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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毛多芬的老爸毛叔叔

该介绍一下我自己了。

上面虽然简单地说过几句,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详细地和大家汇报一下。

我在班里面是文艺委员,学校里开展各种文艺活动,都由我出面组织选拔班里的演员。我们这个班里的许多同学都是有很多“特长”的,假如你读过一本《五(1)的大明星》那本书,你肯定会知道,我们班有一个叫张铁的同学,他的特长就是跆拳道,他不仅喜欢跆拳道,还对天上的星星特别有研究,看过不少书,连几十年后哪月哪日会出现日食月食都知道。张铁的知名度可不仅仅局限在我们的学校里,他曾经参加过一个中日两国联合拍摄的电视剧呢,他的大照片就登在市里的报纸上呢。我们班的大班长是一个女生,名字叫杨梅子,杨梅子的特长是会摄像,手里总是拿着一个微型摄像机,她的摄像技术那是相当不错啦。我们班还有一个叫马勺的同学,也和我是老铁啦,他的特长与文艺有缘,爱唱歌,是那种沧桑派的演唱方法,唱《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那种老歌,唱着唱着都能把听众领到荒凉的沙漠里去。水平怎么样,你自己琢磨去吧。

不说这些同学了,咱们还是说毛多芬吧。

前面说过了,我和毛多芬还有娟子三家住在一个大院里。而毛多芬和娟子两家住得更近,就是对门,而我家则在这个大院里的最西头。

毛多芬和娟子有一个任何人也不可能比拟的共同之处,就是在十二年前,他们俩同一天呱呱落地。(注意,这里面的“呱”字,读“GUGU”,而不是“瓜瓜”!)一年前的时候,老师布置给我们一篇作文,题目是《记我最熟悉的一个人》,毛多芬写完了,就念给娟子听,念到“呱呱落地”时,毛多芬还挺得意呢,嘴里磨叨着,瞧,这词用得多棒!可娟子却哈哈大笑起来,笑什么呢?是“瞧”字用错了吧?娟子是盲童,她怎么会瞧?她也就会听。

娟子说,“你那个字念错啦,那个字读‘GU’,回家查字典看看去吧!”

当时,就把毛多芬和我弄得特没面子,两个人的眼睛都是1.5,身上的哪个零件都好使,长得都是膀大腰圆,可是学习竟然赶不上人家盲女娟子。

毛多芬他老爸对儿子可是要求够严格的了,我亲眼看着他揪着儿子的耳朵骂,“白长了两只大眼睛,抠下来给娟子算了!”

要赶上娟子,超过她!毛多芬的老爸早就给儿子定下了远大的目标:在音乐上一定要有造ZHI(诣),咳!那个字读YI,要是让娟子听到了又要笑话的。毛多芬瞅了老爸一眼,懒得给他纠正。

几年前的时候,让毛多芬最头疼的事,就是别人问他的名字。毛多芬。姓,当然挺好,可是多芬哪像一个小伙子的名?刚上小学时,老师点名——毛多芬儿,把他的名字后面的芬读成了“儿化韵”,毛多芬羞答答地站了起来。全班同学都用好奇的眼神来瞅他,还以为这个毛多芬是一个丫头呢!

毛多芬曾经强烈要求他老爸给他改名,叫多才、多义、多学、多文、多富,多什么都行呀,为什么要叫多芬呢?

可是他老爸的脾气却倔得很,老爸把眼睛一瞪,不!就叫多芬!

为什么要叫多芬呢?这要从毛多芬的老爸年轻的时候说起哟。要多说几句,你肯定也会对多芬的老爸毛叔叔的音乐生涯当然起敬的,并且能够理解毛多芬这个名字包含着多么伟大的寓意。

毛多芬的老爸从小就酷爱文艺,据说,虽然他音乐课从没有考过五分,可就是有一股钻劲儿,见着二胡想拉,见着笛子想吹,嘴里整天不离曲儿,可是哪一句也不在调上。毛叔叔当年考大学时,报考的就是艺术院校,可是面试时招生的考官说毛叔叔的五音不全,耳朵天生就有问题。嘿,那个考官是谁知道吗?就是娟子的爸爸,为了这件事,毛叔叔可是要记恨他一辈子的。后来,两人基本上都不再说话了。那天在考场上,毛多芬的老爸毛叔叔先是唱了一首歌,那是一首老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曲谱是“拉拉拉来米米来刀拉,来来刀来米搜米拉”旋律属于内蒙古民歌,挺好唱的小调歌曲,结尾处是落在“羽”音,也就是“LA”上。可是毛叔叔一使劲儿,就干到了“7”上,从“6”到“7”,你体验一下,是不是那马就成了野马,脱缰而逃,你十个套马杆也逮不着它了。

毛多芬的老爸毛叔叔可是知难而上,强烈要求再表演一次二胡独奏。毛叔叔拉了一曲最拿手的《赛马》,毛叔叔对马真是太有感情啦,拉起胡琴特带情绪,激动起来,赛马赛得比别人都快出好几里地,结尾处的一个长音“6”,拉了两遍都干到了“7”。据说,毛叔叔的二胡拉完了快半个小时,听众还有一种赛马没结束的感觉。给他伴奏的那个打扬琴的阿姨一口气又敲了二十多个“6”,听众才有了走出赛马场的意境。

没有考上艺术院校的毛叔叔并不死心,一直想实现自己的美好梦想,有一年市里的歌舞团招人,毛叔叔又去报考。考试有一项是唱歌,毛叔叔这回吸取了经验教训,坚决不再找马来骑了,就是神马天马你们都在圈里拴着吧!毛叔叔经过运筹帷幄,反复思考后,唱了一个叫费翔的老歌手的《冬天里的一把火》,火,可是有象征意义的,代表着好运,能让毛叔叔“火”起来,梦想成真呀!毛叔叔一张嘴,这把“火”就烧得没边没沿了,给毛叔叔伴奏的那个弹钢琴的小伙子,手指头像铁锤子似的在琴键上狠劲地敲,也拦不住毛叔叔的这把火,漫天遍地烧起来没个边了。那首歌从毛叔叔嘴里像火苗似的蹿出来,跑调都跑到俄罗斯去了。后来,有人开玩笑说,这位“歌唱家”的火烧得比当年诸葛亮火烧连营的火都大,他要是再唱下去,就得找消防队去了。

但是毛叔叔还是带着满腔热情终于走进了市歌舞团的大门。不过,这个歌舞团的领导真是太埋没人才了,竟然安排毛叔叔在团里的食堂做饭,一干就是好多年呀,这样的领导如此压制人才,让毛叔叔的美好梦想一直没能实现,毛叔叔也是卧薪尝胆,要把自己的伟大梦想寄托在革命的下一代身上。在市歌舞团当厨子的毛叔叔在人生道路上有一个重大收获,就是他在这个艺术团体里寻找到了自己的终身伴侣,这个人就是多芬的妈妈,好像是姓李,可是我们这帮大院里的孩子都喜欢称她为“多芬的妈妈”,或者直接喊“毛阿姨”。在歌舞团工作的毛阿姨其实也不是歌舞演员,她在这个艺术团体里负责服装,对服装的设计还是很有能力的。毛阿姨和我妈的关系特好,我猜想这可能是我老妈喜欢穿时尚的服装的原因。还要补充一句,人家毛阿姨和毛叔叔这两口子可是远近闻名的恩爱夫妻,两口子从来就没有红过脸,特别是在培养孩子方面,无论是学校学习还是家庭教育方,毛阿姨把这个伟大的重任全部交给毛叔叔了。她自己就当甩手大仙了。这和娟子的父母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毛家是恩恩爱爱你我好比鸳鸯鸟,你挑水来我耕田,夫妻双双把家还,真可比作董永七仙女,或者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而娟子家的父母是一对好斗的公鸡,换点好听的形容词,一个是出水的蛟龙,一个是下山的猛虎,大战时常有,小战不间断。老爸胜过鲁智深,老妈赛过孙二娘,那可都是江湖上的好汉呀。

后来的很多时候,我和我老爸在一起分析过毛叔叔为什么对音乐情有独钟,而且会像着魔似的难以自拔。我爸说,人活着一般都有一个梦想,没有梦想的人就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但是点燃梦想的事件往往是阴差阳错,毛叔叔是在一个酒后把他痴迷音乐的最初缘由讲给我老爸的。那个理由听起来,多少有一些怪诞。

毛叔叔在少年时代,喜欢看侦探小说,一套《福尔摩斯探案集》不知被他翻了多少遍。按正常的逻辑思维,毛叔叔对自己的职业定位应该去当侦探,或者到公安局搞刑侦工作。可是一百多年前的英国作家柯南·道尔绝对不会想到,他的这套推理破案小说,会让二十世纪末的一个中国读者对音乐着迷了。福尔摩斯这个大侦探在作者的笔下的学识范围是这样的:文学知识——无,哲学知识——无,天文学知识,也是无。嘿!有意思,但人家的化学知识、解剖学知识都是精深和准确。吸引毛叔叔眼球的是这个大侦探的小提琴拉得很好,书中有一段福尔摩斯关于音乐的描写,毛叔叔都能大段大段地背诵下来。

“福尔摩斯对华生说,你知道达尔文对音乐的见解吗?他认为,早在人类有了说话的能力以前,人类就有了创造音乐、欣赏音乐的能力了。也许这就是咱们易于受到音乐感染的缘故……”后来,我也读过《福尔摩斯探案集》,那里面对音乐的描写其实就那么几句,奇怪的是,这么几句话怎么就能诱导毛叔叔的人生之路呢?我不明白。

“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我老爸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这样的例子还有呀,远的不说,就说你妈吧,她在市里旅游局工作,我知道她从来不喜欢看话剧,你毛叔叔他们歌舞团的演出新剧目,有几次多芬的妈妈把票送到家里了,可是你妈找个理由就是不去看。咳,就是北京人艺的演出也难让她产生兴趣,可是你说奇怪不奇怪,有一年,有一个小剧团来演一个好像是关于消防宣传再不就是按章纳税的戏,是市里的机关工会统一组织单位发的票,要求必须去看,不去是不行的。要是以往,你妈顶多在剧场里面不等把椅子坐热乎了就得溜了。可你妈竟然从头看到尾。”我插话说,“那就是人家的戏演得好,我妈感动了,受教育了。”

我老爸又笑了笑,说,“更奇怪的是,第一场演出看完了,第二天演出你妈又去了,戏演完了,又跑到后台去找人家演员。”我说,“那肯定是找演员签名或者照相去了,想不到我老妈也是一个追星族,给人家当粉丝去了。”

这时候,我老爸已经笑得猫下腰来了,“哪里呀,你妈是被一个女演员的那身服装吸引眼球了,那个演员和你妈身材胖瘦差不多,人家穿的那件衣裳是多么合体,颜色面料,无可挑剔呀。你妈跑到后台找那个演员非得问人家在哪儿买的或者是在哪儿订做的。”

“要是让那个演员知道我老妈是这个用心,人家会多伤心呀。”我嘟哝了一句。

老爸说,“当然,你妈说话会讲艺术的,先夸了一通演员,最后才回到正题上。”

“后来呢?”我问老爸。

老爸笑着说,“听来,你妈到底把人家的那身衣服用数码相机前前后后地拍了下来,然后又找到了市歌舞团的毛多芬的妈妈,照着相片上的面料的样式给你妈量身定做一套。就是现在你妈妈正式场合就喜欢穿的那套淡黄色的衣服。”

我摇了摇头,“啊,我明白了,原来我老妈穿的那套旗袍不像旗袍,裙子不像裙子的怪衣服,还有这样一个离奇的来历呢。为了一件衣服,专门看了两场戏,老爸,你说我老妈是不是有精神病呀?”

我老爸更会开玩笑,“唉,自从你妈得了这样的精神病,精神好多喽!”听了我老爸的话,我刚要笑,就被老爸狠狠地掐了一把,“这玩笑话咱们爷俩儿是哪说哪了,可别传到你老妈的耳朵里哟!”

我和老爸说,“其实像我老妈这样的事,在我们同学中也时常发生,这叫什么,剑走偏锋吧?学校组织我们中小学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去看老电影,叫《地道战》,回来后,全班开会讨论,大家发言都是骂了一通日本鬼子后,学着里面的那伪军汤司令的样子说,高,高,实在是高!”我说完了,我老爸就笑,我说你笑什么,他说他当年看完这个电影后在学校里也是这个样子的,我老爸还说,要不信你哪天问问你爷爷去,他年轻时就看这个电影,肯定也是这么学的。看来艺术的魅力传承都是有规律的呀。我对老爸说,咱不说电影艺术了,还是说我老妈的服装艺术吧。

那天晚上,我老妈站在镜子面前打扮了半个小时后,以这样一种光辉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穿着那套旗袍和裙子相结合的自创体衣服(仿话剧演员的那种),脸上贴着几片黄瓜片(美容用的),然后朝着我和老爸连续摆了几个POSE,就是造型,老妈假装腼腆地问我老爸,“你是喜欢我天使般的脸孔,还是魔鬼的身材?”

我老爸先是一愣,瞅着我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老妈说,“老婆子,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的幽默感!”

老妈琢磨了一会儿,醒过腔来,笑着大骂一声,“你才有幽默感呢!”说着便抄起果盘里的梨和苹果向着老爸和我开始猛烈反击,老爸慌忙地朝门后躲去,我的身上不幸也中了两发“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