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你要结婚了吗?"爷爷吃惊的问,"是真的吗?”
“是。”真爱愁眉苦脸的坐在爷爷对面。
“怎么,不是你喜欢的对象?"爷爷看出真爱的情绪不对头,"真爱,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完全可以拒绝,就算他有权有势,我们也不必怕他。”
“我一点也不怕他。”
他有什么好怕的呢?何真爱自从那次跟柳信河参加戴先生的宴会之后,就知道了柳信河内心最隐秘的痛:他很怕出现在大场合,人越多的时候,他会越无助。除了那次因为柳俊贤跟沈芸去欧洲度假,他不得不参加那次宴会之后,再也没有参加过大型宴会。就连是同事之间的聚会,他也不会出现。
他不但没有什么好怕的,其实还挺可怜的。想到这里,何真爱心里软了一下。
“爷爷,我的瓶子还在吗?”
“在,还在那个抽屉里放着。”
何真爱打开瓶子,倒出一张一张的纸条来看:“孤独""痛苦""难过”……几乎全是这样的字眼。
这是很小的时候,何真爱跟在爷爷身边,常常在海边捡到的瓶子。奇怪的是,这些瓶子,只有在每年三四月份的时候才能捡到。其他的月份,就很少了。
“肯定都是从那个方向来的。"爷爷指着远方说,"每年的三四月份,是吹这边的风向。”
何真爱常常就画一些笑脸,也装进瓶子里,丢进大海。
“爷爷,你说那个人会捡到吗?”小真爱看着漂走的瓶子,这样问爷爷。
“会,一定会。"爷爷回答说,"每个人的不开心,总会有一个人为他开心。丫头,如果他是个跟你一般大小的男孩,等你长大了嫁给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姻缘了,因为这是上天注定的。”
“我只想嫁给维杰哥哥。"小真爱天真的说,"我只会喜欢维杰哥哥。”
“唉。”爷爷长长的叹了口气,也没有给小真爱任何解释。世界上所有的词语都可以有一严格的定义,只有一个词,无法用任何词语来解释:爱。它似乎不包含任何意思,又似乎包含着所有意思。
“爸爸,"何光年走了过来,对爷爷说,"我听说真爱要嫁的人是伸宏旅行社的柳家少爷呢。”
“是啊,一个很有名的豪门呢。”爷爷眺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我听说柳少爷的父亲还是个不错的人。但也一直听说柳少爷是个脾气很古怪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上我们家真爱呢?"何光年担心的说,"真担心真爱嫁过去,会受不少苦呢。人家有那么大的家世,我们甚至连真爱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缘分自由天定。"爷爷叹了口气,"我们真爱也不像那么没福气的人吧?”
“爸爸。"何光年还是很担心,"不会是因为我们没有钱给真爱用,真爱欠了人家的钱才不得不这样的吧?”
爷爷笑了:“如果只是因为欠了钱,柳家也不会娶真爱这样的女孩啊。她长得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又没有多少心计,就像打小只喜欢维杰那小子一样,总是那么死心眼,念了那么多的书,遇到那么多好小伙子,都没有改变过她的心意。或许这次真是她的真命天子出现了呢。”
“爸爸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何光年问,"人人都说柳家少爷是个性情特别古怪的人呢。”
“不这样想又有什么办法呢?守诚不也能跟那样一位太太过得很开心吗?"爷爷说,"再说,我们家真爱也是不同的啊。”
“听说守诚的老婆怀孕了呢。"何光年说,"我是不是应该见见面呢?”
“见见吧,终究是我们何家的子孙,虽然不愿意,但也是没法子的事。只是为难你了,怎么去面对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儿媳妇呢?”
“总不能一辈子也不见啊。"何光年说,"何况,她就要生下我们何家的子嗣呢。”
柳家举行了盛大的订亲仪式。
何真爱穿得雍容华贵,分明是天外仙子的气派。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同事中有人羡慕的说,"平常看那丫头长得很是一般般,一点儿也没什么特别的,穿戴上那么华贵的衣服来,连派头也有了。”
何守诚来了。
“真爱,祝你幸福。”何守诚给了真爱一个大大的拥抱。
“听说大嫂有孕在身,哥哥怎么还有空出来呢?”真爱看到何守诚,开心起来。
“当然了,这是妹妹的订亲会,哥哥怎么可以不来呢?"何守诚笑眯眯的说,"这是大嫂送给你的礼物。”
“替我谢谢大嫂。"真爱打开盒子一看,是只卡通表,"真是漂亮啊。”真爱实心实意的赞美起来。
“真爱,过来一下。”柳信河又开始冒冷汗。
“怎么,开始不舒服了吗?”
何真爱一时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换衣服的时候,咒了他八百遍。
“我先扶你进去休息一下。”真爱小心翼翼的搀着柳信河走了进去,扶他在床上躺了下来。
“不要走!"真爱刚要出门,突然被柳信河拉住了手,"不要走。”
柳信河喃喃的说着,声音凄楚,像一个婴童。
“乖,好好睡吧。”真爱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的拍打着柳信河,哄他入睡。
“少爷,起床了。”一清早,陈妈准备好饭菜,就过来喊柳信河。
“少奶奶?”陈妈看到何真爱歪在床边上,拉着柳信河的手,惊讶的叫了起来。
“啊?"何真爱被陈妈吓醒了,跳了起来,揉了揉眼,"我怎么在这儿?"突然间看到柳信河睁着眼睛看着她,重重的一脚踢了过去,"臭小子!”
“少奶奶!”陈妈一看何真爱居然敢对少爷下毒手,急忙拉住真爱。
“陈妈,你出去一下。”柳信河吩咐。
“可是,少爷。”
“没事,你出去吧。”柳信河微微一笑。
“少奶奶,可不能再对少爷动手了。"陈妈看了又看,慢慢的松开何真爱,"你可得答应我。”
陈妈慢慢的退了出去。
“臭小子!”何真爱一脚又踢了过去。
这次可没上次那么幸运。柳信河一把拖住何真爱的脚,顺势把何真爱拖进了被窝,把她压在自己身下。
“非礼了!”何真爱拼命的挣扎。
“非礼吗?"柳信河邪恶的看着何真爱,"你好像忘记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吧?这样能算是非礼吗?”
何真爱这才记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来。
“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也来不及了。”柳信河长舌卷入何真爱的嘴中。
“唔,唔唔。”何真爱说不出话来了。
“少爷还没起床吗?”柳俊贤问。
“已经醒了。”陈妈回说。
“怎么还没下床呢?平常不会这样的。”
“或许是昨天晚上酒喝多了。"沈芸替他解释,"毕竟昨天他才是主角。那位真爱小姐看起来也真是蛮好的,单纯、善良。”
“太太!"陈妈刚想说那位小姐并不像太太所说的那样单纯善良,就听见"砰”的一声,少爷的门剧烈的响了一声。
“少爷!”陈妈想也不用想,就猜到倒霉的一定是少爷,急忙冲到楼上,看到少爷果然倒在地上,痛苦万分的样子。
“少奶奶,我已经说过叫你不要再打少爷了。”陈妈埋怨说。
“既然说我是少奶奶,我打少爷管你什么事?"何真爱拍拍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要你来操心吗?”
柳俊贤皱了皱眉头,往楼上扫了一眼,干咳了几声。
沈芸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没事,陈妈,你去忙吧。”柳信河勉强站了起来,走回卧室。
脸上没什么伤。
柳信河整理了衣服,意味深长的看了何真爱一眼:“怎么,让公公婆婆在楼下等着你起床吗?”
何真爱嗖的一声爬了起来。
“爸爸早,妈妈早,陈妈早。”何真爱收拾好下了楼,十分礼貌的跟各位打了招呼。
这又出乎大家的意料。
柳眉眉从小没有在家里住过。
柳信河虽然一直按时吃饭,自从周雪琴走后,从来没有叫过柳俊贤,更不用提沈芸了。反倒经常叫陈妈帮他做什么事情,叫的还蛮亲热的。
“早。”柳俊贤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早。"沈芸表现的很得体,甚至预备了红包,"这是妈给你的,这是爸给你的。”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何真爱痛痛快快的收下红包,理所当然的坐了下来。虽然被柳信河要胁,跟他订了亲,心里很不痛快,但钱是要收的,饭是要吃的,要不然,怎么有力气处理接下来的事呢?现在不过是订亲嘛,用不少多久,柳家大少爷就会自动提出来休了自己的。
何真爱内心里奸笑无比。像他这种大少爷,用不少多久,就会受够她的。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过份,但为了维杰哥哥,一定不能太心软。
柳俊贤看了看柳信河。
柳信河依然面无表情的吃着自己的饭,一声不吭。
“爸爸妈妈,我吃过了,你们慢吃,我上班去了。”何真爱一顿饱餐之后,心满意足的拎起小包,准备出发。
“休息几天吧。"沈芸拉住她,"之前我们也没有好好聊聊,不如趁这机会休息几天,陪我四处逛逛?”
“不行的。”何真爱一口拒绝。
沈芸愣了一下。
“妈,别担心,下了班我会陪你逛的。白天不行,我还得上班,不然那个臭小子又要罚我钱。”何真爱坦率的说。
沈芸笑了:“你现在既然是信河的未婚妻,工资自然是照发,而且每个月还有月例分给你。”
“什么月例?”何真爱愣了一下。
“柳家的媳妇不上班,也不能手里没钱花吧?”沈芸笑笑。
“哦,是吗?是这样啊?哦,听起来还真不错,怪不得人人想嫁豪门呢,原来还是有好处的。”
柳俊贤听了,噗的一口把饭喷了出来:“难道你认为嫁入豪门的生活很凄苦吗?”
“不是啊,听说有钱花,有东西吃,可是总是很受气的。”
“少奶奶。"陈妈听到这里可沉不住了,"今天早晨我家少爷已经被你踢了两次了,怎么能说少奶奶会受气呢?我家少爷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会说……”
“是啊,"何真爱瞪了陈妈一眼,"你们家少爷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下人罗里八嗦的干什么呢?”
“老爷。”陈妈愤愤的拿眼看着柳俊贤,指望他能讨个公道。
柳俊贤看了信河一眼,他依然若无其事的吃着饭,好像眼前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
“好了,陈妈。"沈芸扫了信河一眼,赶紧打个圆场,"帮我再盛一碗汤。”
“是,太太。”陈妈怨恨的看了何真爱一眼。
“你别生她气,"沈芸说,"陈妈是实心眼疼爱信河少爷的。”
“我不会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的。”何真爱居然摆出少奶奶的谱来。
“还不走吗?”柳信河准备出发了。
“不是说可以休假吗?”何真爱一脸的无辜。
“是不是现在就打算被我休掉呢?”柳信河脸色十分难看。
“爸爸再见,妈妈再见!"何真爱临走前,热情的说,还不忘记在沈芸脸上亲了一口,"妈,我已经很久没喊过妈了,现在叫起来真是很开心啊。”
“有的是时间叫。”柳信河抓住她的手,拖着就走。
柳俊贤看着他们走了出去,苦笑不得:“芸,你觉得我们家这位少奶奶怎么样?”
沈芸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要想着她是柳家的少奶奶,只想着她是信河的未婚妻,就会觉得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柳俊贤听了,默然无语。
陈维杰已经三天没有来上班了。
“维杰哥哥出什么事了吗?”何真爱很担心陈维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不来上班。
何真爱的担心是多余的,第四天的时候,陈维杰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各位,早!”陈维杰意气风发的跟各位同事打招呼。
“早,维杰,突然中彩票了吗?”
陈维杰笑而不答,他的笑容总是那么的迷人。何真爱痴痴的看着。
“在干什么呢?"柳信河恼怒的说,"在我面前盯着别的男人看,像个花痴似的,很得意吗?”
“谁让你长得没人家好看。”何真爱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愧疚。
“我不觉得他比我哪里更好看。”
“你笑一个给我看看?"何真爱瞪着他,"能笑一个吗?认识你到现在都没见你笑过一次,连笑都不会的人,会有多么好看?哼!”何真爱一甩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居然没有人再让她带团了。
“为什么不让我带团了?难道现在都没有生意做了吗?”何真爱去找高茵茵。
“真爱小姐,哦不,少奶奶,既然您已经成为柳家的少奶奶,再这样抛头露面的出去跑导游,似乎不太合乎身份。”高茵茵客气的站了起来,回复说。
“那我还能在这里干什么呢?”何真爱愤愤的说。
“您可以干任何符合您少奶奶身份的事。”高茵茵依然十分恭敬有礼。柳俊贤的眼光的确不错,高茵茵是个有担负的大家闺秀,虽然父母已经去世,但骨子里流传着还是高贵。
可惜柳信河居然宁愿娶一个渔夫家的女儿。虽然何光年也做过生意,但生意一直不景气,也没成就什么气候,最终还是落了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如果不是因为信河那个古怪的脾气,柳俊贤是非要强迫他娶高茵茵的。但沈芸说的没错,如果不从柳家少奶奶的身份去看待何真爱,而是从信河的角度去看,何真爱真的很配柳信河。一样的单纯。
沈芸坚持不让柳眉眉插手柳家的任何家业,她只同意等柳眉眉出嫁的时候,送她一笔丰厚的嫁妆。虽然男方家也很富裕,也表示过不需要任何东西。沈芸一定要把女儿嫁的漂漂亮亮的。一直以来,沈芸觉得很亏欠眉眉。虽然柳俊贤对她很好,也没有负了当初的约定,但因为波斯猫的缘故,眉眉很小就离开了柳家,一直在外公外婆那里长大。所以,沈芸同意柳俊贤送给眉眉一笔丰厚的嫁妆。
柳信河跟何真爱订亲之后,沈芸就风风光光的把女儿嫁出去了。
别人的娘亲嫁女儿,都是哭哭啼啼的,舍不得。
沈芸不同,沈芸开心的跟什么似的。
“眉眉有个好去处,我就安心了。”送走眉眉的当天晚上,沈芸开心的倒在柳俊贤的怀里。
“是我欠了眉眉的。”柳俊贤搂住沈芸。
“不,是我欠了信河的。"沈芸把头深埋在柳俊贤的怀里,"他一定到现在还在记恨着我。”
“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柳俊贤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当时也是我处理的不好,本来可以跟她好好说的。都是因为年轻冲动才会惹下那样的麻烦。”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沈芸突然说,"是不是应该找她回来,跟信河见见面呢?也许这样,对信河会好些。再说,过几个月,就是信河的大婚,她终究是信河的亲生母亲,应该在场的。”
“你真的是太好了。”柳俊贤动了情,忽然在沈芸耳边私语了几句。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真是的。女儿都出嫁了,还说出那样的话来。”沈芸害羞起来。
看到沈芸娇羞的面容,柳俊贤像年轻人一样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