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坚持要在结婚之前仍然以一个导游的身份呆在旅行社。
“在我还没有嫁给你之前,我还是自由的。"真爱理直气壮的出现在柳信河的面前,"我不能连一个小小的导游都做不成了,也不想成为一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
“不是说可以拿月例吗?"柳信河取笑说,"这不是你曾经梦寐以求的吗?”
“拿你个头了!"真爱白了柳信河一眼,"你觉得我能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你来负责吗?今天你吃你老子,喝你老子的,明天等你老子挂了,你还能干什么呢?还能是柳家的大少爷吗?我还是老老实实的靠自己的双手双脚还养活自己比较踏实。”
柳信河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手不停的往衣兜里掏东西。
但他终于还是压抑住了自己:“随便你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真爱像一个得胜的将军一样,让高茵茵分她一个团带。
“很不巧,所有的团已经全出去了。"高茵茵给赵主任打了一个电话,对真爱说,"只有维杰一个人还有个团在这里,准备出发,你不用考虑一下你的身份是否需要避讳一下吗?”
“我们清清白白的,有什么好避讳的。”能和陈维杰在一起,开心还来不及呢。虽然知道柳信河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气的发疯。但是管他呢?不能生育吗?堂堂的柳家大少爷会失去生育能力吗?鬼才信呢!何真爱一直不相信柳信河会那么容易的就失去生育能力,这种事情,又没有办法亲自去检查。因此,何真爱将信将疑,既因为陈维杰那天晚上说的话生气,赌气跟柳信河订了亲,又因为根本不信任柳信河,准备随时找机会一走了之。
“确定?”高茵茵注视着何真爱的眼睛。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汪清澈可见的溪水。
“确定。”
何真爱第二次和陈维杰一起带团。
“很荣幸能和柳家的少奶奶一起带团。”陈维杰依然是那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令真爱看了怦然心动。
“哥,别人可以这么讲,你怎么也能这么讲呢。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啊。”何真爱哀怨的看着陈维杰,心里想,只要哥哥敢开口说喜欢我,我就什么也不顾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哥哥去天涯海角。就算别人说我薄情寡义,没有诚信又能怎么样?
陈维杰却没有再跟她说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有人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然而,当他一个人的时候,总会静悄悄的,一声不吭的想心事,似乎有一件很棘手的问题等着他尽快去处理。
何真爱敏感的感觉到了。女人往往对自己最关心的人有一种最贴近的直觉。
陈维杰保持沉默,绝不肯向真爱透露半个字。
“真是奇怪。”一个团员突然说。
“有什么好奇怪的?”另一个团员问。
“你们没有觉察到一件事吗?"原来的那个团员指着外面一辆红色的车子说,"我觉得那辆车子已经跟了我们好久了,好像从我们刚出发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们了。”
“同样的车子有很多呢。"有人说,"或许刚好最近这条路上,这种车子出现的比较多呢。”
“不对。"第一个团员辩解说,"我绝对没搞错,一直就是这辆车跟着我们。”
“你没弄错?”何真爱听了,看了看外面的那辆车子,有些紧张。
“绝对没错。"那团员说,"一定是这同一辆车子,我注意它很久了。”
“要不要报警呢?”何真爱想起了上次王太太的那次事件,心有余悸。
“现在报警怎么说呢?"陈维杰不同意,"仅仅因为人家跟我们行驶同一条路线,就报警抓人吗?”
“那怎么办?万一出事怎么办呢?”何真爱还是十分的担心,一想起上次的事件来就令她心有余悸。
“我们要小心点了。"陈维杰对所有团员提醒说,"从现在起,一律不得随意离开团队太远,有什么事出去,至少要有三个人同行,包括上厕所在内。”
“这样最好。”有人表示同意。
但大家都开始注意着那辆车了,本来一场愉快的旅游,似乎成了侦察与反侦察的游戏。
果然那辆车子一直跟着旅行社的车子前进。当旅行社的车子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那辆车子也会远远的停靠下来,直到旅行社的车子重新出发。
“哥,那部车子真的很可疑。”何真爱说。
“小心注意它。”陈维杰显然也明白了这部车是冲着旅行社来的了。
“真爱小姐。”一个团员神神秘秘的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何真爱问。
“真爱小姐请过来。”那名团员示意她离大家远点儿。
何真爱看了其他团员一眼,靠近了那名团员。
“那个人,"那名团员指了指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说,"他一直在看着那部车子,总是偷偷的抹眼泪。”
何真爱知道他叫严志豪。现在正在陪他的妻子一起旅游。说起来,严志豪算是个重情重义的真男人。他的妻子其实已经病重。但为了满足妻子最后的一个愿望,严志豪还是坚持陪她一起出来,做最后一次旅游。其实严志豪的妻子患病已经十年了,严志豪一直不离不弃,精心陪伴她,照顾她。为了这次的旅行,还特意为妻子做了一个功能齐备的轮椅。旅行社开始的时候,不能接纳他的妻子一起旅行,因为这样做的风险很大。
严志豪便为妻子买了额外保险。
“原来还是有模范丈夫的。”一路之上,何真爱看到严志豪精心的伺候着自己的妻子,寸步不离的样子,感动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何真爱对陈维杰说,"哥,你相信吗?”
“唔。”陈维杰似是而非,好像思绪并没有在这里。
“会是他?”何真爱担心起来,怕再一次出现王先生王太太那样的事故,所以一路之上,不分白天晚上的盯着严志豪,生怕他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来。
但严志豪什么也没做,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顾着自己的妻子。
终于回来了。何真爱长吁了一口气,看到那辆红色的车子跟在后面,慢慢的停了下来。
“志豪,"严志豪推着妻子下了车,他妻子看了看清爽的天空,微笑的对严志豪说,"辛苦你了,十年了,今天终于可以结束了。”
“在说什么呢。"严志豪阻止说,"不要再说了,你会好好活下去的,我还需要你。”
“难道我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吗?"严志豪的妻子爱怜的看着他,"不想在我临走前,让我见见她吗?”
这话大大的出乎严志豪的意外。他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妻子正微笑的注视着他。
“叫她过来吧,这一路上辛苦她了。"严志豪的妻子平静的说,"我总算可以放心的离开你了,至少会有一个人可以照顾你了。”
“不,你不会的。”严志豪语无伦次。
“叫她过来吧。”严志豪的妻子坚持说。
严志豪走了过去,车门徐徐的打开来,一个女人慢慢的走了过来。
严志豪的妻子拉着她的手,把严志豪的手交在她的手上,微笑着说:“以后,要交给你照顾了。”
女人流着泪,点了点头。
阳光明媚,严志豪的妻子忽然轻轻的嘶叫了一声,头向一旁歪了过去。
“老婆!”严志豪抱住她的头痛苦起来。
“已经去世了。"医生检查过之后,惊讶的说,"像她这样的身体状况,能坚持到今天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何真爱陪着严志豪送走了妻子。
“三年后我们再结婚,可以吗?”严志豪问那个女人。
女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原来,这个女人一直在帮助严志豪,并深深的爱上了他。
严志豪慢慢的,也终于接受了她,两个人产生了新的爱情。
但严志豪从来没越雷池一步,坚守着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妻子:除非她死了,我们才能在一起。
那女人居然也对严志豪不离不弃。就连这次旅游,也是按照旅行社的路线,一直自己开着车跟随着。
何真爱完全糊涂了,究竟哪一种爱,才是真的爱呢?
“喂,"柳信河走到何真爱的面前,"在想什么呢?不想回家吗?”
“回家?"真爱回过神来,"哦,该下班了。”马上收拾起行李来,准备回家。
“走错方向了,是这边。”信河拉住她。
“我住在那边。”真爱指了指。
“你现在已经是柳家的少奶奶了,怎么还能住那种地方呢?"柳信河似笑非笑,"当然是住在我们家里了,这样才配得上你少奶奶的地位嘛。”
“我觉得你就是欠揍型的。"何真爱弄不明白柳信河好像缠上自己了。"在我正式嫁给你之前,我还是回我自己的住处比较好。”
“也好,那我送你。”柳信河没有坚持,把车开了过来,叫何真爱上车。
“省了公交钱。”何真爱不客气的上了车。
“不请我上去坐坐?”柳信河看到何真爱跳下车,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要往楼上走。
“你有什么好坐的?"何真爱摆了摆手,"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这种小地方,失了你的身份,哈哈。”
真爱在这里自己租了一间小房子,不太,有点儿拥挤,但收拾的还是蛮干净的。最主要的是,这里的房租很便宜,就是离旅行社比较多,上班的话,经常要早早起床。
第二天,真爱照样早早起床。曾经有一段时间,陈维杰主动接送过,那些日子真是幸福啊,每个至少可以多睡半个小时。
当真爱收拾干净自己,准备下楼的时候,发现楼下停着一辆车。
“哥哥。”真爱以为是维杰来接她了。
柳信河阴着脸。
“怎么会是你?”真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难道因为不是你梦想见到的哥哥,你就拿出这么一副难看的脸出来吗?”柳信河的手下意识的又想去摸什么东西。
“想不到你会这么早过来。"何真爱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为什么会这么早到这里来呢,因为有事情要办吗?”
在何真爱的心里,柳信河当然不是特意来接自己上班的。
柳信河听了,一句话也不说,呼的一下子发动起车来,加快离开了。
“慢点儿,小心!哎呀,我的头!”何真爱被车子撞击的前摇后摆,一会儿触着头了,一会儿颠着腰了。
“车!车!”何真爱看着一辆车擦身过去,惊出来一身冷汗。
“你想杀了我吗?"何真爱去抓柳信河的方向盘,"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我还有爸爸爷爷哥哥呢,我死了他们会很痛苦的。”
听了何真爱的话,柳信河更加发了疯似的加快了速度。
警笛长鸣:“前面的车注意了!前面的车停下来接受检查!”
“警察来了!”何真爱大喊大叫。
柳信河毫不理会,依然疯狂的开着。
前面拐弯的地方,一棵硕大无比的树立在那里。
只听“砰”的一声,车子直冲冲的向那棵树撞了过去。
“真爱,真爱。"何光年看到真爱醒了过来,激动的叫了起来,"你总算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爸爸,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呢?”
“你出了车祸。"何光年说,"幸亏柳少爷反应灵敏,向右打了方向盘,你才没什么大事。”
“柳少爷呢?"何真爱想起了柳信河载着她横冲直撞的模样,担心的问,"他没什么事吧?”
“他的事可不小呢。"何光年说,"他的一条腿折了,头也受到了很重的撞击。医生现在正在抢救呢。”
“怎么会这样呢?"何真爱觉得头疼极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您是何真爱小姐吗?”警察走过来调查事故发生的原因。
“是。”何真爱看了看何光年,转过头来看着警察。
“请问何小姐,当时车子上发生什么状况呢?据目击者看到,你正在跟另一名伤者争夺什么。”
争方向盘。何真爱恼怒的想,他为什么突然间想死,还非要拉着我陪葬呢?真是个可恶的臭小子!活着多么好啊!
“不是。"何真爱想了想,"我是另一名伤者的未婚妻,我们正准备结婚呢。今天这场事故大概是因为刹车失灵吧?我的未婚夫今天一早接我上班,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然后车子就这样飞跑起来。我和未婚夫虽然尽了全力,也未能阻止它停下来,直到撞到那棵树。”
“真的是这样吗?”警察显然不信。
“当然。”何真爱觉得自己第一次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居然敢在警察面前满口谎言。这违背了她从小所接受的教育。
“我们会认真调查的。”警察虽然不相信,但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爸爸,我能去看看他吗?”何真爱有些担心柳信河,虽然他差点儿把自己送上死路,但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是选择了让自己受伤。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何光年扶着真爱站了起来。
柳俊贤和沈芸已经等在那里了。
“谁是家属?”医生终于打开了门。
“我。"柳俊贤走过去,"我是他父亲,请问他怎么样了?”
“他的脑部受到了很大的撞击。虽然目前暂时脱离了危险,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腿部也遭受了重创,问题不是很严重,现在已经接好了,就看病人的恢复情况,如果不会引发其他病症的话,可能会跟平常一样。现在你们可以轮流进去探视他了。”医生吩咐。
“信河!"柳俊贤走了进去,看到柳信河被白布包扎的像个粽子一样,老泪纵横,"信河,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呢?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但爸爸一直最爱你的。信河,你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如果你就这样,爸爸怎么还可以坚持下去啊!”
柳俊贤絮絮叨叨的从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说到了今天。把父子俩几乎二十年没说过的话,今天一下子全说完了。
“爸爸,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何真爱看到柳俊贤整个人跟塌了一样,瞬间由一个英姿焕发的中年企业家进化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于心不忍。
“不,我在这里陪着他。二十年了,我一直没有好好的陪过他,今天开始,我一定要好好的陪着他。”
“亲家。"何光年也看不下去了,劝慰说,"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您还是先保重身体要紧。要是您也倒下去,不但伸宏旅行社会出现事故,就是信河会怎么办呢?我和真爱会先在这里守护着他,您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再来看望他吧。”
“先回去吧。”沈芸也劝他。
看到柳俊贤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真爱对何光年说:“爸爸,以前一直觉得他很英俊,很威武,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没有爸爸您精神呢。”
“唯一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故,哪个会精神起来呢?"何光年点了点真爱头,"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照顾信河要紧,万一他死了,你可怎么办。”
“我还没有嫁给他呢。"真爱说,"他死了我不能嫁人了吗?”
“怎么能说出这样糊涂的话来?"何光年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但信河能在危机关头,保住你的命,这就说明了他是真的很爱你的。”
“爸爸!"何真爱不满的说,"您根本不知道,他完全是想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