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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美丽的钢琴梦想

毛多芬的老爸毛叔叔就是如此酷爱艺术。

当多芬还在他老妈的肚子里的时候,毛叔叔就开始为下一代选择一个象征着成为大音乐家的名字。毛叔叔征求过毛阿姨的意见,毛阿姨说:“老头子,孩子的事你就全权做主吧,我还信不过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毛叔叔是一个办事很认真的人,就开始做主了。对古今中外的大音乐家,毛叔叔可是研究得太透彻了,从古代的“伯牙摔琴谢知音”,到现代的冼星海法国学提琴、聂耳日本溺水而亡,再到青年钢琴家郎朗、二胡演奏家宋飞等,毛叔叔研究来研究去,一个也没有选中,要是给儿子起个中国名,比如叫毛耳、毛朗、毛飞什么的,总是有点不能脱俗。后来,毛叔叔果断地把目光从中国移向了国外,在浩瀚星空的外国音乐的辉煌史册上选了几个备用的名字,贝多芬、施特劳斯、柴可夫斯基……这可都是音乐界的泰斗级人物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震惊寰宇,如果你不熟悉这位音乐家的创作,那么,《献给爱丽丝》你总听过吧?毛叔叔手机的铃声还有他家的房门门铃就是那首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当然,毛叔叔也特别喜欢柴可夫斯基,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那可是超越时空的历史经典。但是给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呢?毛叔叔想来想去,可是选择了前者,毛叔叔说得有道理,叫“劳斯”的以为是“老师”呢,要是叫毛斯基的话,谐“司机”之音,别人还以为是开汽车的驾驶员呢。

所以,毛叔叔一锤定音,为儿子选择了这么一个具有无比深刻意义的名字,当儿子“呱呱”落地的那天下午,毛叔叔亲自跑到公安局派出所,把“毛多芬”三个字郑重的写在了自己的户口簿上。人的很多属性呀,像性别、姓氏、姓名等,都是家长们武断地强加在自己后代身上的,让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后来的很多时候,毛多芬问老爸,“你给我起了个多芬的名,你和我商量了吗?你征求我的意见了吗?”

“嘿!我们给你起名字,还和你商量?你看见哪一个家长给孩子起名字时,是和孩子商量的?”

毛叔叔这时就特有耐心地讲解着他的名字的内涵和意义,比在学校里老师分析课文讲得细多了,“你的这个名字呀,全天下也没有重名的,那才叫独一无二呀,不信你到电脑上百度和谷歌里搜一下,不像你的那个同学陈洋洋,点一下陈洋洋,就有23000多个呢。你的这个毛多芬,那才是寓意深刻,高雅不俗,既有民族特色,又有异国风味,那才是够亮够派呢!”

有一句俗话叫习惯成自然,毛多芬的这个名字叫着叫着,大家习惯了,多芬自己也习惯了。

他就这样被父亲逼着坐在琴凳上,人不动,心在动。仿佛他就是一只陀螺,在外力的抽打下,机械地旋转着。

在儿子毛多芬的艺术成长道路上,毛叔叔可是耗尽了心血呀。毛叔叔所在的市歌舞团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好好排演节目了,在城里的演出也很少有人买票来看,只得每年到乡下去演出,也都是一些像开铁矿的有钱人演堂会,就是人家生孩子了、过生日了,红白喜事了,他们到那儿给人家唱歌跳舞,人家图个热闹,也能赏一些钱。歌舞团里的一些有特长的人,都在办什么声乐班、舞蹈班、器乐班,收入也不算少,只是苦了一直在歌舞团里做饭的毛叔叔,他这些年在后厨掂大勺的手艺练得也不错,什么红烧鲤鱼、拔丝地瓜和大饭馆里做得也差不多,但毛叔叔也不可能在歌舞团的院子里办一个烹饪特长班呀。

毛叔叔真是我们学习的艰苦朴素的光辉好榜样。他烟酒不沾,省吃俭用,一年到头就那么几身衣裳,我们这个大院里,家家早就彩电冰箱换了好几代了,毛叔叔家里的还是十年前买的小电视,邻居们戏称那个电视是“小人书”。

但唯一能使毛叔叔感到脸上增辉,无上骄傲的是——在他家的屋子里有一台油光锃亮的120型幸福牌的立式钢琴。钢琴四周的书橱上、茶几上到处摆着贝多芬、柴可夫斯基、莫扎特等的塑像。

你一定知道,买钢琴需要一笔大钱,但学钢琴的钱更不少呀。学钢琴不能像我们在学校里上大课似的,一个老师在台上讲,大家坐在底下听。学钢琴的方式最好是一对一,就是一个老师来教,一个学生来学,手把手地领着你步入神圣的音乐殿堂。不过,那一对一的学费可不是一个小数呀,家里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你就是买得起钢琴,可你学得起吗?

毛多芬的老爸毛叔叔那可是迎难而上,表现出了一个伟大家长的宽阔胸怀,钢琴买来的第二天,毛叔叔就从音乐学院给多芬聘请了一位钢琴老师邓奶奶。这位邓奶奶也就比毛叔叔大五六岁,可毛叔叔偏偏让多芬喊她邓奶奶,以示尊重。那天,毛多芬喊了几声邓奶奶后,那个邓老师可是不高兴了,“喊我邓奶奶?我有那么老吗?”这时候,毛叔叔才意识到女人是最怕老的,他一下恍然大悟了,怎么能把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称为奶奶呀,这真是犯了“兵家大忌”呀,于是毛叔叔又矫枉过正,对多芬说,“那你就叫邓姐姐吧。”哈,一下子就把人家弄小了三辈。最后这个邓姐姐哈哈大笑地说,“别叫我邓奶奶,也别叫邓姐姐,就喊我邓老师吧!”

邓老师真是个极富耐心、温柔可爱又慈祥的人。她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看上去蛮和蔼的,是一个感情极其丰富,特别是在音乐教学方面很有经验的钢琴家。每个星期天的下午到毛多芬家里上课,两年如一日呀。

“你看娟子家,别说钢琴,就连电子琴、二胡也没有呀,你一定要在这个方面超过她,给爸爸争口气。等你学会了钢琴,我就联系给你往上考级,争取考上个十级,然后咱们再去考音乐学院,也开一个个人演奏会,上电视,上报纸,咱家在这方面不差钱。”毛叔叔总是用这样的话来鼓励多芬。哦,还应提一下,邓老师来给毛多芬上课的时候,毛叔叔偶尔会提起娟子的父亲。可是邓老师的脑袋却晃得像个拨浪鼓,“不听,不听,我知道我们学院很多年前有这么个人,不认识,没见过。”邓老师虽然不听,毛叔叔还是见缝插针似的介绍一些娟子家的情况。他们家的连年战争其实都是有根源的,娟子爸爸本来是在音乐学院工作,挺好的工作,后来有一年社会刮起了“下海经商”的风,娟子的爸爸被一个朋友拉去做买卖了,本想能挣到大钱呢,谁想到娟子爸爸下到“海”里就被淹个一塌糊涂,把垫底的钱赔得稀里哗啦,想再返回音乐学院教书,可是音乐学院已经把他按辞职除名了。于是,娟子爸爸只能东一趟西一趟地跑着市场做点小买卖过日子。做买卖他也不是这块料,市场经济变幻莫测,娟子的老爸昨天丢江东,今天失街亭,出门就是走麦城,处处遭遇滑铁卢,只好以酒消愁,那可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娟子妈妈就是一家事业单位的小职员,每月的收入有限,为了挣钱,娟子妈妈跟着人家开始炒股票,最初的时候,还挣了几个钱,后来扔进股票里的钱,都像打水漂一样有去无回了。炒股赔钱,大家都这样,你能有什么办法?娟子妈妈只能躲在一边仰天长叹,然后一根接着一根地抽那种劲儿很大很呛人的劣质烟。

邓老师对毛多芬的老爸说,你们都是多年的邻居,劝一下他呗。

可是毛多芬的老爸只是用鼻子狠狠地“哼”了一声,然后脸上露出的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娟子的爸爸一再劝阻妻子停止这种赌博式的冒险,可是娟子妈妈却像中了邪似的,有时间就往证券市场跑。所以,娟子家的战争才频频爆发,东西摔得叮了咣当,看起来一些不经意的小事,都会成为一场大战的导火索。有一次,娟子妈妈在证券公司的门前遇到了那位搞房地产的老同学,老同学拉着娟子妈妈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会儿,唠的都是孩子和房产公司的事,娟子妈妈说,自己的女儿喜欢唱歌,每次听电视里唱歌,她听一遍就能学会了,唱得还很好听。要是能让女儿在音乐方面发展一下,也许能圆孩子的一个梦想。房地产老板瞅着娟子妈妈说,让孩子学音乐包括买个钢琴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过两天就派公司里的人给送到家里去,为了不让娟子爸爸多心,就编个谎话吧,说是市里的残疾人联合会赠送给娟子的。本来已经是天衣无缝的安排,也是一件挺好的事,可最后还是没有瞒住娟子爸爸,娟子老爸做买卖水平提不起来,当侦探是把好手,他跑到市残疾人联合会一打听,根本没有赠娟子钢琴的事,原来是娟子妈妈和“房地产”在勾打连环呀,我一堂堂男子汉岂能容下这口恶气,钢琴被拒之门外了,饭桌上,娟子爸爸小酒一喝,一场家庭大战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娟子家肯定是买不起钢琴了,娟子家没有钢琴,这让毛多芬的老爸毛叔叔的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平衡,他鼓励儿子好好跟着邓奶奶,不,是跟着邓姐姐学钢琴,好像中国的贝多芬真的在乐坛上像一颗新星升起来似的。

不过,我早就偷偷地看出来了,毛多芬之所以能坚持两年练习弹钢琴,还真的是为了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