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西装，深紫色衬衫。看起来很正式的装束，却配了一条花花绿绿的领带，袖口上的大颗宝石更是一言难尽。江寒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就算是姜楚楚，也没法让这家伙好好穿衣服。
姜扶楠，木川集团现任总裁，姜楚楚的侄子，其父亲早年因为在宁济医院胡作非为而被赶出姜家。江谦让亲生女儿在外工作，却把这么一个身份尴尬的人带进江家、继承家业，让众人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不是他的私生子。
“看见你我很不好！”姜扶楠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你都被赶出江家了，你还到这种地方来干嘛？不对……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没有江家的人，你是溜进来的吧？怎么？想找旧时好友给你求情，好回江家？”
江寒蹙眉看着胸前的那只手，捏住腕关节反手一扭。
姜扶楠嗷嗷叫着趴在了楼梯扶手上。
“我怎么进来的，不劳你费心。说话就好好说话，下次再碰我衣服，我把你这只手扭废了信不信？”江寒另一只手压着他的头，淡淡地放下这么一句话。
然而姜扶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刚被放开，就立刻朝江寒挥了一拳。
江寒并不以为意，只是稍稍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也不还击。
下一秒，姜扶楠的拳头，被人捏在了半空。
“你谁啊？”他异常暴躁地回头看。
清瘦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秀气，却剃着寸头：正是乔远。
“我是……”乔远想了想，“江秋的朋友。”
姜扶楠的脸色立即变得轻蔑了起来：“江秋？我怎么没见过你？看你这样子是保镖吧？也好意思说是朋友？”
“那你又是谁啊？”乔远也换了一副嘲讽的口吻，“哎管你是谁呢。在这里打人可不好。”
说着，朝不远处的男仆招招手：“你，过来！这人在这里动手动脚的，把他赶出去。”
反正有江秋撑腰，他想怎么玩都可以。
男仆刚来陆家没几年，不认识江寒。但是他认得和江秋一起出现的乔远，也认得姜扶楠。
左看看，又看看，再看一眼旁观的江秋。
非要挑一个得罪的话，还是——
“请您离开这里吧，姜先生。”
姜扶楠甩开乔远，颐气指示地看向江寒：“听见了？还不快滚？”
事已至此，大厅里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角落。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这两张陌生的面孔是什么人。
江寒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见管家正在二楼的楼梯口站着，知道卧室已经收拾好，便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不，是请您离开。”男仆对着满脸不屑的姜扶楠重复了一遍。
姜扶楠的脸一下就黑了，又放不下身段去和一个男仆吵架，于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宴会厅里的人群更加疑惑。这个寸头的年轻人是谁？为什么男仆宁可得罪姜扶楠也不愿意得罪他？
江秋见状，适时地把乔远拉走，顺手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起两杯香槟，走到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里，上前把其中一杯递给前面的中年男人。
“莫叔叔晚上好。”完美无缺的笑容。看在乔远眼里，却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哎呀，江秋！”莫宇擎停下和另一人的交谈，接过酒杯，笑道，“好久不见了啊！”
“是。莫叔叔最近生意做得可好？”江秋微微侧头问道。
“好！当然好了！托木川的照顾，怎么能不好！”男人语气里带着商人的油腻味，“听说江小姐前些日子破了件大案子，还受了不少委屈？”
听别人提起夜店的案子，乔远不自然地低咳两声。
莫宇擎注意到他，转向江秋：“这是……男朋友？哎哟，什么样的好男人能入得了江大小姐的眼哟，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虽然话这么说着，莫宇擎却并不拿正眼看乔远，反而有意无意地拿余光瞟他。
不仅说谎，还有点嫉妒？乔远有点不能理解情况。难道这大叔还对组长有意思？
“不是男朋友。”江秋语气微妙。之前莫宇擎一直想把自己的儿子塞给她，但一直被江谦拒之门外。
“哦？”莫宇擎一下来了兴趣。
“一个朋友。”江秋说着模糊的话，语气也飘忽不定，“我今天来，主要还是有一件事想要莫先生帮忙。”
绕了半天，总算是说到正事上了。乔远在旁边长出一口气。
“我想问问，远航集团的生意，有几分干净？”
！？乔远诧异地看向江秋。这问题也太直接了吧？
莫宇擎愣了一秒，完全没想到江秋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犹豫了一下，确认她没在开玩笑之后，蹙起了眉。
“我开玩笑的。”江秋在他作答之前先笑出了声，“最近风声紧，警局里面扯到||毒||品||的案子不少。莫先生可要洁身自好哦。”
莫宇擎还没从刚才的问题里反应过来，只是跟着她点头：“是是是，那是肯定。”
“那莫先生对之前，程氏制药和恒熙药业的事情，怎么看？”在莫宇擎稍稍有些放松的时候，江秋又打出一记直球。
“这这这……”莫宇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结结巴巴地看向乔远。
“你不用紧张，随便说说就好。”乔远耸耸肩。
莫宇擎打了个寒战。看起来，这个年轻人像是江秋的同事啊？莫非警方开始怀疑远航了？
他沉默，整理了好一会儿辞措。而江秋和乔远就这么看着他——前者脸上还挂着标准的假笑。
“我……这我很难说啊。”莫宇擎挠挠头，“恒熙和我们有那么大的生意往来，我总不能说恒熙可疑吧？那就是把我自己往火坑里推啊！但是没凭没据的，我也不能说是程氏有问题啊！你、你们这让我怎么说才好？”
“莫先生不要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的想法。有的时候，旁观者比当局者要清楚得多，不是吗？”江秋安慰他。
“江小姐说的是。”莫宇擎连连点头，“江小姐您要是没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乔远看着中年男人擦着汗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看出什么来没有？”江秋收起笑，瞥了他一眼。
“有。”乔远点点头。
江秋把他带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说吧。”
“第一次被你问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很惊讶，没有恼羞成怒的情绪。我认为他的生意，或者说他至少觉得他的生意是干净的。”乔远一边整理头绪一边说，“后面问到有关恒熙的话题的时候也答得中规中矩。虽然神色明显很慌乱，但应该是被组长你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