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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真爱小姐,您见过她?”江先生情绪有些失控,一把抓住何真爱的手。

“真爱?”何守诚看着真爱。

“十二……""十三,真爱小姐。”何真爱记起那位总是让她数十三的江太太来。

“一定是她,一定是。”何真爱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那神情,那模样,完全一副一样,只不过照片上显得更年轻些而已。

“哥,您帮我查一下,前几天在我们这里登记过的一位江太太。”何真爱给赵主任打电话。

“好,这里是她的电话,真爱,你记录一下。”赵主任终于找到了江太太的电话。

何真爱拨通了江太太家的电话,把手机递给江先生。

“我……”江先生的手不停的在抖,好像要把手机摔烂了,他整个身子也在不停的摇晃,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

“喂,哪位啊?”江太太柔情似水,声音轻柔的仿似来自外星球。

“我。”江先生听到江太太的声音,居然真的把手机掉在地上。

“喂,江太太。"何真爱捡起手机,"我是何真爱,伸宏旅行社的何真爱。”

“哦,是真爱小姐啊,刚才怎么听到有一个男人在说话呢?"江太太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江太太,您现在在家吗?方不方便我们去拜访一下呢?”

“很方便,真爱小姐能来,我真是很荣幸!”江太太兴奋起来。

“好,那么,请江太太稍等,我们很快会到。”何真爱挂上电话,看着江先生。

“可以吗,江先生?”何真爱请示。

“可以。”江先生流下了眼泪,却没有力气站了起来。

何守诚扶他站了起来,帮他进了出租车。

“江太太,我是真爱,能开一下门吗?”

“马上就来,真爱小姐。”江太太抱着狗狗,兴冲冲的打开了门。

“啊!--”江太太突然看到站在何真爱后面的江先生,一下子昏了过去。

“医生!”何守诚背着江太太冲进了医院。

“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情绪有些冲动,很快就会好的。”医生检查了一下,开了一些药,吩咐护士替江太太服下。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江太太缓缓的醒了过来,看着江先生,"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呢?”

“我想念你,想念儿子。”江先生已经是老泪纵横,抱住江太太,想要痛哭一番。

江太太面无表情的推开了他:“你走吧,回美国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爱婉。”江先生凄凄的叫着妻子的名字。

“小阮已经死了。"江太太脸上浮现出极度的悲痛,怨恨的看着江先生,"你走的第五年,小阮生了一场大病。我抱着他,到处找你,看过许多医生,但都无能为力。就这样,小阮在我的怀里,挣扎的对我说:'妈妈,妈妈,我不想死。我想再见爸爸一次。'”

“小阮--"江先生放声大哭,"是爸爸对不住你!”

“你走吧。”江太太闭上了眼睛,表示再也不想见到江先生了。

“江先生。”何真爱不知道该怎么对江先生说。

“江太太。”何真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太太。

江先生要回美国了,临行前,他拿出一个信封,对何真爱说:“真爱小姐,这是我全部的积蓄,希望你能亲手转交给江太太。”

“可是,江先生。"何真爱有些顾虑,"您的病……”

江先生摇了摇头:“小阮已经死了,江太太也不肯原谅我,我就算治好了病,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先生回到美国后不久,就病逝了。

当江太太打开信封的时候,看到江先生留给自己的钱和一封信,泪流满面。

"爱婉: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尽管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请求你的原谅,但希望你能收下这些钱,让我在临死前,有所安慰。

永远爱你、欠你的人"

“他得的什么病?”江太太问。

“脑瘤。”何真爱答。

不久,何真爱收到一笔钱,是江太太寄过来的,要求何真爱替她把这笔钱捐献给老人院。

当何真爱再去江太太家的时候,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江太太也不知去向。

“有钱又能怎么样呢?”何真爱用江太太的名义,捐赠给了老人院,看到一些孤苦的老人,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身边却连一个最亲近的人都没有。

“你回来了?"老板娘看到何守诚,亲热的走了过去,"这次打算呆多久?”

“或许不走了。”何守诚若有所思。

“真的吗?"老板娘的脸上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懊恼,"先去刮刮脸,收拾一下。”

“爸,爷爷,你们看,是谁回来了?”何真爱风一样的奔回家里。

“真爱回来了?"爷爷开心的说,"看到我们家真爱,爷爷就像喝了蜂蜜一样的美,什么愁苦都没有了。”

“爷爷。”何守诚从后面走了进来。

“你还回来做什么?"爷爷看到何守诚,气不打一处来,"快滚!不是要离家出去吗?既然已经离家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爷爷。”何真爱抱着爷爷的胳膊,拼命摇晃着,撒着娇。

“我回来,是想告诉爷爷跟爸爸,我要结婚了。”何守诚低着头。

“结婚?"何光年惊讶的说,"是哪家的小姐呢?”

“不是一位小姐。"何守诚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会招致更猛烈的地震,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是一位太太。”

“太太?"不等爷爷和爸爸发脾气,真爱已经叫了起来,"哥!你为什么要和一位太太结婚呢?一位多大的太太呢?”

“应该和爸爸的年纪差不多大。”

“哥!”真爱简直是说不出话来了。

“由他去吧!"想不到爷爷的反应很平淡,"你想结就结好了,反正我们也不再需要你了--你也不再需要这个家,随便你想怎么样好了。”

“爷爷!”

“真爱。"何光年拉过何真爱来,疼爱的在真爱头上抚摸着,指了指家,"这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了,明天就会有人来收房子了。”

“为什么,爸爸?好好的,为什么会有人来收我们的房子?”真爱的吃惊程度,不亚于何守诚要娶一位上了年纪的太太。

“是爸爸无能。"何光年痛苦的说,"对不住真爱,不能为真爱守住一个家。”

“爸爸的生意失败了。"爷爷知道何光年已经说不下去了,接过话头来说,"真爱,我和爸爸打算到乡下那间草房去,还像以前一样,打鱼为生。就不知道该把真爱怎么办。如果真爱有心上人,还可以把真爱嫁过去。可是,真爱,从来也没听你提起过。”

“爷爷!"真爱抱着着爷爷哭了起来,"真爱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爷爷和爸爸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柳信河对自己突然间决定接受总经理的职位,也说不清为什么。一直以来,因为妈妈周雪琴的事,柳信河对父亲柳俊贤一直痛恨着,觉得是父亲抛弃了妈妈,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所以,柳信河宁愿天天过着颓废的日子,也不想去过问柳俊贤的生意。

柳俊贤尽了全力,也没有办法改变柳信河的心意。

柳俊贤很担心,自己一天天的老了,信河一天天的这样的颓废,将来要怎么办呢?他试图说服沈芸,让眉眉来帮忙,沈芸一口拒绝了:“俊贤,信河无论如何是你唯一的儿子,相信有一天他会醒悟,不会永远这样颓废下去的。至于眉眉,我只希望她能嫁一个好的人家,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行了。”

沈芸永远无法忘记那只波斯猫死亡时的情景:悲凄、无助、绝望。

柳俊贤倒是帮眉眉找到了一户好人家。那户人家不但家境好,而且父母也有威望,儿子也很懂事,已经在接受父亲的产业,做得也很出色。

因为柳信河一直没有结婚,沈芸也不敢催着把眉眉尽快嫁出去。

“信河,有喜欢的人吗?”偶尔,柳俊贤也会这样问他,柳信河总是不置一词。

“茵茵很喜欢你。”柳俊贤也会这样提醒他。

高茵茵现在是公司里的副总,完全是因为柳俊贤跟高茵茵的父亲,曾经是生死兄弟。高茵茵的父亲临死前,亲手把高茵茵交托给了柳俊贤:“哥,希望你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她母亲早已去世,我也没能把她照顾成长,拜托哥哥了!帮她找个好人家。”

柳俊贤虽然有意把高茵茵留在柳家,当柳家的少奶奶。但柳信河的眼里,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一个女人。

或许在他的心里,除了母亲之外,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好女人了,所以,他对女人总是表现出十分的厌恶。

其实,不但女人,就是男人,像他这样的年纪,也是应该有几个好朋友的。柳信河却没有。他一直一个人喜欢孤单单生活,不愿意出现在人群之中。

当柳信河突然提出要当总经理时,柳俊贤吓了一跳。

“这么说,你愿意帮助我做事了?”

柳信河没有明确表示出自己的态度,只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我明天就会准时上班的。”

柳信河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何真爱已经在这里了。

“这么早?”柳信河怀疑的看着她。

“哦,总经理早!”何真爱匆匆忙忙的藏起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何真爱摇了摇头,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我正在清理一下。”

“哦,好,既然这样,先去给我买份早餐吧。”柳信河丢出一张钱在何真爱的桌子上。

“啊?”何真爱瞪着他。

“怎么,不想吗?”柳信河毫无示弱的瞪着她。

“算你狠!”

“进来。”听到敲门声,柳信河吩咐何真爱进来。

“总经理,您的早餐。”何真爱没好气的把早餐丢在桌子上。

“麻烦替我倒杯水。”

“难道你自己不长手长脚吗?”何真爱觉得柳信河是在故意刁难自己。

“哦,忘记通知你了。"柳信河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小桌子说,"从今天开始,那里是你的办公桌。哦,对了,不要问为什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专人秘书。”

“我是有导游证的!”何真爱愤愤的说。

“OK,你可以不满意,提出辞呈。”柳信河似笑非笑的看着何真爱气的通红的脸蛋。

“我不……”

门忽然开了,陈维杰走了进来:“总经理,这里请您签一下字。”

“恩,何小姐,请把我的笔拿过来。”

“是。"何真爱硬生生的咽回"我不做了就是”的话,乖乖的替柳信河拿笔过去。

“你真的那么爱那个人?”柳信河看着陈维杰走出去,忽然问。

“啊?你说什么?”何真爱不明所以。

“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柳信河眼光飘渺。

“我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想这是我的私生活,用不着向总经理报告吧?"何真爱愤愤的回到自己的小桌上,刚一坐下,只听"嚓”的一声,坐椅摊在地上,四分五裂。

“请财务部来一下。”柳信河挂了电话。

财务经理马上出现在柳信河的面前。

“那张坐椅本来就是坏的吗?”柳信河漫不经心的问。

“不,总经理,这些都是很结实的。”

“确定?”

“确定。”

“很好,"柳信河说,"那么,就按公司的制度做吧。”

“是。”

何真爱很快接到了罚单。

“什么?十万?"何真爱大叫起来,"这是什么破东西,值十万?”

“哦,真爱小姐。"财务组十分耐心的回答,"您坐的那张坐椅,是唯一一张从巴黎运过来的高级雕椅,本来一直是总裁坐着的。”

“那为什么偏偏要给我坐呢?”何真爱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总经理的吩咐。”财务组自然不敢实话实说:其实那张坐椅完全是因为已经被淘汰,才会分派到何真爱那里去的。

“请在这里签字吧。"财务组指着罚单说,"你可以分期付款的形式。这也是总经理允许的。”

何真爱签了字,把笔狠狠的丢给财务组,用力的把门甩上,出去了。

“真爱,走了。"同事纷纷跟真爱告别,"已经下班了,真爱,别再那么忙了。”

“再见,再见。"真爱装作很忙碌的样子,"我马上就好。”

“怎么,你还不走吗?你这样做,也不会给你算加班费的。”何真爱看到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刚要放松一下,在桌子上趴一下,柳信河突然出现在面前。

“你是鬼吗?"何真爱气吼吼的说,"这样无声无息的会吓死人的!”

“哦,是吗?"柳信河扭头瞧了瞧,"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人了。”

“不想理你!”何真爱佯装去厕所。

“他应该已经走了吧?”何真爱在厕所里呆了半天,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何真爱大摇大摆的走回去,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面包,去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准备开始自己的晚餐。

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在暗黑里响起来。

“谁?”何真爱是绝不相信有鬼的,但黑夜里的冷笑,的确比鬼更可怕。

“咳,咳咳!”何真爱被面包呛住了,咳的眼泪滚了出来。

那只鬼却不肯现身,只在那里冷笑。

“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动手了!"何真爱好不容易喝了口水,把面包吞了下去,抓起一条坐椅来,向着冷笑的方向慢慢走去,"快出来,要不然要你好看!”

“你手里那条新坐椅可是值二十万的。”突然有人说话,灯光亮了起来,柳信河慢慢的走了出来。

“怎么是你?"何真爱恼羞成怒,"深更半夜的为什么在这里吓人呢?”

“这好像是我的办公室。"柳信河冷冷的说,"我正想问你,深更半夜的不回家,是不是想偷公司的什么机密呢?”

“我要偷什么机密呢?"何真爱生气的说,"我为什么要离开伸宏旅行社,偷了机密去别家呢?”

“万一你那位维杰哥哥要跳槽呢?"柳信河面无表情的说,"你不是为了他,什么事情都肯做吗?”

“维杰哥哥为什么要跳槽呢?"何真爱看柳信河一脸白痴的表情,"伸宏是台湾最大的旅行社,他干嘛要去别的旅行社呢?”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柳信河不置可否的说,"从前最大的旅行社也不是伸宏,而是富星。”

“你说的这话很有道理。”

柳信河听了何真爱的话惊讶的看着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附合他的意见。

“像你这样的败家少爷,哪一天你老爸万一挂了,你肯定得玩完。”何真爱说出下半截的意思。

何真爱的脸上受到了狠狠的重击。

她倒在地上,头昏了过去。

“去死吧!”柳信河从包里拿出一根针来,在何真爱的头上摸索了半天。

柳信河坐在地上,望着何真爱:“她会不会已经真的死了呢?”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针,针还在。

“陈维杰喜欢别人,你为什么偏偏非要喜欢他呢?"柳信河拿着针,在何真爱的脸上徐徐的划过,"这个世上,为什么总会有像你这样的女人呢?”

其实沈芸从过门以来,一直对柳信河很好。

但无论她怎么做,也无法改变柳信河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痛哭失声,倒在地上,死死的拉着柳信河的手,不肯离去的表情。

而且,自从母亲离去之后,柳信河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贱人!"柳信河想到母亲,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针又慢慢的向何真爱的头上游过去,"这个世上如果没有像你这样下贱的女人,就不会有妻离子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