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爱征信社最初成立的目的是为伸宏旅行社提供服务。但实际上,中爱征信社真正的服务对象却是维纳斯旅行社。因此,当客人在伸宏旅行社久久等不到消息,却总是会及时接到维纳斯旅行社打来的电话时,对伸宏旅行社就彻底的失去了信心。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信河一个人的时候,常常这样想。既然她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又为什么还要这样恨爸爸呢?假如爸爸没有抛弃妈妈,何守诚也就不会有机会娶到妈妈。这样,他们就会有机会在一起。
爸爸抛弃妈妈固然有错,但何守诚又为什么要娶一位比自己大很多的女人呢?是啊,我也恨何守诚呢。信河想到这里,就会叹息:真的很恨何守诚,为什么非要娶一位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女人呢?
她也是这样恨爸爸的吧?信河对自己说。她这样做,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恨我呢?
她现在应该过的很幸福吧?一直喜欢着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陪伴着自己,这不是她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事情吗?遇到信河,不过是一场意外。
信河很想忘记这场意外。
信河不能忘记这场意外。
昏迷的半年里,那只一直抓住自己,不肯松开的手,硬生生的将他从另外一个世界拖了回来。
“信河,不要放弃,不要放弃。信河,一定不要放弃。"那只手的主人,反反复复的这样说,"信河,一定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永远不要放弃。信河一直在心里对母亲周雪琴这样说。但现在,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不再想到周雪琴,总是想到另一只手的主人。
她还是放弃了。
一滴眼泪滑落。
她只能放弃。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放弃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周雪琴。
信河已经不能再恨母亲周雪琴了。她已经死了,无论她做过什么,她已经死了。对于一个活着的人,没有任何理由去恨另一个世界的人。墓碑上,她的脸是那样的安祥。她终于包容了这个世界,也原谅了这个世界。
“信河,结婚吧。”跟他一起从美国回来的朋友,结婚的结婚,抱小孩的抱小孩,只剩下信河一个人孤单单的。
信河很忙,忙的没有时间去想结婚的事。
一个男人的事业,在很大的程度上,跟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有关系,就像柳俊贤。他后来的破产,也是跟一个女人有关,那就是高茵茵。
信河没有女人,他身边全是清一色的男士。所以,他没有什么事业,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一款游戏得到了玩家疯狂的追捧,半年之内,跃居台湾第一。
开始有风险资本家注意到这间小小的电脑游戏公司。
“什么?”当信河瞪着任天佑的时候,任天佑也处于混沌状态。
“是这样的。"任天佑是信河在美国的同学,他们一起创办了这间电脑游戏公司,一起开发软件,"有人想找我们投资。”
“为什么?”信河不明白,至少他自己还没有看到这间公司有什么远大的前景,他们正处在奋斗状态,并准备一直这样奋斗下去。他们的梦想还很远,他们准备付出的更多。因为他们还年轻。
风险投资家赵俊弛给了他们答案:“我们是风险投资。所谓风险投资,就是说既有成功的一面,也有失败的一面。如果我们选择目标失败,我们将失去这些资金。而如果我们选择成功,我们将得到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上百倍的利益。你们要发展,靠的是技术,我们要发展,靠的是眼光。”
信河和任天佑考虑了一段时间之后,决定接受风险投资家的建议。风险投资家有风险,但风险投资家绝对不会选择有风险的产业去做。
信佑网络公司很快上市,并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台湾最大的网络游戏公司。
信河和任天佑莫明其妙的成为这家最大网络游戏公司的董事。
“少爷!"陈妈哭了起来,"我就知道少爷一定会有出息的!”
“陈妈,你又来了。”沈芸眼含着热泪,不停的滚来滚去。
“你是太太,能忍得住,可是,太太,我只是个下人,一个想哭就哭出来的下人。"陈妈呜呜的说,"老爷临死的时候,还是不能放下少爷。想不到少爷这么快就成功了。太太,老爷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好吧,好吧,你是下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下人,那就痛痛快快的哭吧。"沈芸看着信河,"我真的也想哭出来呢。”
“妈,陈妈。"信河微笑着看着这两个一直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女人,"没有你们一直这样的照顾着信河,信河什么也不会有的。”
听到这句话后,沈芸逗留在眼眶里的热泪终于也掉了下来:“太太终归也是女人。一个想哭就哭的女人。”
一次宴会上,信河意外的遇到了高茵茵。
高茵茵像从前一样,沉稳、冷静。
看到柳信河的时候,高茵茵没有回避,而是走过去,跟他握了握手:“祝贺你。”
“谢谢。”信河冷冷的说,转身离开了。
“即使这样,"高茵茵躺在陈维杰的怀里,轻轻的抚摸着他,"我还是不能喜欢他。”
“为什么?"陈维杰说,"他现在可是台湾当红的人物呢。我以为你会后悔呢。”
“他没有跟我握手。"高茵茵说,"一个人要想决战商场,首先应该面对的就是直视敌手的勇气和胆量。”
“他的电脑公司跟我们是完全不相干的产业,他不会成为我们的对手。”陈维杰说。
“不。"高茵茵否决了陈维杰的推论,"不是不会成为我们的对手,而是他根本不想成为我们的对手。他之所以选择申请伸宏旅行社破产,就是已经放弃了成为对手的想法。我说过,他不是一个有气魄的真正的男人。”
说到这里,高茵茵忽然看了陈维杰一眼,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陈维杰被她笑的心里发毛。
“即使他会成为我们的对手,"高茵茵说,"我们这里也有一张王牌。”
“你是说真爱?”
“当然,不是她还有谁?"高茵茵冷笑,"他心里一定放不下真爱。像他这样年纪,这样身份的男人,即使不成家,至少也应该有女人在身边。他却拒绝了所有的女人。”
一个拒绝了所有女人的男人,并不意味着他爱的不是女人,而是因为有一个女人,不在被拒绝的女人范围内,已经牢牢的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
“维杰,"高茵茵侧着身子,压在陈维杰的身上,直视着他,"如果你娶了真爱,信河马上就会发疯,你信不信?”
“我才不冒这个风险。"陈维杰已经完全掌握了身上这个女人的心态,立刻说,"别人的生死跟我没一点关系,我只在乎我自己的生死。”
“哈哈哈……"高茵茵放肆的大笑起来,扭动着身躯,在陈维杰身上纠缠着,"我掌握了世界,你掌握了我。”
“能讨好你是我一生的荣幸。”陈维杰把高茵茵翻了下来,用力压住,猛烈的抽动着。
“再用力,再用力!"高茵茵尖叫着,贪婪着叫喊着,"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要暴风雨!”
“我不能摧毁世界,因为我只需要摧毁你就足够了。”陈维杰重重的一击,高茵茵的下身弹到了半空。
“你杀死了你的儿子。”高茵茵一面欢快的呻吟着,一面高声说,好像身体所有的细胞都达到了最顶端的流畅。
“你说什么?”陈维杰从狂潮中跌落下来,身体压在高茵茵的乳房上。
“我说你杀死了你的儿子。”高茵茵喘息着,血液的快感传递了全身,整个人陷入癫狂的愉悦。
陈维杰低头凝视,高茵茵的下半身粘满了血痕。
“为什么会这样?”陈维杰盯着高茵茵的脸。
“因为我怀孕了,你还这样的疯狂。"高茵茵的手伸到陈维杰的身下,"来啊,继续,我要,我还要。”
“不是我疯狂,是你疯了。”陈维杰起身去把自己冲洗干净,并穿戴好自己的衣服。
“你去哪儿?”高茵茵看着陈维杰。
“替你叫医生。"陈维杰阴沉着脸,看着高茵茵,"去洗洗,穿好衣服,我们去医院。”
“死不了人的。"高茵茵蛮不在乎的说,"就当是流产了。好多女人都流过很多次产呢。”
“起来!"陈维杰把她拖了起来,严厉的说,"马上起来!”
陈维杰第一次对高茵茵这种态度,高茵茵居然顺从的清洗了自己,穿好了衣服。
“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检查完后,开了些药,"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样下去,不要说孩子流了,大人也会有麻烦的。”
“瞧把你给吓的。"高茵茵回到家里,吃下药,咯咯的笑了起来,"很紧张我吗?医生都说没事了,你干嘛还吓成那样?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陈维杰。”
陈维杰没回答她。
“真的很在乎我?"高茵茵走过来,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的亲吻着,"这样的陈维杰我也喜欢。”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陈维杰摆脱了她,站了起来。
“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高茵茵第一次对陈维杰感到无法把握,好像他一旦离开这个房间,就会永远不再回来了一样。
陈维杰没给她任何解释,一个人走了。
“真爱。”陈维杰看着对面的真爱,看了又看。
“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老盯着我看呢,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真爱摸了摸脸。
“真爱,"陈维杰伸过手去,在真爱脸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你真的很美。”
“哥哥今天是怎么了?”真爱觉得陈维杰今天的神情跟平时完全不同。
“真爱一直很喜欢哥哥,"陈维杰把真爱拥在怀里,"可是,哥哥却做了最伤害你的事。”
“哥。”真爱觉得脖子里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她抬起头来,看到陈维杰的眼里居然有泪落下。
“哥!”真爱吃惊的叫了一声。对真爱来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到陈维杰哭过。他总是可以笑傲一切。
“哥,你哭了。”真爱替陈维杰擦拭着眼泪。
“真爱,你能原谅哥哥吗?"陈维杰凝视着真爱,"哥哥曾经做了多少伤害你的事啊。”
“哥,你怎么会伤害我呢?"真爱疑惑的看着陈维杰,"我一直喜欢哥,从小一直一直很喜欢--”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人影走远了。他看起来是那么孤独,那么凄凉。
“祝你幸福,真爱。”信河默默的说。
成功的喜悦没有冲淡信河对真爱的思念,反而因为不能跟真爱分享而感到痛苦。信河来到了大陆,决定看真爱一眼。
他看到的不仅仅是真爱一个人。
他看到的是,真爱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抱着。那个她从小一直喜欢的男人抱着。
而且,真爱还对那个男人说,一直一直很喜欢他。
信河被自己的泪水模糊了前面的路。
“我一直一直很喜欢哥哥,"真爱明亮的眼睛盯着陈维杰,"可是,我知道,我只是这样喜欢哥哥而已,就像喜欢守诚哥哥那样的喜欢哥哥。我知道哥哥从来没有爱过我,可是,其实,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哥哥,只是我从前以为那就是爱。”
“你会找到你爱着的那个男人的。"陈维杰还是陈维杰,他重新展现出自己迷人的笑容,"我也会找到那个爱我的女人。”
“哥哥加油!”真爱开心的笑了。
“真爱加油!”陈维杰第一次觉得自己笑起来也可以那么单纯。
陈维杰的不告而别,严重的打击了高茵茵。这个一直以为什么都操纵在自己手中的女人,突然间开始怀疑自己。
从前,她认定信河一生都会是那个颓废的、白痴一样的公子哥儿,想不到有一天会成为整个台湾最年轻的执行董事。仅仅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单纯的近乎白痴的女人。
白痴男人,爱上白痴女人,结论:男人会忘记白痴的含义。
信河曾经就是这样一个白痴男人。
现在的信河,已经完全忘记了从前的信河,仿佛那个从来就不是他。
现在的信河,在商场中游刃有余。没有人逼迫,没有教导,他就像一个天才,突然间就学会了一切。
“柳董事,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喝杯茶啊。”
信河就会微微的笑着,用柔和的眼光注视着对方:“好啊。”
从前笑傲一切的陈维杰,即使在身无分文的状况下,依然保存着他的骄傲。依然用他俯视一切的态度,从容着自己的人生。
当他遇到一个强悍而疯狂的女人时,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成为“鸭也有鸭的骄傲”的鸭子。他所有的人生意义,就在于如何用从别的女人那里得到的经验,来服侍这个女人,让她达到疯狂的巅峰。
优秀的男人,遇到疯狂的女人,结论:男人会记得自己只是白痴。
陈维杰终是陈维杰,陈维杰有陈维杰的骄傲。
即使他曾经做过白痴,但他还是陈维杰。
鲜血洗涤了他的灵魂。一个弱小的生命,用自己的死亡撕碎了他脸上那张白痴的面具。
陈维杰终于无法确认一个女人能够疯狂所达到的最高境界。
无法把握世界,可以把握女人;无法把握女人,可以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男人。
一个叫做陈维杰的男人,选择了做一个男人。
“好你个陈维杰!不要把自己真的当作什么东西!”高茵茵终于确定陈维杰的离开后,整个人发了疯一样,把家里的东西全砸了。
高茵茵说的对:如果陈维杰娶了真爱,信河一定会发疯。如同陈维杰离开她,她一定会发疯一样。
陈维杰没有娶真爱,因为他爱的人不是真爱。
陈维杰离开了高茵茵,因为他爱的人也不是高茵茵。
高茵茵在乎的不是一个陈维杰的离开,陈维杰只不过男人中的一个符号。她在乎的是自己的权利受到了公然的嘲笑:一个像陈维杰那样的男人,只会在女人肚皮上卖命的男人,居然也敢抛下一切,选择离开!
陈维杰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走。他带走的,只是一个叫陈维杰的男人。
他毫不在乎年轻的高茵茵手中的巨大财富,毫不在乎年轻的高茵茵那具完美的躯体,就这样无所留恋的走了。
高茵茵像达到高潮一样疯狂的嚎叫着:“陈维杰!”
远处的陈维杰保持着他的骄傲,他微笑的跟每一个人说:“你好,我叫陈维杰。”
他的笑容,依然是那种令人迷恋的笑容。
只是,多了一份清纯。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然有一个女人为他支撑那具疲惫不堪的躯壳。
同样的,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如果没有一个男人为他守护着那具看起来鲜亮无比,其实早已斑驳陆离的躯壳,很快便会支离破碎。
因为,成功都得付出代价的。
高茵茵,一个年轻的女人,凭借着自己精明的头脑,强悍的手腕,轻易的摧毁了那个叫做柳俊贤的坚毅的男人,并轻而易举的占有过那个骄傲的中的骄傲陈维杰,却被一个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小男人不费吹灰之力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