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犹在地上磕头,道:“仙君饶命……”
聂重听着,只觉聒噪,一掌过去,将那些凡人劈翻在地,其间有几个人更是躺在地上,失了生息。
秦言见此,终是按捺不住,他斥一句:“你做什么!”
聂重知他顾虑,只淡淡应:“他们本就是应亡之人,若非河神所救,早该在我的册子里了。”
其余人闻言,脸上多有震惊顿悟之意。
秦言听了,也无话可说。
聂重目光森寒,一字一顿地说:“这件事,你不该插手。”
秦言闻言,心头恼怒,若不是顾忌旁人在此处,兴许早就发火,他略略平复,应:“虚惘君这次若只是来理你册子上的旧账,那此刻便可回去了。你我各司其职,各有各的打算,你又何必三番五次管到我的头上来。”
聂重眉头微微一拧,他道:“你先回去。”
反正到了此刻,秦言要做的事已然妥当,他布了界,不担心凡人再对锦司如何,久立于此处只怕会生出别的什么枝节。为今之计,则是回去好好思虑如何将锦司带离此处。想到这儿,秦言便不再犹疑,他原就不想多看聂重一眼,只转了身,喊一句:“弄生昔白,回去了。”
昔白闻言,再眷念地望了罗河一眼,道一句:“娘娘千万保重。”这才跟了上去。
待到三人离开。聂重微微侧目,无波无澜道:“该走的人我已然带走,其余的你们自己打算,若是此刻还有人冲上来送死,我也不介意多带走一个两个。”
众人闻言,屏声敛气,竟再没有一个造作的。
聂重见此,不再逗留,离开之前,再施一咒,又一道坚固的结界便笼于罗河之上。
此后昔白便居于开云间内,因心系锦司,总是忧心忡忡,不得开怀。反观弄生,一天到晚悠哉悠哉,吃了睡,睡了吃,有时候还看昔白不顺眼要去拨弄挤兑。叫秦言看见了,又一顿好斥。
弄生将仇记在昔白头上,那原本就是他的住处,如今来了只臭鲤鱼,平日里言行还要顾及着他,叫弄生气也要气死,酸也要酸死。他看自家师父对昔白多有照拂已心有不满,如今还被要求着照看昔白的起居。当即是气得直鼓腮帮,眼不见心不烦,走之前卷走所有零食去了回春堂。
子闻君听过后劝他,劝他三两句后不听,干脆自顾自去配自己的药,把弄生晾在一边由他嘀咕了。
他日秦言又偷偷入了凡,一回来,首先就逢上了弄生。
弄生见他师父回天界,手里提着一个木篮。他虽看不到里面装的什么,却也闻出来是桂花酥的味道。须知他平日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酥,他师父下凡一趟,竟也给他带了。想必是因为近日他总去回春堂那里,秦言终于体知到他心里的怨气,特买来哄他的。
思至此,弄生心头的阴郁终于散开,欢欢喜喜地把他师父接进了屋,再欢欢喜喜跑去司罗台布雨去了。
秦言放了东西,一路去到司罗台,见那只狐狸正翘着脚哼曲,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秦言咳了一声,站到他身边。
弄生抬起头,喊了声:“师父!”
甜腻腻的,秦言眉头微微一皱,觉得今日的狐狸似乎有些不寻常,饶是如此,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了他。
弄生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笑嘻嘻接过,却见他师父负手而立,没有别的什么动作了。
眼睛眨了眨,他分明见他师父提了有一篮子,怎么如今落到他手里,就只有一个。
“唔....”弄生盯着秦言,欲言又止。
秦言目不斜视,淡淡道:“有话就说。”
得此赦令,弄生攥着那块糕,露着两瓣牙叫道:“师父,怎么只有一个!”
“什么只有一个?”
弄生应:“我刚刚看您提了一篮子的!”
秦言这便明白他在讲什么,他板着脸道:“那不然你要几个,我看你平日坐着也吃躺着也吃,只以为你早吃腻了,便只买了一个给你,其余的给昔白了。”
弄生一听,两只耳朵径直炸了出来,他看着秦言,脸和脖子逐渐憋得通红,他气得想坐下又想跳起,种种发泄怨气的假设在脑子里统统过了一道,到了最后却只能是气呼呼背过身,恶狠狠啃咬手里的糕点。
他一边吃,一边还发出狗吠前的戒备叫声,叫秦言听得浑身难受,他当即一手拍在弄生后脑勺上,骂道:“吃慢点,有人跟你抢还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