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顾客是吃面还是吃烧烤,由顾客自己的喜好决定,我们又不是同行,有什么影响!”我继续反驳道。
“我不管,你在这儿就是断我财路,之前他们也有人在这儿摆,都被我轰走了。你明天要是敢来,就别怪我不客气!”“短寸头”说着,露出一脸凶恶相,声音也大了许多。
“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不让我在这儿摆?”我也毫不客气的大声回道。
“行,算你牛,咱们走着瞧!”“短寸头”手指着我,说完,迈着大步,扬长而去。
“呸!吓唬我,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他说狠话,我也不能示弱,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
骂完,我感到有些后悔,一个人孤单的漂泊在这座城市里,如果对方真要来找我麻烦,谁会来帮助我?可是,在外的生存法则如同自然规律:弱肉强食。一味的软弱,只会任人欺侮。
管他呢,有什么麻烦尽管冲我来好了!我打开三轮车电开关,使劲一拧油门,朝着三峰路驶去,一路的冷风,吹得我浑身打哆嗦。
钻进被窝的那一刻,我还在不停翻看手机,梁若若终究没有回我的信息,心头寒意更甚。
第二天,依旧阴雨连绵,慵懒的望了一眼窗外,远处白雾锁高楼,重重又叠叠,飘渺如丝带,浮然若烟云,此情此景,想到:若是在家乡,这片烟云笼罩的可能就是大山了。
很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总是母亲打电话给我,我决定在这个上午主动一回。
“喂,添崽,今年过年回家吗?”接通电话后,母亲的第一句话是我问过年回不回家。
“妈,我今年在外面没挣到钱,更没赚到女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满是心酸的眼泪,忍不住的哽咽起来。
“没挣到钱怕什么,你还有家在,有我和你爸在,大不了回家,外面的女人靠不住,还是回家找吧,知根知底,走娘家也方便!”母亲似乎从电话里听出了我的困窘,大声安慰我道。
“不,这样回去太没面子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在外面找个女朋友回家。”
“唉,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崽俚怎么这样不听话,到家里找,稳妥一些,外面的不可靠呀!”
......
我的性格天生偏执,并没有被母亲的规劝所左右,另外,则是我对梁若若还抱有幻想,我希望有一天能带着她风风光光的回老家,那时,汽车,房子,美妻......别人有的,我也有。
入夜,寒风更紧,像吹口哨一般的呼叫,这个冬天的W城,天气寒冷得感觉像是赶上了南城。我哆嗦着穿起厚厚的棉袄、棉裤,戴起摩托车头盔,围住围巾,尽最大努力的武装自己抵御严寒。
到了四云路,照旧在离面馆不远的地方摆下摊子,支起电瓶灯,开张做生意。面馆老板“短寸飞机头”站在门口凝视着我,那眼神,像狼紧盯着猎物,望的我心里直发慌,但我不能着慌,着慌代表我害怕、心虚、无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妨碍他做生意,更没有如他所说的“断他财路”,所以,坚持自己有理有据,不怕他怎样为难我。
晚上十点过后,迎来“夜宵晚高峰”。如昨天一样,生意不错,我特意加了两张桌子。心里想:如果生意能一直这么好下去,等赚了钱,我就在附近租间门面专做烧烤生意,那样就不担心什么,也没人跑过来说:你断了我的财路。
理想是丰满的,道路是崎岖的,在没有到达目的地之前,总少不了磕磕碰碰,而最最无奈的是:路途中的改变方向。
披星戴月,经寒历冻,在马路边灰尘、寒冷、嘈杂的洗礼下,我又该对今晚的摆摊生活说“打烊”了,照旧,在最后一拨客人还在喝酒撸串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收拾无关紧要的物件上车了。
客人走后,我把桌椅等物件捆绑牢固,望了一眼飘着毛毛细雨的天空,对着冻红的双手“呵”了口热气,跨上电动三轮车,心情知足地往那个有临时的“家”的地方而去。
行驶了一段路,我总感觉有一辆两轮电动车一直跟着我,电动车上有两个人,都戴着头盔,分辨不清面相。我故意选择车多的地面停了下来,取下头盔,假意要拿手机拨打电话,两轮电动车没有减速,直接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我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口气。
待那辆电动车没了影踪,我才戴起头盔,安心地驾驶着三轮电动摩托继续往回赶。
看了路边的路牌,离“家”还有二里地,不禁加快了速度,无奈,一路的红灯都让我赶上了,时停时走,在最后一个红灯跳跃转为绿灯时,我便左转向着三牛路驶去,转弯的瞬间,我又看到了那辆两轮电动车和车上的两个人......
他们紧跟在我三轮摩托车的背后,让我感到脊梁骨一阵发凉......夜已至深,三牛路上人迹罕见,只有一辆等活的出租车停靠在路边。
我放缓了车速,准备寻找合适的时机甩掉他们。谁知,他们却突然加速,超车猛地横停到路中间,使我不得不急刹车停下。
二人从电动车上下来,都戴着头盔,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来的伸缩铁棍,铁棍伸长了足有一米长,在地上拖得“沙沙”作响。我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匆忙从车上跳下,去拿折叠板凳,谁知被绳绑得结实,动弹不得。“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无力抵抗,那么就只有全力逃跑。
刚跑几步,前面又驶来一辆电动车,忽的停在我面前,车上下来的人也戴着头盔拿着伸缩铁棍。
前进无路,后退无门。我被三个人逐渐包围,只得退往墙角。其中一人打了个响指,三人就一齐朝我扑过来,我抱紧头盔,倦缩成一团,任由他们打骂出气。我心里想:三人都拿着大棍,不死也要半条命。谁想,他们的大棍并没有落下来,一个人看住我,另外二个挥舞着铁棍砸我车上的东西,我眼睁睁的、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们肆意打砸。
出租车上下来一个男子,看到这阵势,慌忙又退回车内,并很快打着车子飞一般的逃跑了。我期盼着天亮,期盼着有人报警,可在这萧条的街巷里,除了四周漆黑和滴答的雨声,再无其它声响。
二人砸完了,似乎还不解气,又过来对我拳打脚踢,打了一阵,停了,三人慌慌张张的跑向电动车,等我回过神来,电动车已经溜得无影无踪。
接着,一阵彩灯闪烁,三辆警用电动车停在我的面前,车下下来三个人,都穿着反光背心,背心上印有“W城巡防”四个大字,我知道是巡防队员来了,心里一激动,眼泪就差要掉出来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为首的一个巡防队员过来问道,他们身着灰蓝制服,都还很年轻,稚嫩的脸庞,像是刚从部队里退伍的老兵。
“没事,不用!”我从湿漉漉的墙角忍痛爬起来,浑身脏湿透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街上?”
“收摊刚回来。”我一边答道,一边蹒跚着走向电动三轮摩托。
“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我摇头道:“不认识,但我知道是谁。”
“是谁?”
“说出来有什么用,没抓住他们,又没有证据,会承认吗?”
我看了三轮车,仪表、开关什么的已经砸坏,车胎已经瘪了,车上的东西被砸得七零八落,一遍狼藉。
“你家在哪?我们护送你回去。”巡防队员说道。
“就在前面三峰路,不用送了,谢谢你们!他们不敢再回来的。”我推起三轮车,艰难的朝前走。
“我们一起帮他。”一声召唤,三人一齐过来帮我推车,瞬间感到一阵轻松,仿若千斤重担众人抬,同时,心里也是暖暖的。
推了一段路,三人齐道:“前面就是三峰路了,我们还得去巡逻,你慢慢推过去吧。”
我感激的对他们说着“谢谢”,然后,一个人慢慢的挪移着把车推到了院子里。
一宿未眠,眼睁睁的看着天亮,又眼睁睁的看着天黑,那种孤独、无助感,令我泪水忍不住的流淌。不想说话(也没人和我说话),不想吃东西,不想运动,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躺着发呆,回忆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点滴......
“笃笃!”,正在我沉闷发呆之际,突然,门响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心想一定是凤英回来了。
“凤英,是你吗?”门还没开,我就喊开了。
打开门时,门口却站着梁若若。我受宠若惊,心里以为她知道了我昨晚挨打的事情,过来探望来了。
“若若,你怎么来了?”我讶异道。
梁若若板着一副苦瓜脸,没有半点笑容,嘟嘴道:“我怎么不能来,指望你去看我,我等得花都谢了!”
“我不是一直在忙吗?”我嘴上这样说道,其实心里只想说:发微信给你都不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