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莘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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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纳珍群芳

按理而言,从琅州这等偏僻的地界来到汴京,曹莘应该对这繁华京城流连忘返,实则不然。历经小半年奔波,到达之日已是隆冬,即便是京城也难免萧索,且皇子待诏已算半个皇家人,安能随意上街游荡?故而曹莘除了入城一路打着帘子看了几眼雪景,便再没机会。而当众待诏入宫,在专供皇帝或皇子待诏所居的纳珍阁住下后,忙碌的礼仪课程和森严的皇家规矩,让曹莘连皇宫的全貌都不层见识,遑论汴京。

从纳珍阁院子里抬头,天是被圈在矩阵里的,这样的天沾染了汴京的人气,热闹是热闹,却不比琅州清净。曹莘不是不识人间烟火之辈,教导她们的女官和照顾生活的宫女宦官都已经打点过,后者金银就能让他们重视,但前者,是不会为几锭银子抬抬眼皮的。譬如周琳,教导女官从她那得到几份湖州的胭脂,周琳是庶出,嫡母是官家小姐,但生母却有个在湖州倒腾胭脂的哥哥,而湖州胭脂则是一绝。涂喜更是便利,琅州州名就带王字,可见琅州以玉闻名天下,涂家庄旁王家庄名下有做玉矿山,邻里之间,涂家从王家给女儿进些玉做嫁妆,自是不在话下。这方面曹莘只能讨巧,曹安所言琅州山水甲天下不假,同时又是谪官常被发落之地,这些失意的文人墨客结伴相游,没少留下千古名篇,佳作真迹,更有书画大家慕名而来。曹安占据地利,收集了很多此样字画。曹莘的嫁妆箱子里,曹安也塞了些自己的收藏,此时就用上了。

曹莘跟纳珍阁各位待诏也渐渐熟络,除去周、涂二女,她也会去朔州吕家嫡长女吕红絮处坐坐,吕小姐虽是商贾之女,母亲却是淮渠伯幺女,家道中落方才下嫁。因为母亲熏陶,吕红絮举止优雅,且在这一班待诏中,唯她称得上一舞倾城。

当然,也有看曹莘不顺眼的,如河滕郡公阴家的阴茉颜,这位郡公嫡孙女是本届皇子待诏里出身最高贵的,河滕郡公老公爷是大齐首一个文官封郡公的三朝名相,如今虽已辞官,在朝中仍有余威。阴茉颜是典型的公门贵女,容姿端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趁着浅紫色的衣衫总是格外迷人,琴棋书画也是样样拿的出手,弹琴时连严格的女官都要夸赞她技艺高超,指尖起落之际能吸引全室目光。唯一一点,她长得不如曹莘,不过端着高出身的架子,也不屑找曹莘什么麻烦。

余者湘江刺史女朱琪女红一绝,江南梁园独女李秋月带着这“天下第一园”做嫁妆,海威关副总兵养女楚缨皆是此次待诏中的佼佼者,而决定她们命运之日也渐渐接近。

大齐向来开放,选妾而非选妻,皇子总也不能凭着画像盲选,特别是还有待诏贿赂画室之先例(1),皇帝更不愿儿子家宅不宁,配出怨侣。故而或是诗会,或是游园,或是等会,皇子们是有见到待诏们的机会的。此后至定名份之前,就看各皇子手段了,或是请生母进言,或是让公主带话,或是托宦官暗示,总归让皇帝只带哪个儿子看上哪位待诏,心中有数。若是不巧,两位皇子看上了一位待诏,那以邵典的秉性,必然将此女指给更欣赏的儿子。不过于曹莘,她的目标唯一人而已——赵王邵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