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响起。
“进来。”像是还没睡醒一样的低沉喑哑的男声。
乔远推门而入，只见江寒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坐在床上，很不满地盯着他的方向看。
直到看清来人，他才换了副表情：“你们结束了？”
“组长要找的人已经找过了。但是宴会好像才刚开始。”乔远反手把门关上，“你可以接着睡。”
江寒叹气：“算了，我起来吧。你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
床头的两侧装了壁灯，在黑暗中发出昏黄的光。乔远打量了一圈室内，在江寒身边坐下：“你来这里就是睡觉的？”
“我……”江寒抓抓一头乱发，“嗯……一个人呆在家不是很危险嘛……跟出来散散心。”
嘴上说着很危险，语气里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乔远扶额：“江寒，我今天早上看着跟程斯年打电话的。撒谎撒成这样还好意思骗我。拜托你也认真点。”
“这样啊……那真是拿你没办法。”江寒说着，低头趿拉着拖鞋去浴室洗了把脸。再出来的时候，又是一个神清气爽的江寒了。
“你不去楼下玩玩吗？上来看我睡觉？”倚在门框上一边扣衬衫上的袖扣，一边问。
“有什么好玩的，我也不认识什么人。”乔远耸耸肩。
江寒点点头：“那我们回去？”
“提前走没问题吗？”乔远担心，“好像这个陆伯来头挺大的。”
“江秋在呢，没事。”江寒穿好西装，伸了个懒腰，“睡得我都饿了。这种宴会最吃不饱。走吧，我带你去吃宵夜。”
两人离开大厅的时候，江寒特意留心了一下情况。穆泽锴身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已经换了一个了，而江秋正端着酒杯和一个年轻人交谈。她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想必对方很不讨喜。
*
一想到江寒上次带他去吃饭的地方，乔远就对这顿宵夜有点抗拒。他毫不怀疑江寒能走进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让主厨现做两只澳洲龙虾出来。但下了车乔远才发现江寒指的是夜市的一个烧烤摊。有店面，虽然小但装修得还不错。
江寒俨然一副和老板娘很熟的样子，坐下来之后先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乔远对着菜单看了半天，就点了两份烤羊肉串，然后默默地打量周围。
“你不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江寒看出些蹊跷来。
乔远不自然地点点头。
乔家还在的时候，他不可能到路边摊上吃东西。而乔家不在之后，他几乎不和人交往，生活也是按部就班两点一线，根本没有半夜溜出去吃夜宵这种内容。
江寒见他几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那我给你点几个好了。”
说着，报了十几种烤串，末了还加了一句：“嗯再给我拿两瓶清酒。”
乔远脑子里立刻警铃大作，连忙拦住老板娘：“一瓶就够了，我不喝。”
江寒没说话，只是对老板娘竖了两根手指头。
“我不喝酒。两瓶你自己喝。”乔远认真道。
“为什么不喝啊。这是我买了存在这里的。酒精度很低，味道不错。这么好喝的酒，不尝一尝的话，算是对人生的亏欠了。”
说话间，老板娘已经端着一部分东西过来了。江寒毫不客气地开了一瓶酒递到乔远面前。
“我……”乔远面露难色。
倒不是对喝酒这个行为有什么成见，但是他是不能沾酒的体质，哪怕是鸡尾酒，也一杯就倒。醉了以后什么话都往外说。要是独居还好说，可关键是他现在住在江寒家里。
有些事，是万万不能让这个人知道的。
“哎呀，江老板都拿给你了，还不接着？”旁边的老板娘见两人僵持，也劝乔远，“哪有大男人不喝酒的？度数这么低的酒，喝个三五瓶也没事。你看你，扭扭捏捏的还没人家姑娘爽快。”
旁边一桌的几个女孩子着实奔放，此时已经摆了一桌啤酒在划拳了。乔远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摇摆不定。
气氛变成这样，他不好意思再拒绝。如果说实话……乔远总觉得得知真相的江寒一定会笑他。
他余光看到瓶身上标注的酒精度确实很低，于是抱着侥幸心理视死如归地接起酒瓶浅尝了一小口。
入口清爽微甜，不像是酒，倒像是某种饮料，味道相当好，让他忍不住又喝了两口。
“喝完了还有。”江寒笑，转身对老板娘招呼，“再拿两瓶过来。”
“好嘞。”老板娘是个来事的，索性一口气拿了六瓶酒来。放下酒还不忘对江寒推荐：“今天有新鲜的生蚝，个头都很足，要不要烤两个？”
“可以。”江寒想到乔远爱吃海鲜，点点头。
老板娘原本给江寒推荐烤生蚝只是为了做生意，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当她把烤好的生蚝端上桌的时候，却听到江寒在说：“今天晚上还想做点什么？”
“除了睡觉，还有什么能做的吗？”乔远兴致缺缺。
江寒提议：“我想着你也许会想做点什么运动，缺什么工具的话，我家里都有。”
江寒说这话说得很认真。像乔远这样的人一般都有健身的习惯，江寒怕他住在自己家不好意思做点举铁或者跑步之类的活动，就先提了出来。
但是旁边的老板娘差点把东西摔了。她看了看手里的生蚝，内心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们说的睡觉和运动，是我想的那个睡觉和运动吗？
以前都是见江寒和一个高高大大姓穆的人来这里，今天换了这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伙子，怎么聊天内容也生猛了起来？
老板娘按住心里的各种猜想，镇静地把烤生蚝放在江寒面前。
却见江寒直接把烤盘推给了乔远，眼神宠溺，语气柔和：“快吃吧。”
“？”老板娘又是大惊。难道不应该是他自己吃吗。
“说实话我想回去我自己家。”乔远闻着烤生蚝的香味，加上没吃晚饭，确实胃口大开，于是一边拿起生蚝一边说，“住你家挺不方便的。”
说完，咬了一口手里的东西，忍不住小声惊叹：“唔，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