。还贪污？我缺恒熙那一年一百万？”
“那你不上班？听说你最近忙的要死？”穆泽锴又问。
“阿寒的案子被派给别人查了，查清之前我碰不了重案组的案子。”江秋叹气，“得等到他们把真正的毒贩抓出来，我才能回去。”
“怎么就查你，不查那小警察啊？”穆泽锴摇摇头，“明明你们俩都有问题。”
“他无证搜查和刑讯逼供都坐实了。只要我这里查出阿寒无罪，他自然要进监狱。”江秋不以为意地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倒是你，这几天没闲着啊。”
“整个酒吧街这几天都乱糟糟的，我哪里闲的下来。”穆泽锴仍是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江秋脸色稍冷。
“什么？”穆泽锴继续低着头看咖啡壶。
“……”江秋平时最讨厌说话弯弯绕绕的人，干脆顺手从棋盘上抓起一颗棋子，“穆泽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是黑曜石做的对吧。”
“把棋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穆泽锴终于换掉了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差点扑过来。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告诉媒体被捕的人是江寒？”江秋板起脸。
那天凌晨江寒被抓，不过几个小时之后媒体就得到了消息。认识江寒的人不多，能在四流夜店里认出他的人几乎不存在。更何况后来她才知道，江寒那天是被套着头套带出洗手间的。
能只看身形就认出江寒的人——
穆泽锴见江秋已经放下手，语气又变得漫不经心了起来：“那家店位置不错。只要事情闹大了，他们的生意就做不下去，我就有机会把那家店买下来。”
江秋差点把手里的棋子掰断：“你就差这点钱？你不知道阿寒身份敏感不能公开？还有，程氏发布会之后，你手里的几家媒体没有少说风凉话吧？这几天网上传的流言也有你的份吧？你能不能让他们把嘴闭上，整天叭叭叭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知道我事情多还给我添堵？”
穆泽锴赶紧上前掰开她的手，把那枚棋子抢救下来，一边满口答应：“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以后肯定什么都不说。”
江秋烦躁地蹙眉，把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良久才问道：“既然你隔着头套都能看出来被抓的人是江寒，那你认不认识那个毒贩子？”
穆泽锴正拿着软布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擦拭棋子：“你们自己查不出来？”
“早就查到了。那袋冰毒里有他的毛发。但是一个多星期了也没抓到人。”江秋听起来很疲惫，“帮我找到他，楼下那辆Aventador就是你的了。”
穆泽锴停下动作，看向江秋。
江寒、江秋、穆泽锴，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学校也都上的同一所。南泉市博雅中学是鼎鼎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连外省的家长都把孩子送到这里来上学。能被博雅录取的学生必须家境优渥、成绩优异，毕业后也大多成为社会精英。穆泽锴则是个中典型——一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穆家经营娱乐产业，南泉市一大半的娱乐会所都归在他名下。因此他消息异常灵通。小到酒吧街昨天晚上醉倒了几个人，大到有哪些人物在包间里谈了什么生意，没有他不知道的。
“给我四个小时。”穆泽锴沉思片刻，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与此同时，隔壁的快捷酒店的一间客房里，同样有人在交换信息。
“最近我看有一个人经常在这里晃荡，应该是来接手生意的。”穿着风衣的人找出一张纸条，“他经常去这个地点。”
乔远接过纸条，发现上面写的地址就是旁边的一个别墅小区。
“旧的被抓了，总要有新的来补上。不然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他嘴角微扬。
江寒是第一个，第二个也已经在他手上抓着了。总有一天，他会顺着藤把这些人都摸出来。
“你自己在这里要注意安全。”乔远又跟线人说了几句话，叮嘱道。
“乔队你才是。这些小毒贩没什么威胁，反倒是你抓的人，可能会带武器。”
“没事，我很勇的。”乔远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腰间，那里很明显地有枪柄的轮廓，“那我先去找人了。”
一个美式别墅街区，房子建在路边，完全对外开放，每栋别墅还带前院后院。乔远找到纸条上的地址，抬头看自己面前的三层建筑，而后绕到后院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