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到会议室时，几个人正在里面讨论案情。
林天冬右手握拳，不停地敲着额头。见江寒进来，他拿起一沓文件摔在桌子上：“我是怎么都想不到，鸣乐分局那天那个年轻人，只是个辅警。他去看守所拿份文件而已，就死了。”
江寒也有些愣。
“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抓出来。”林天冬眼圈有点红红的。
“你们有什么头绪？”江寒拉开椅子坐下。
“我完全没有想法。”祁以言抱着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枕头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我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乔远一边拿笔在文件上勾画，一边说，“首先，注射毒素致死基本不可能。我知道他们手腕上的针孔看起来很新，但是注射以来需要器材，我们并没有找到注射器；而且，这种方式会遭到剧烈反抗，他们怎么能做到同时对五个人下手？
“第二，我觉得那两个人的身份和目的有待商榷。档案显示，我们昨天审问的黄发青年是其中一名制毒师的哥哥。两人的父母早逝，黄发青年只有初中学历，但是他弟弟却是研究生毕业。我猜想是两人的关系很好，黄发没道理对他下手。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看守所的人是那两个人杀的，那么狱警和鸣乐区的辅警又是怎么回事？就算狱警的死是巧合，但是辅警没机会接触重犯，有动机杀他的，应该和杀五名毒贩的是同一人。综合来看，这个人又只能是那天在场的，同时又能出入监狱。”
乔远完成了一篇小演讲，长出一口气，又补充道：“不过这只是初步的猜测，具体的还是要等尸检报告。”
“能满足条件的人，除了我们四个之外，就剩……”江寒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另一个狱警了吧？”
昨天他们到场的时候，老狱警说过，他有一名同事把其他犯人赶回去了。那个人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也不排除是死人下的手。老狱警或者辅警，杀了人之后再被幕后指使者灭口。”林天冬若有所思。说完，见江寒看起来有点沮丧，笑了笑：“江先生不用自责。毕竟你的专业不是这方面的。”
江寒勉强地笑笑。平时他都没兴趣掺和他们破案，只是今天很想和乔远搭上话。
“说到底，还是我们不能去实地采证，只好坐在这里无端猜测。”乔远也丧气地把笔丢开。
“那要不我们溜出去？”林天冬提议，“反正组长经常不在，等会儿人多了她也注意不到我们。”
一听到要出去，祁以言立刻坐起来了。
“我是出不去了。组长说中午要带我出去做什么衣服。”乔远说着，看了一眼江寒。
林天冬想了想：“那更好了，她带着你出去，我跟祁以言直接就能去采证。”
“不好意思。”江寒打断他们，“我带你出去，江秋会留在这里。”
*
印象里，上一次穿这么名贵的西装，坐在豪车里，去一栋别墅参加宴会，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甚至那时候，他和江寒还是好友。
乔远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叹了口气。
旁边的江秋拨了拨一头大波浪卷发，把手上的平板丢给乔远。
“昨天晚上我回家，从我爸那里问到了这些信息。你看看。”江秋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进场之后我会介绍你是我朋友，我去找这几个人问话，你在旁边仔细看他们的反应。”
原来带我出来是为了这个。乔远眨眨眼：“这种事情，组长比我更擅长吧？”
“再擅长也有疏漏的时候。”江秋看他一眼，“当然，更重要的是，只有把你带着，才能让江寒也出席。这么重大的场合可不多，我得抓紧机会逼他公开身份。”
乔远目瞪口呆。他好像无意识中被当作工具人了？
“公开身份，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可以把某个小混混赶出家。”江秋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快点看资料吧。到陆伯家之前要看完。”江秋收起脸上的疲惫之色，严肃道。
死的五人招供的信息里也没什么有用的，但是新被关进去的两名青年却都受雇于远航集团，其中一人还是南泉市物流经理。
而江秋则从江谦处得知，远航集团与恒熙药业关系密切：恒熙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出口药物都由远航经手。
乔远看着平板上密密麻麻的人物档案和交易记录，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而另一边，江寒开着穆泽锴的车，已经到了陆家别墅。
“欢迎二位、谢谢穆先生。”门口的仆人接过穆泽锴手里的礼物，对两人鞠了一躬。
江寒侧了侧脸，避免让人认出来。
“来都来了，还遮遮掩掩的干嘛？”穆泽锴把他扯开，“先去看看陆伯伯？”
陆家和江谦是至交，自然陆家家主也知道江寒的情况。两人上楼去和主人打过了招呼，陆伯把江寒拉住聊了好一会儿。穆泽锴自觉站着多余，自己先下楼去了。
半个小时后，江寒才被放出来。他站在楼梯上看了一圈，发现穆泽锴已经找了个像是模特的女孩，正在喝酒说笑。
大厅里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所有人都享受着这场宴会。江寒看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索性走下巨大的旋转楼梯，找到管家。
“江少爷？”管家见到他十分惊讶，“真是好久不见了。”
“嗯。”江寒点点头，“麻烦帮我准备一间房间，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的，我这就去帮您准备。”管家稍稍欠身。
“还有，江秋来了叫我一声。”江寒补充道。
“是。”管家应下，便转身上楼。
江寒看了一眼时间，正想着要不要给乔远打个电话的时候，却从身后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
“江寒？你在这里干什么？”
尖细而暴躁，却又不得不压抑住。江寒光是听见前两个音就知道这是谁。
和智障相处是人生的必修课。他在心里碎碎念着，对来人打了个招呼：“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