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生进了屋,许久都不见他师父说话,又见如今他师父神色似乎些许凝重,于是有点心虚地把面团搁到一旁了。
秦言自上到下打量他一番,拿眼角指了指旁边的竹椅,吩咐:“坐。”弄生心里更是惴惴,扭扭捏捏坐下了。
秦言打量着他,眉尖一挑,凑近些,指着他的鞋问:“这是上次在九张阁给你做的鞋?”
师父忽然问起他的鞋,虽然疑惑,却也还是将脚提起来答:“是呀。”
秦言沉吟道:“啧,这鞋都穿这么旧了,也该换双新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去抓弄生的腿,嘴里念:“我给你量量。”
突如其来的触碰叫弄生吓了一跳,他把脚往回缩,试图站起,说话都结巴:“师父您……您做甚!”
奈何秦言压根不给他机会,抓住了鞋底使劲一拉,斥一句:“给你换新鞋还不乐意,叫什么叫!”
说话间,两双鞋都被他扒拉了下来,秦言把两只脚丫子攥手里,撩开裤管来来回回看了三两回,上面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
也是,这没心没肺的小子哪里会这么孝顺。
弄生被他师父拽了个腿朝天,还在咋咋呼呼叫着,秦言眉头一皱,松了手,斥道:“闭嘴!”
弄生便赶紧把鞋子套上了,他见他师父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多少料到了什么,于是缩着脑袋,有点心虚地说:“师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岂料他师父一把抓了他肩膀,不咸不淡喊了句:“站住。”
弄生扭半张脸回来,笑得有些难看。
秦言不再周旋,他缓缓道:“当初我腿上负伤昏迷,醒来后是你告诉我多亏子闻君相救。我当时不曾多想,今天随口问了一句,他却告诉我我的伤不是他治的。”话的最后已经带了些阴森森味道,叫弄生听了,笑也笑不出来。
秦言眼睛微眯:“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师父,我……”他眉毛眼睛拧到一团去,瘪着张嘴,像吃进半颗黄连,“师父我错了……”
秦言盯着他,又道:“错在哪里,为的什么,你都一五一十说清楚。”
他原本以为弄生现在已然悔悟不已,岂料此时此刻他竟还敢把嘴一捂,翁声翁气地说:“不能说!”
秦言不可谓不震惊,片刻,他才咬牙切齿道:“不知悔改的东西!也好,你不说,我也不消给你做什么靴子了,正好近日山风东引,司罗台起了一阵寒潮,就拿你的狐狸皮给为师的制一双手套,也算尽了你的孝心了。”
弄生见他师父说出这话时神色肃杀,便知道秦言当真动了气,只好瘪着两片唇,苦兮兮道:“我说,师父我说.....”
秦言便冷眼看着他,见弄生张口道:“那日我们不是去了山洞,后来要回天界的时候您忽然晕了过去,撩了裤腿来看,才发现您中了毒,弟子吓得魂不附体。再后来,我带着您去了回春堂,岂料子闻君也没得救,只说什么能把毒渡到另一个人身上,于是便...呱!”
秦言正听到要紧处,却听得他来了这么一声,当即便冷下脸,问:“你呱什么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