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选择我,未必我也肯娶你。"柳信河挖苦说,"既不是什么名校毕业生,长得又这么难看,还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凭什么能做我柳家的少奶奶?”
“呸!"何真爱冲柳信河吐了一口口水,"瞧瞧你这德性!一天清早的冲着一个女生小解,哪个嫁给你才是瞎了眼!哥哥从来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怎么知道你大清早的还会蹲在那里?"柳信河突然问,"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走?是不是有所图谋?”
“有你个头了!"何真爱抓起一个枕头向柳信河丢了过去,"要不是你昨天晚上把我差点儿累残了,鬼才稀罕在你那里过夜!”
何真爱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条子,又开心起来:“好了,这次就算饶了你了。下次别再惹我,小心挨揍!”何真爱冲着柳信河做了一个鬼脸,打开门走了出去。
“喂,喂!我还没衣服穿呢!”柳信河看到何真爱走了出去,一下子慌了手脚: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连件衣服也没有,这可恶的小妞难道就这样把自己丢下不管了?
早晚得剥了她的皮,碎了她的筋,看看她的心是什么做的,这么可恶!柳信河诅咒道。
“哪个在骂我?"何真爱去而复返,把柳信河的衣服丢了过去,"我的耳朵好烫,肯定有哪个臭小子在背后里骂我。”
“帮我穿衣服。”柳信河命令。
“自己穿。”何真爱根本不想理他。
“我这只手上还挂着针呢。”能自己穿当然自己穿了,再也不想招惹这个扫把星了。
“屁股翘一下!”何真爱用力拍了一下。
“没什么大事。"医生抬头看了柳信河一眼,"叫你老婆下次注意点儿就行了。”
“我……”何真爱想要分辩。
“是,知道了,谢谢医生。”柳信河打断了何真爱的话,十分客气。
“还有,"医生指着柳信河的下半身,"这个地方注意一点,最近一段时间先让它休息休息,恢复一下看看,最好能再到医院确诊一下。不知道还能不能管用。”
“是,谢谢医生。”柳信河依然十分客气,拉着何真爱出来了。
“他们去哪儿了?”何真爱回到宾馆,宾馆的服务员告诉她,她带的团已经全部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
“快给小张打电话。”何真爱催促说。
“跟我没什么关系。”柳信河躺在床上,懒洋洋的说。
“那你把小张电话给我。”何真爱急了。
“凭什么?"柳信河藏起自己的手机,"他是我家的司机,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你打不打?”何真爱瞪圆了眼。
“不打。”柳信河若无其事。
何真爱在房间里转了整整二十八圈,终于低声下气的说道:“少爷,求求你了。”
“哼。”柳信河转过身去。
柳信河!该死的猪!何真爱在肚子里骂着,脸上还是满面笑容,低三下四:“少爷,拜托你,求你了。”
“好。”柳信河突然痛快的答应了,把何真爱吓了一跳。
“你把这个签了,我就答应你。”柳信河撕下一张纸来,丢给何真爱。
“啊?”何真爱想不到柳信河会来这一手。
纸条上写着:
如因何真爱小姐的武力致使柳信河少爷失去生育能力,何真爱小姐必须以身相许,终身伺候柳信河少爷,并接受试管婴儿的生育。
“你不是不想让我做你们柳家的少奶奶吗?"何真爱望着柳信河,"像我这样没头没脸的人,怎么能配得上柳家的大少爷呢?”
“哦--"柳信河长长的说,"这只是个保证,避免万一出了事故。现在想起医生的话来,还是觉得挺后怕的呢。”
“就您这样身份的人,就算是失去生育能力,也不会少了想做柳家少奶奶的人啊。"何真爱竭尽全力的吹捧他,"何况,您长得又帅,毕业于美国名校,家世又好……”
“少废话,签还是不签?”没有人不喜欢被人吹捧,柳信河被何真爱吹的心庠庠的,但还是装作十分冷酷的样子。
何真爱匆匆的签了字:“好了,就这样吧,快给小张打电话,问他们究竟去哪儿了?”
当何真爱和柳信河从出租车上下来,一步步的登上山顶时,发现一群老头老太太正在虔诚的跪拜着。
太阳西下,艳红的光芒投射到他们的脸上,显得神圣无比。
柳信河和何真爱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生怕惊动了神灵。
人有信仰,才会觉得自己活得更有价值吧?
“维杰哥哥,我回来了!”何真爱一进伸宏旅行社,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陈维杰,这让她兴奋无比。
“哦,回来了。”陈维杰的反应平淡。
何真爱一点也没有感到失落。陈维杰对她的反应一向这样。就像当年他跟别的女生约会时,也常常对她说:“真爱,帮哥哥买包香烟。”
他对所有的女生都是一样的热情,何真爱一直这样想,独独对自己的态度不同。这就是希望。既然对所有的女生都是一样的热情,肯定不会娶所有的女生。所以,自己才是那个唯一的。
“哥哥,这是送给你的。"何真爱依然热情洋溢,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条领带,在陈维杰的胸口不住的比划着,"哥哥,这条颜色蛮配你的。”
“谢谢。"陈维杰收起领带,对何真爱一笑,"下次约会时一定会带上。”
陈维杰总是很忙。除了工作,还有数不清的约会。
下次约会时他会戴上我为他买的领带!何真爱想到这一点,心情十分的好。
可惜快乐总是短暂无比。
“请大家都停下来,现在我要为大家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伸宏旅行社副总高茵茵拍了拍手,招呼大家都暂停一下。
所有的员工都停了下来,一齐看向高茵茵。
一个长相帅气,高高大大的男生出现在高茵茵的后面,对大家含笑而视。
“你是不是不守信用?"何真爱一眼看到柳信河,立刻觉得自己被出卖了,她气冲冲的走到柳信河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你难道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家伙?你这能算个男人吗?”
高茵茵吃惊的看着何真爱,连发火的脾气都忘记了:“真爱小姐,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何真爱怒气冲冲的指着柳信河,"这是个下流无耻,不守信用的臭小子!已经立下了保证,怎么能反悔呢?”
“什么保证?”高茵茵在柳信河和何真爱的脸上扫来扫去,想发现疑点。
“大家好。"尽管柳信河的衣领还被何真爱揪着,这不妨碍柳信河可以用清朗的声调跟大家介绍自己,"我是刚刚就任的伸宏旅行社的总经理柳信河,希望大家多多合作!”
众人的反应很是尴尬,不知道是否应该鼓掌欢迎呢?万一鼓了掌,被误认是为何真爱小姐的行为喝彩呢?
“何真爱小姐,"高茵茵脸上显出怒色,却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你是这样欢迎我们公司总经理的吗?”
“算你小子狠!"何真爱怒气冲冲的松了手,"居然为了报复我,弄了个总经理坐。”
“陈导游在吗?陈导游在吗?”接线员急冲冲的跑了进来,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尴尬气氛。
“发生什么事了?”高茵茵态度严厉。
“刚才宾馆打来电话,说我们旅行社的一名团员昏倒在地上,已经被送往医院去了。”接线员着急的说。
“知道了。"高茵茵有些生气,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状况,"陈维杰呢?”
“刚才已经出去了。”有人汇报。
高茵茵扫了一眼在场的员工,突然对何真爱说:“你马上去处理一下。”
“啊?"何真爱脱口而出,"为什么是我?”
“需要我向你做解释吗?当然,我也可以给你一个理由:那个团员是陈维杰带的。如果出了任何问题……”
高茵茵的话还没有说完,何真爱已经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柳信河的眼里射杀出可怕的光线,追随着何真爱的身影。
“江先生。”何真爱冲向医院住院部。
“还在昏迷中。”护士指了指正处于昏迷状态的江先生。
“那么,有没有联系到他的家属?”何真爱问。
“他是你们带团来的,我们怎么知道?"护士愤愤的说,"你们就是这么不负责的吗?”
“不是。”何真爱一时无法解释,打陈维杰的电话,居然关机。
“哥,麻烦查一下,江先生有没有亲属跟团?”无奈这下,何真爱只好向赵主任求助。
“真爱,没有,他是一个人来的。”赵主任查了一下档案,回复何真爱。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何真爱急得团团转。
“真爱,怎么你也在这里?”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啊?”何真爱惊异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胡子拉碴的,一脸风霜的模样。
“哥!"何真爱总算辨认出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已经失踪三年的亲哥哥何守诚!"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一封信也没有?”何真爱抱住何守诚痛哭失声。
“这儿还有病人呢。”护士不满的说。
“哦,对不起。”何真爱勉强止住了眼泪,擦了擦。
“这个是谁?”何守诚指着病床上的那个男人。
“是江先生。"何真爱脸上犹挂着两滴泪珠,"我现在一家旅行社当导游,他是我们旅行社的一个团员。”
“他家人呢?”
“他现在是美籍人,打过他注册过的电话了,没人接。”何真爱愁肠寸断。
“现在怎么样了呢?”
“不知道,一直昏迷着呢。”何真爱一时之间,真是悲喜交加。见到已经消失三年的哥哥,内心是多么的幸福啊。可是,病床上却躺着一个一无所知的病人。
“我们还是先到医生那里问一下病情,然后再考虑怎么办吧。”何守诚显然比过去成熟多了。
“好吧。”
何真爱跟着哥哥一起进了办公室。
“医生,那位病人究竟怎么样了呢?”何真爱十分担忧。
“目前的状况还不十分明确。"医生看了看病历,"他脑部有肿瘤,现在还无法确认是否良性,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正说着,检验医生送来了报告:“是恶性的。”
医生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报告单,抬起头来:“你们是他的亲属吗?”
“不是,"何真爱解释说,"我是旅行社的导游,他是我们的团员。”
“哦,是这样,那么,请尽快联系他的家人吧--也为了避免出现更恶劣的事情。”医生提醒。
“是,知道了,谢谢医生。”
何真爱垂头丧气的走出办公室,问何守诚:“哥,这可怎么办呢?万一死掉怎么办呢?”
“真爱,不要担心,总会有办法的。”何守诚一面安慰着真爱,其实自己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人呢?”何真爱突然大叫起来。
何守诚往病床上一看:病人已经不见了!
“难道已经死了吗?"何真爱抬着看着何守诚,"哥,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呢?”
“不会的,不会这么快,别瞎说。"何守诚拉住一个刚走过来的护士,"护士,这病人呢?”
“刚才还在啊。"护士扫了一眼,"刚才替他换药的时候还在。”
“我们先出去找找看。”何守诚何真爱跑了出去,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就是不见江先生的人影。
“能去哪儿呢?"真爱哭了起来,"哥,我可怎么办呢?我肯定死翘了!”
“我们想想办法,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何守诚安慰着真爱,其实自己也一点主意没有。
天已经黑透了,江先生还是没有回来。
“真爱,江先生怎么样了?”高茵茵打电话过来。
“失踪了。”何真爱虽然无可奈何,还是得承认事实。
“失踪了?"高茵茵脸色顿变,"怎么会失踪呢?为什么没好好看住他?”
“我……”何真爱这下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去。”高茵茵气咻咻的丢下电话,猛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茵茵,出什么事了?”柳信河刚巧走了过来。
“住院部的那位江先生走丢了。"高茵茵怒气冲冲的说,"竟然没看好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上车!”柳信河不等高茵茵把话讲完,抓住她的手就跑向车。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柳信河在医院刚看到何真爱,不等她说什么,劈头盖脸的就责备起来,"你究竟在做些什么呢?忙着约会吗?为什么会把人看丢了呢?”
“对不起,我是她哥,我想您有些误会。”何守诚解释。
“误会吗?不管您是她什么样的哥哥,总不应该在这会儿出现吧?为什么您的出现会导致我们的人走丢呢?”柳信河完全不信任何真爱。也没有想到,她会是个滥交的人,在公司里,对陈维杰表现得那样的迷恋,想不到,刚一转身进了医院,居然又有了新的男人--何况何真爱的喜好也真是特别。要说陈维杰的话,好赖也算帅气,可眼下这位呢?完全是哪里钻出来的野人。
“先报警吧。”高茵茵拿出电话,报了警。
三天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我真的完蛋了。"何真爱哭了起来,"哥,我该怎么办呢?”
“放心,真爱,有哥在,不要怕。”何守诚看着何真爱,脸上表现出复杂的情绪来。
“江先生回来了!”护士突然叫了起来。
何真爱一下子从排椅上蹦了起来,冲进病房。
果然,江先生已经回来了。只见他满脸血丝,胡子也有几天没刮过了,脸上表现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江先生!"何真爱一把抓住了江先生的手,生怕他再飞走似的,"您去哪儿了?这几天可吓死我了。”
“对不起,真爱小姐。"江先生热泪盈眶,向何真爱道歉,"我知道我这样做伤害了你们,但是,我真的很抱歉。”
“您还是坐下来,有什么话慢慢的说吧。”
“二十年前……"江先生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悲痛,慢慢的说,"我那时候年轻好胜,不顾妻子的反对,一个人去了美国闯天下。刚开始的时候,很困难,经常陷入走投无路的困境。但因为在妻子面前夸下了海口,也没脸再回来见她,所以,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回台湾了。”
“那您这次回来,不是旅游,是来找您妻子的?”
“是,不但是妻子,临走前,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儿子,现在或许已经结婚了。”江先生满面愧疚。
“可是。”何真爱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真爱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出来。”江先生注视着她。
“江先生,"何真爱小心翼翼的说,"您知道您的病情吗?”
“知道。"出乎真爱的意料,江先生的反应异常平静,"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愈加渴望找到她们,希望能跟她们再见最后一面。”
“那么,这些日子,您是去找您的妻子去了,那么,您找到了吗?”
江先生摇了摇头:“没有,原来的地址里已经没有人了,说是搬家了,搬到哪里去,也没人知道。”
江先生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来:那是一个年轻女人和小男孩的照片。
“是她!”何真爱惊讶的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