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江寒看着旁边空空的座位，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
江寒不喜欢在学校里运动，所以选择了俱乐部班——这种体育班一般都是开设的难度比较大、操作麻烦的项目，参加的学生必须先有省级以上的比赛证书，并且每周到俱乐部处参与训练打卡不少于三次。因此江寒平时不需要在锻炼时间和别人一起出去上课。
每天的锻炼时间都安排在当天课程结束之后，锻炼结束回来可以直接离开学校，或者二十参加社团活动。而乔远每天放学都会按时回来和江寒一起走，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会提前说一声。但是今天，体育课结束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乔远连个影子都没有。
那么活泼的人，都是扎在人堆里，出了事不应该什么消息都没有啊。江寒想起前几天有报道学生跑步猝死的案例，甩了甩头，把不好的想法清出去。
打了个电话把篮球队和上网球课的人都问了一遍，都说没有见到乔远。这家伙甚至连体育课都没去上。
“江寒啊，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校门口的穆泽锴等他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打了电话过来问，“要不然问我先回去，等会再让我家司机把车开过来接你？”
“我现在有事，你再等会儿。”江寒急着赶去校长室，匆忙道。
“等多久啊？”穆泽锴说完，才发现电话那边已经挂断的嘟嘟音了。
胆子越来越肥了啊。穆泽锴捏紧了手机。
而校长室里，陆校长正在收拾办公桌的时候，看见江寒直接闯了进来。
“哎哟，阿寒。”作为校长，自然要和每位校董打好交道，更何况是江谦还是董事长。江家的江寒，校长自然认识，抬手给他倒了杯水：“歇一歇，什么事情跑这么急啊？”
“我……我同学找不到了。”江寒扶着办公桌喘气，“我想调一下监控录像。”
“先喝口水。”陆校长一听不是什么大事，安抚道，“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啊？不会找不到的，可能就是有什么急事耽误了呢？”
江寒闻言，本来准备接过水杯的动作滞住了，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但是，我说要看。”
校长叹了口气。调监控挺麻烦的，他想早点回家。
“陆校长。”江寒见他还有犹豫，语气一沉，“我给你一分钟，去调监控，不然我保证你明天就能被解雇。”
校长脊背一凉，也顾不上被一个小孩威胁丢不丢人了，拿起桌子上的座机就拨了个电话出去。
教室、篮球场、在篮球场上和同学说了会儿话、朝着网球场走过去、走到一半，折去了另一个方向。
然后监控就没了。
“这是去哪里的？”江寒指着最后一个画面问。
“这我也说不好。可以肯定是学校的西南角，因为宿舍楼在那里，就没有装保卫科的摄像头，直接和宿管处的监控连接了。”陆校长摇摇头。
乔远去宿舍干什么？他从来没有用过那里的房间。江寒眉头紧皱。但是如果不是去宿舍，他又应该是去了哪里？他本来应该去上网球课的，没有接到任何人的通知，为什么会突然折去另一个方向。
江寒一边想，一边烦躁地把画面不停地放大缩小。鼠标的“咔哒”声不停地在办公室里回响。陆校长在旁边想劝他冷静，但看他暴躁的样子，完全不敢开口。
说起来，每周董事会开会的时候，江寒都提前到校长室，向江谦做关于学校情况的汇报，就当着陆校长的面说。不论是说到好的还是坏的，他总是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明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却成熟得像个中年人。只是，江家大少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冷淡，但也温和。像今天这么生气，陆校长也是第一次见。
把画面放缩了将近一百下之后，江寒终于从那张放得无比近的图里看出点异样——乔远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拿。
但是，他是去上网球课的。
“陆校长。”江寒终于再次开口说话，“如果上体育课的学生没有带器材，会怎么样？”
他不在学校上体育课，没有关心过这一类问题。
“可以去器材室借。”
对，应该就是这个，他应该是去器材室了。江寒整个人神经都绷紧了：“器材室在？”
“就在宿舍楼旁边的小仓库里。”陆校长答完，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是说，他有可能是去器材室了？”
江寒懒得理他，直接冲出门去。
器材室的门上挂了把老式门锁，管理员显然已经下班了。江寒捶了两下大铁门，在四处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有什么东西可以砸门，急得手微微发抖。
“乔远！乔远你在里面吗？”一边捶门一边高声叫喊。
“我说你放学不回家，跑到这个地方玩躲猫猫？”穆泽锴凉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由远及近。
“乔远被关在里面了。”江寒头抵着门，无力道。
“你怎么知道？”穆泽锴怀疑，“他都没回应你。”
“直觉。”江寒的语气不容置否，“没回应我可能是没法回应。他肯定出事了。”
“哪有你这样，不明情况就先往坏里想的。你想想，万一人家正搂着小女朋友躲在哪里卿卿我我呢？”穆泽锴双手插兜靠在门上。
“你少给我废话。帮我把门撞开。”江寒瞥了他一眼，直起身后撤一段距离准备撞。
穆泽锴一看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了，遂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这铁门要是能撞开，你人也废了。跟我来。”
器材室的背后，有一扇阴暗的小窗户，上面积满了落灰。
“哎一看你就是没谈过恋爱。我跟你说，这个器材室可是情侣偷情的好地方，躲在这扇窗户下面，做什么都没人知道。”穆泽锴说话的言辞间，颇有些得意的神色。
江寒没理他，只是拿自己的衣袖抹了抹窗户，通过被抹开的一小块透光处，正好能看到乔远正倒在门口。
旁边的穆泽锴看着他的白衬衫袖口，忍不住皱眉。
这还是那个有点洁癖的江寒吗？要是让姜楚楚知道，非发火不可。
然而下一秒，江寒就在脚边找了块大一点的石头，退了几步直接砸向窗户。
“草，你疯了！”穆泽锴连忙抱着头一个后滚翻躲远点，而后眼睁睁地看着玻璃的碎片飞到刚才自己站的地方。
更疯狂的是，江寒似乎准备从窗户里爬进去。
“江寒你冷静点。”穆泽锴一把拉住他，“这上面都是碎玻璃渣，你手还想不想要了？”
“手划破了是小事，但是乔远在里面，他晕倒了。”江寒一把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不是不是，大公子啊，你仔细想想。”穆泽锴眼疾手快地再拉住他，顿了顿道，“你进去了你也还是开不了门，你难道让乔远也从这玻璃拉碴里出来啊？他不能动，肯定会被划伤。不如我现在去找钥匙，给我五分钟，我很快就回来。”
似乎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江寒的动作停住了。
“好。”江寒点点头，“你去把车开过来。”
“不是，什么？”穆泽锴本来准备放开的手又捏紧了。
“我用石头把玻璃碎边都敲掉就没问题了吧？”江寒说完，挣开他，“去开车。我出来的时候要看见你的车。”
穆泽锴站在原地止不住地叹气。
完了，穆家要青史留名了。
他穆泽锴要成为第一个把私家车开进学校的学生了。
要知道，江秋都没这个待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