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秦言也不是不知道弄生近来受了些委屈,只是昔白这孩子太过懂事,反而令人心疼。弄生毕竟是自家徒弟,心性能摸得准,此后相处的日子有的是,暂且马虎着对待也可。权衡之下,自要顾及昔白多一些。
另外,在一件事上,秦言总觉得愧对了昔白。当日在秋满关,锦司说她不能出罗河,否则身形俱灭的时候,其实对秦言而言,他非是没有办法带锦司走的。正如当时带矩青回阴界一样,他也可以拿身体将锦司带回开云间。只是此举太损耗灵力,才于不久前用过一次,短时间内再来于身于心都难以负荷。他不敢冒那样的险,以至于昔白再问时,他舍弃了。
这件事上,秦言多少有些心虚的,因此在别的方面总是对昔白格外照顾。
近日要忧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关于他脚上的毒为什么会解的事情像一把鱼刺,横亘在他心头许久。再三思虑之下,终是踏入了天机阁。
东绪君见他来了,只拿眼睛瞟了一眼,而后神色依旧淡漠去清点他的书了。
秦言走到毒载类别的架子边上,垂眼一一看过去,他寻了许久,书页作响,终是找到了一本相像的。秦言小心翼翼把其他书册复原,打理整齐,而后轻声走到东绪君面前,笑容可掬地说:“东绪君,这本书我暂且借着,十日之内必当奉还。”
东绪扫了他手里的书一眼,再看向他,目光淡漠。须知东绪这个人的脾气不好,尤其怨怼那些个翻过东西一片狼藉的人,因此每每见了他们来,都冷声冷气,很难亲近。
而相较于其他,秦言便是那种恪守规矩的人,每次借书都准时归还,也不会有翻乱东西而甩袖离开的情况。因此对他,东绪还算担待,微微颔首,应了句:“嗯。”换作旁人,恐怕只能领走他的两个白眼了。
秦言谢过,正要走,行至门前,忽又听得一声唤:“等等。”
秦言便驻足回头,问:“何事?”
东绪语气淡漠:“你回去的时候,是不是会路过回春堂?”
“正是。”
东绪声调更冷:“那劳你去替我问那位子闻君一声,他借的两本医书何时能还,原先只说是半月,如今几个半月也都有了,你告诉他,要是他每次都是这样,那以后便不必来借了。”
秦言听了,略略局促,只干巴巴笑着应:“好的好的。”
秦言回去,将书册细看了,终是找到那类藤毒,只可惜翻来覆去,上面也只有对它毒性和毒发的描述,并无解毒之法。
读到一句“毒发之时,奇痛无比,意识尽丧,毒蔓侵入五腑,破体而出”,秦言心里一阵恶寒。
他犹在惊惧之中,忽听得一句:“咦?挫情藤?”
秦言一惊,回头去看,才发现昔白立于他身后,如今正盯着那页,眼里流光溢彩。
秦言问:“怎么,你识得?”
昔白点点头:“是,我曾见过一次,这毒厉害得很,仙君哥哥看这个做甚?”
秦言心中一动,他赶紧问:“见过?何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