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剩男之傻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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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后悔

凤英走的那天,她没有打电话给我,或许,是在等待我的主动,我扶着摩托车,望着天空,有些犹豫,父亲的话,还在耳边,我该怎么和她说?

“我就知道你会来。”

摩托车刚熄了火,她就笑嘻嘻地站到我的面前,虽然经过精心装扮,仍然掩饰不住岁月在她眼角留下的细纹,我心底涌起一阵酸楚,都说女人如花,最美丽的时节就那么几年,她已经二十九岁了,过了花开灿烂的年龄,再昂贵的化妆品也留不住那如流水的青春。

高有喜一边拎着行李箱出来,一边偷偷的抹眼泪,对凤英说:“路上多加小心,晚上别着凉,一个人在外面要多交朋友,这样,有困难就会有朋友帮助......”

“爸,我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您一个人在家保重身体,少喝点酒,累了就别跟黄海叔去做小工了,一把年纪了......”凤英说到后面,忍不住的哽咽,接着,便眼圈一红,从小提包里拿纸巾擦着眼睛。

摩托车启动的时候,凤英一直别着身子和她的父亲挥手告别,高有喜挥手的身影越来越远,她就忍不住转过身大哭起来。

此刻,我想劝她:回来吧,别让自己的亲人期盼了。但一想到她倔强的性格,九头牛都拉不回,我又何必多费口舌。

摩托车安静的行驶着,我们一句话也没有,凤英是沉浸在难舍的亲情里,我踌躇于眼前的抉择。

到了西泉乡上次她回来遇见的地方,她从摩托车上下来,情绪却仍停在家里,一声不吭的站向路边。

“凤英。”我坐在摩托车上没下来。

“哦。”她仿佛才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白添,谢谢你送我出来乘车。”

我给了她一个微笑,心里七上八下,父亲的话犹言在耳,她对梦想的执著、渴望,让我看不到一丝和她在一起的希望。

“凤英......”我开口道,接下来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白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她也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取下胸前她给我的“小猪玉坠”,送到她跟前。她紧紧的盯着我,笑容慢慢的僵化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对不起,凤英。”我低下头,像一个有罪的人需要忏悔。

她含着泪不说话,也不接玉坠,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火车票,票面上的信息清晰的告诉我:这是一张她的返程票。

“凤英,你......”

“原本打算把店转给我的姐妹,然后回来,没想到,你......我知道你年龄大了,经不起等待,父母亲催得紧,巴不得赶紧找个人结婚,以完成你作为白家男人的使命,但感情的事情若是如此草率,我高凤英也不会等到今天还是单身一个人。”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答应我呢?”

“我怎么答应你?像小时候那样,你能给我一颗糖吗?不给,或是,好的给你。”

说着,她就当着我的面,把返程票撕得粉碎了。

“凤英,你别撕......”

“晚了,你回去吧,祝你早日找到幸福!”她一边说着,一边背转过身去。

远处,驶来一辆中巴车,那是从山塘镇开往天成县的班车,在她的挥手下嘎然停住,继而,卷起一片灰尘,留下一地忧伤。

坐在山谷前的荒地上,总是容易回想起这些天发生的点滴,觉得:幸福与不幸福之间,就像隔着一层薄纸,是很脆弱的。

人是需要反思的,每一段失败的历程,都有其存在的因素,我是不是应该为我的行为感到后悔?

但后悔有什么用?不是说很多“对不起”就能得到原谅的。

羊群不喜欢待在山谷里,因为稻田里的稻子正在结籽,那灌满了乳白色甜浆的饱满谷粒,总是让羊流连忘返,这个时候,我就要把守在谷口,不让它们侵犯庄稼。

买回来的种公羊卧在山谷前的荒地上,它很少吃草,像一个思念家乡的人一样,茶饭不思。

羊若不吃草,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就像一个整天喜欢调皮捣蛋的孩子突然变得安静,那么,其内在一个原因就是病了。

我悄悄的接近它,它看我来,想爬起来逃跑,但被我迅速一把按住,并轻轻的抚摸头,安抚它害怕的情绪。

我仔细观察,它的身上明显能感觉到热度,像是在发烧,口鼻干燥,目光无神。我心想:或许因为它水土不服,可能过些天就好了。

晚上回去,在父亲的协助下,我给它注射了“青霉素”,第二天,种公羊卧圈不出,其他羊也出现类似症状,我的心里不由的发慌了,联想起高凤英说的:贪小便宜吃大亏。不禁怀疑:莫非,我买的是一只病羊?

注射“青霉素”无效,又听父亲说“鱼腥草清热解毒,或许有用”,“鱼腥草”在家乡很常见,河畔成片成片的生长,小时候当猪草割了喂猪。

我割了一竹篮“鱼腥草”煎了一大盆水,可羊儿们根本不吃,只好灌服,在父亲协助下,每头羊都灌一大碗“鱼腥草汤”。

那头种公羊已经完全拒食了,鼻子和眼睛里开始往外流脓,十分恶心。我彻底慌了神,这个时候只有去请乡里的兽医了。

乡兽医站的黄医师听了我的描述,挎起药箱,二话不说就坐上我的摩托直奔石林沟。

黄医师进了羊圈,仔细观察那头种公羊后,大惊失色道:“不好,这羊得了‘小反刍’。”

我急问黄医师道:“什么是‘小反刍’?能不能治好。”

黄医师道:“‘小反刍’俗称‘羊瘟’,一旦发病,是治不好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急了。

“赶紧隔离。”黄医师道。“我再看看其它羊有没有感染。”

说着便给一些精神不好的羊量体温,我担心了,害怕了,但凡动物沾上“瘟役”二字,那是无可避免的会传染,且传播迅速。

黄医师给羊量完体温,问道:“这些羊是不是刚从外地买来的?”

我指着那头奄奄一息的种公羊道:“这头种羊是前阵子从L省的湖云乡买来的,其它母羊是一个月前从邻县铜长县买的。”

“有检疫、防疫证吗?”

“没有,都是散买农户家养的羊,哪有证。”

黄医师听了直摇头,道:“县畜牧局刚下发了通知,L省个别养殖场已经发生了严重的‘羊小反刍’疫情,各乡兽医站必须到各养殖场、户去检查,发放免费‘小反刍’疫苗,一旦发现疫情,立即上报。你看,疫苗我都带来了,只是,没想到,你这儿已经发生了。”

看着黄医师从药箱里拿出的小玻璃瓶,我突然像是看到了希望。

“赶紧给其它羊注射疫苗。”我建议道。

“没用的,‘小反刍’有一定的潜伏期,你这些羊都被那头种公羊传染了。”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感到懊恼至极,眼看着自己刚要创立的事业和远大的理想就要破灭了,我只能跪下来求黄医师:“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要不然,我的羊全完了。”

“后生(方言,年轻人),我也没有办法,能救我为什么不救?不但能帮你挽回经济损失,而且还能救下这些生命。”黄医师无奈道。

次日,乡政府来了一群人,有副乡长,有主任,还有黄兽医,他们对我说:“为避免扩散,给其他养殖户造成损失和流向市场,所有羊必须焚烧、深埋处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瘦弱之躯挡在羊圈门口,近乎求饶道:“求你们别这样,这些羊虽然不多,但也是我创业投资的起点,最重要的是它承载了我的梦想。”

戴眼镜自称“副乡长”的人道:“后生,现在谈什么都晚了,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去外省买羊,什么检疫手续都没有,你也敢买?现在,上头有通知,按照相关规定,‘小反刍’是很严重的疫情,必须得控制,发现一起,立即处理一起,不能扩散,更不能流向市场危害人民身体健康。”

“可是,我花了几万块钱,还有,放羊的工时费。”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乡政府会根据相关规定给予适当的经济补偿。”

父亲和母亲听说后也急急忙忙的赶来,附近的村民纷纷过来看热闹,父亲先给乡政府的领导敬烟,说好话,求解决办法,还给他们跪下。

副乡长扶起跪地的父亲,无奈的说:“老乡,这事只能这样办!”

父亲说:“我这孩子不容易,打工辛辛苦苦赚点钱,回到家乡来想养羊致富,政府不是支持回乡创业青年吗?他虽然规模小,但梦想大,你们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副乡长道:“老乡,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疫情一旦扩散,会危害到别的养殖户,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对你崽的这个遭遇也表示同情,补偿我会尽量争取提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