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澄这小子三天两头拆他台已经是习惯，童鹤不高兴地坐在椅子上，心烦意乱地看着桌面上被江沉塞回来这张纸。
这小子什么问题？
听不懂人话么？
啧。
他不耐烦地把纸揉成团塞到课桌肚里。
分好十个小组，杨帆立刻就组织了班级干部的投票。
“因为大家也互不认识，所以这次的投票是临时的，期中考之后我会重新票选一次，但是也请各位临时的班干负起责任。”
说完，就回头列了几个班干部的职位，让班里写匿名投票。
童鹤从楚澄那要了半张白纸，顺带确认眼神，两个人就低头写。
二十分钟之后，统计结果出来了。
大部分职位都是由票数较多的人担任，除了三个——体育委员由班里个子最高的陈飞翔担任，学习委员是年级第一的江沉，而班长——童鹤。
杨帆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好好干，我相信你能出头的。”
童鹤：……
放学的时候，有好几个同学过来向童鹤道喜，纷纷暗示升官发财了不要忘本。
童鹤一人赏一个去你大爷。
陈飞翔更是过来拉帮结派，“来童哥，以后六班的未来就靠咱们了。”
童鹤：“那么六班将没有未来。”
众人：“……”
江沉背着书包，侧过身对童鹤推了一下眼镜，“记得晚上去三楼A课室。”
“哦。”童鹤低头往抽屉里塞书，心不在焉地回答。
楚澄一双大眼睛看了看默声走过的江沉，又看了看原地的童鹤，小声，“今晚你真的去啊？”
“去啊。”童鹤拉上书包拉链，曲指敲了敲桌面，“等我跟他姓的那一天。”
今天晚上有想看的电影，他票都买了。
谁要跟一个大老爷们……小蘑菇精共处一室浪费时间。
那不纯属膈应自己么？
这种吃喝玩乐的生活对于童鹤来说是常态，无他，不过是因为家里有钱，家里人不管。
他每日的行程几乎是风雨不动，充斥着浪荡败家子的吃喝玩乐……如果说梁主任没逼太紧的话。
童鹤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不过逃了一个晚自习，从早上的早读开始就被梁主任追杀。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右眼皮跳了一会，估计着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结果在去高二恭谨楼的路上就看到了脸色极差，宛如夜叉似的梁主任。
看到梁主任那阴沉的双眼跟浑身如什么地狱修罗似的黑气时，童鹤脑海里浮现的只有四个大字——大事不妙。
他很是聪明地抛下两个兄弟绕路走，看着老梁万军从中找到了那两个缩成鹌鹑想浑水摸鱼的小弟，童鹤就明白自己死到临头了。
所幸老梁抓人归抓人，不影响课堂秩序，童鹤安然无恙地回课室上课，老梁也奈他不何。
楚澄回来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眼色：老梁只抓你一个。
童鹤了然，比了个OK。
江沉依旧是一朵安静的蘑菇，童鹤坐在他身边几乎觉得自己隔壁只有一团空气。
他早读的时候转了两圈笔，发现梁主任在门外虎视眈眈，立刻拿书挡着自己的脸。
“蘑……江沉，昨天晚上老梁是不是去巡堂了？”
江沉翻了一页书，清晨的嗓音像是拂面而过的风，能让人加印象分的干净好听，“嗯。”
“他来找我了？”
“嗯。”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去厕所了。”
童鹤意外了一下，没想到江沉还能帮自己圆谎。
“那老梁一副我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
“他一直在等你回来。”
“……”
“等了一晚上。”
“……”
童鹤琢磨了一下，估计自己在老梁的黑名单里价值五亿贝利了。
果不其然，第二节课一下课，刚出门的楚澄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鹤仔，你老大刚黑着脸从四楼办公室里走出来，劝你躲一下，”
童鹤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头也不回地启动逃离教学楼计划。
出门的时候撞见副班长郑君，擦肩而过的时候撞到了他的肩，童鹤低声，“抱歉。”
郑君抬手拦他，“班长，您要去哪？”
“我不是……你不准用尊称。”童鹤屡屡回头，心焦万分。
“是这样的，作为咱们班的两个班长，我觉得……”
“童鹤，你给我站住！”
梁主任的声音跨越一层楼，直击童鹤耳膜。
“没关系的，你一定能篡位成功的，我支持你。”童鹤推开他的手，“回来再告诉你怎么篡位。”
郑君：“……”
梁主任追着他喊了一路，隔壁的所有班级里都有学生探出头来看，瞅着主任就要下来，童鹤一个急转弯拐进男厕。
进去的时候还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告诉所有人：“我只是来上厕所的，不是来逃命的。”
厕所隔间四个，前三个都有人。
眼看第四个前也有人要进去，童鹤眼疾手快闪身一起进去。
男厕所的众人看着两个人突然挤进了最后一个，不约而同地以“哇哦”的眼神交流。
关了门，童鹤这才发现自己鹤占粪坑是占了谁的坑……他的同桌小蘑菇江沉。
其实他不算是一起进来的，是被童鹤推进来的。
不过紧要关头，两个大男人一起避个风头怎么了！
“你干什么？”
江沉靠在里侧，光线暗淡，看不清表情。
童鹤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了老梁的嗓音，“里面的同学，出来！”
“梁、梁主任。”第一隔间的男生捂着肚子推开门，“我憋不住了……”
梁主任情况了然，关上了门走到第二隔间，“同学，开门！”
“我操……”童鹤抓了抓头发，这梁主任可真够狠的。
听着他就要过来，他将目光投向隔壁的江沉，一改刚才的嚣张，“兄弟，帮个忙。”
江沉略微抬头了一下，似乎是在辨别他脸上的哀求。
沉寂了片刻，就在童鹤准备原地成佛的一刻，听到了他略低的嗓音，“过来。”
“啊？”
然后就被江沉一手按到了隔间的墙上。
恰好门开，他就在门之后的三角空间里。
“童鹤，我就知道你……江沉？”
梁主任气势如虹的嗓音突然直下，带了七分冒犯的歉意，“啊……江同学肚子不舒服啊。”
江沉嗯了一声。
“哦，那你注意身体啊，少吃凉的啊，即便学业不能落下，身体也不能垮呀。”
童鹤在夹缝中白眼，这谄媚程度，不知道还以为谁是学生谁是主任呢。
“那个……童鹤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话锋一转，落到了他身上。
童鹤既感慨主任对他关心过剩……却又莫名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
前几天听说是因为家里的吩咐多了个学神同桌，他一开始是挺不耐烦的，后来安静下来想想……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谁愿意平白无故去伺候一个少爷呢。
“没有。他挺不错的。”
童鹤怔神。
他挺不错的？
这五个字怎么……不对，江沉的声音原来那么好听吗？
“哦，没打扰到你学习就好。童鹤那孩子本性不坏，唉。作为同桌辛苦你了，你申请的助学金学校会尽快帮你批下来的。”
“谢谢主任。”
童鹤感觉到那扇门的挤压感消失的时候，江沉也已经走出去了。
他有些茫然，江沉是因为申请助学金才答应主任的？
说白了，又是因为钱么。
第三节是体育课，楚澄见他安然无恙，把篮球抛到他手里，“走，打球去。”
童鹤拍了拍手里的篮球，把跟江沉扯上关系的那点心思抛诸脑后。
梁主任提了一句助学金，他大概就猜到是什么。
跟他母亲袁女士脱不了干系。
他能在学校里“横行霸道”，都归功于他爸妈捐了那么多钱。
楚澄跟班里的男生正在组织球赛，童鹤不想影响其他同学。
十个人分两队，童鹤跟楚澄分开两边，体委陈飞翔跟童鹤一组，副班长郑君跟楚澄一组。
开赛之前陈飞翔恶狠狠地在脖子上比了个杀了你的姿势。
他面目狰狞，学尽了港式电影里的恶棍：“你们，输定了。”
郑君：“这只是一场友谊赛，我觉得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楚澄抱着篮球，歪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十二厘米的男生，“你个野猪。”
“你个矮子。”
“……信不信老子跳起来打你膝盖？”
比赛开始先打嘴仗，十个男生剑拔弩张，球一被抛起来各个就似突然被火烧屁股了一样。童鹤站在原地看着身边九个窜天猴齐飞的场景，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场里，应该在场底。
楚澄跟陈飞翔一开始就杠上了，你带球过我，我闪身截断你，两个人这兴致来了打得跟开了Zone似的，谁也不让谁。
女生在一旁欢呼，不少人一边喊着童鹤一边叫着班长，也不知道班长是童鹤这件事刺到她们那根神经了，个个叫魂似地喊。
童鹤觉得等自己闲下来的时候一定要做退位让贤解甲归田的大事。
“童鹤，你不去拦一下吗？风头都被他们抢光了。”
后面有个男生笑着道，
这篮球赛一开，隔壁就不知道站了多少个女生在围观。
这明明应该是南中校草的C位待遇啊。
“我才不要。”
童鹤站在树荫底下看着两个人花式打球，手心抓起领口的衣服擦了擦汗。
楚澄对体委，铁头娃对愣头青。
俩傻子。
他才没兴趣参战。
不过世纪大战没僵持太久，体委瞅准了楚澄持球的瞬间一爪子把篮球拍飞，迎面落到童鹤的面前。
“接着！童鹤！”
童鹤放下衣袖，轻声应了句好，持球的一瞬就单人过防突破三分线。
“啧！”楚澄不悦，俯身仗着自己小巧，一窜就跑到了童鹤面前，跟着他起跳。
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跳，但楚澄却凭自己惊人的跳跃能力赶上篮球。
“这他妈一米七这么能跳！”陈飞翔仰头，瞪着眼睛看楚澄
周边的女声已经爆发出了尖叫，纷纷像是失去了理智，你揪着我我抱着你。
“还！没！完！”楚澄吼了一句，竭尽全力地想伸手去够童鹤的球。
随后的半秒结束，娇小楚澄啪叽一下被撞了个四脚朝天率先落地，童鹤右手控球精准无误地被扣入篮筐，稳步落地。
这个体位，楚澄正好躺在地上被胯咚，羞唧唧地捂着自己的脸大喊，“裆下有人，裆下留情！”
童鹤往后退了两步，抬手就拎起楚澄的领子，小鸡仔似地把他提起来，“闹呢？你这身材跟人抢篮板，不怕把你撞飞啊！”
楚澄扁着嘴巴可怜兮兮，“啊澄为他的莽撞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