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刀口逃生
今明月道:“如果换做我也会怀疑的,可我不是。”
东方贺道:“我不信。”
今明月道:“如果换做我我也不信,可我的确不是。”
东方贺道:“你说你是为了净之泉眼而来的。”
今明月道:“是。”
东方贺道:“可绝没有人知道净之泉眼究竟在哪儿?”
今明月道:“我不知道,如果我想要得到净之泉眼,唯一的办法就是逼迫你们自己把它拿出来。净之泉眼可以解天下一切邪毒,天下人都知道你有个宝贝女儿叫明珠。如果明珠中了毒你一定会用净之泉眼来救她,这样我就有机会了。”
东方贺道:“可净之泉眼并没有出现。”
今明月道:“所以我只好出现,然后直接向你借净之泉眼,我救活明珠,你为了感激我一定会借给我。”
东方贺道:“我确实一定会借给你,我甚至可以把明珠都给你。”
今明月道:“那我岂非能一举两得,这岂非是堪称完美的计划。”
东方贺道:“这的确是完美的计划。”
今明月苦笑道:“只可惜下毒的人不是我。”
东方贺道:“我信你,其实你刚才已经算是见过泉眼了。”
今明月惊愕道:“难道泉眼是在明珠体内,还是泉眼就是明珠呢!”
东方贺偷来赞许的目光,笑道:“你很聪明,你觉得呢?”
今明月道:“我觉得泉眼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以它应该是在明珠体内,不过——”
“不过怎样?”
“还是请前辈赐教吧!”
东方贺的笑容又扩大一倍:“你果然很聪明,净水泉眼之所以叫净水泉眼,是因为它就像净水一样不能受到任何玷污,你明白了吗。”
今明月道:“我明白了,要想保住净之泉眼的净,就必须把它保藏在比它还要净的环境里,放眼天下,只有明珠。”
东方贺忍不住笑出声,他欣赏眼前这个不可限量的年轻人:“你真的是很聪明,天下之净莫过于明珠,净之泉眼在她身体里,可是,泉眼因明珠而不被玷污,明珠却被泉眼玷污。”
今明月问道:“净之泉眼是否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东方贺道:“嗯,它可以吸食任何邪毒,所以明珠应该是百毒不侵的。”
今明月道:“那净之泉眼是否可以被无限次使用?”
东方贺道:“可以,净之泉眼是一颗蓝色的泉眼,即便把它放在空气中它也会吸收空气而变黑,因为空气也不纯净。只要再把它放进泪水中,它吸收的邪毒就会渗入到泪水中,它本身就恢复成蓝色。”
今明月道:“泪水?”
东方贺道:“泪水。”
今明月道:“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这只怕是不可外传的秘密吧。”
“我没把你当外人。”东方贺道,“只可惜净之泉眼竟然无法吸收那种毒,看来是天外有天,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是万能的。”
今明月道:“我很好奇,净之泉眼是在明珠的什么地方,她是把它吃了吗!”
一个人的体内怎么能藏住一颗泉眼呢,似乎只有吃了它。
这是秘密中的秘密,普天之下只有东方贺和明珠两个人知道,东方贺决定告诉今明月:“不,净之泉眼只是一粒很小很小的珠子,就像黄豆那么大,它在明珠这里。”
他点了点自己的右胸脯。
今明月很是感到意外,不禁笑了笑,又道:“那前辈能否确定净之泉眼仍然在明珠体内。”
东方贺道:“我已经叫人检查过明珠的身体,她那里并没有伤口,这说明净之泉眼还在。”
今明月道:“如果净之泉眼早就已经不在了呢?我们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
东方贺无比自信道:“不会的,我的女儿我了解,她绝对会用她的生命来守护净之泉眼。”
今明月道:“一个人可以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吗?”
东方贺无语,一个人怎么可以完全了解另一个人。
今明月又道:“所以明珠可疑,你一定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吧!”
东方贺道:“我从来都不怀疑我女儿,我虽不能完全了解她,可我至少了解她,而你却一点也不了解她。做父亲的怎能怀疑自己的女儿呢!”
今明月不禁叹息道:“情总是让人变得盲目,我也确实是个可疑的人物。”
东方贺道:“如果你能复活明珠,那你能不能复活另外那些人。”
今明月道:“可以,你相信灵魂吗,人的灵魂就像是火,灵魂熄灭人也就死了。一般的死亡都是由身体引起的,当身体被破坏的程度无法在维持灵魂燃烧时,人就会死。这种毒真是前所未有,其实它并没有把人杀死,只是把人的生命冻结住了,只要解冻人就能复活,也就是把灵魂重新点燃,但只能复活一次。”
东方贺道:“这种说法倒是新奇,为何只能复活一次?”
今明月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相信这种说法。”
“为何相信?”
“因为这是我父亲说的。”
东方贺笑道:“你说我女儿可疑,你说情总让人变得盲目。难道你父亲就不可疑吗,难道你这不叫盲目吗?”
今明月也笑道:“因为你不了解我父亲,他也是个从不说谎的人。我有些累了,您看今天就到此行吗?”
东方贺道:“好吧,我看你也真是累了。你就睡在我这儿吧,你放心,明王的人不会在碧水山庄对你动手,你放心睡吧。
睡,怎么能睡的着呢!
自从明王放出话来要杀他,今明月就随时与危险为伴,似乎任何人都可以在任何时刻、任何地方杀他。
因为他该死,世人向来不怀疑明王。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睡,因为各种各样的危险就潜伏在他身边,一旦睡着,整个屋子都可能燃烧起来。
猛然想到什么,今明月突然坐了起来,他在想:如果我死了呢?
当然是诈死,从明珠身上得到的灵感,先死再重生。
可是,诈死是否有意义?
今明月又躺下来,他确实累了,他怕自己真的睡着了,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渐渐的,他终于闭起了眼。
他刚有睡意门就开了,走进一个黑衣人,用轻如猫的脚步走到床边,举起一把直刀,向今明月的脖子切下去。
这一刀并不快,简直可以说慢,因为他不需要快,他知道今明月已经昏睡,就算地震他也不会醒来。
慢刀同样可以把人的脑袋切下来,只要认准方位,人的脊椎骨很硬,却有缝隙,切入缝隙中就能切下脑袋。
刀在下沉,雪白的刀片,闪耀着金属特有的光芒,只这光芒就已让人不寒而栗。
今明月没有动,他呼吸很沉重,他似乎真的睡着了,而且是睡的很死。
现在,他离死只有三寸的距离。
门没有关,涌进冷风,高山的夜风冷的就像是刀。
冷风中带着杀气。
刀停了,并非是他被什么阻止,而是他临时又泛起犹豫。
刀起,并非是他决定放弃,而是他要求助于天意。
他先回身关好门,然后走到桌边,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钱。
很少有人随身携带金钱,人们所用大多是铜钱,他这金钱自然是件高超的暗器。
他把金钱在桌上转起来,痛下决定:如果正面,杀;反面,不杀。
天意总不会错的。
金钱转个不停,定在一点,转的很稳,很快,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金钱,盯着它一点点倾斜,然后一点点停下,是反面。
“今明月,对不起了,天要亡你我只好顺应天意。”
这句话他当然没有说出来。
刀再次提起,快如闪电般切下去。
他的刀练了三十年,快而准,一本书,你随便说个页数,他一刀下去定是停在那个页数上,一页不多,一页不少。
今明月却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住手!”一个很美的声音在冷风中响起,比风还要冷。
刀急停,刀刃离今明月的咽喉只有一寸。
今明月一动不动,黑衣人的额头却冒出冷汗,若非他的刀已苦练三十年,只怕刀刃已切断今明月的咽喉。
刀再起,黑衣人转身,门处空空,那个声音又道:“你方才为何要犹豫?”
黑衣人道:“我只是——突然感到一种心痛,我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信任我。”
“他当然有理由信任你,因为如果他死了,明珠也会死,他觉得你为了保护明珠一定保护他,对吗?”
这黑衣人赫然竟是东方贺:“对,我确实决定要保护他。”
“你觉得他真的信任你吗,你觉得他真的中了你的迷香了吗?”
东方贺的手心里也冒出冷汗,一个刀客,他持刀的手决不能冒汗。
他持刀的手很少冒汗,此时冒汗因为他怕今明月还清醒着,怕他听到他们的对话,他问空中道:“难道他没有吗,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动过,若非你叫我住手只怕他现在已经死了,我不相信他会有那么好的定力。”
“你转过身去看看。”
转身一看,床上却哪里还有今明月。
这一下,东方贺连脚心也开始冒汗了,冷汗。
“他在哪儿,他去哪儿了?”东方贺猛然又转过身,问门口,门口却空空。
无人回答,那个声音也消失不见。
今明月就在屋顶上,那个“住手”是他喊出来的,他没有中迷香,一直都清醒着。
虽然东方贺的脚步很轻,可自当他走进屋中今明月就已知道这神秘来客是东方贺。
今明月感觉到杀气,在东方贺第一次切刀时极力保持不动,差点就露馅了,如果刀在下降半寸他就会忍不住而动起来,他可不想死。
可那时东方贺偏偏停了,还转起金钱,用天意来定夺今明月的生死。
所以今明月就想到东方贺不是真心要杀他,定是被人逼迫。他想:我一死,明珠就会死,所以逼迫东方贺杀我那人一定有解药,东方贺是为了解药才不得已而杀我。
于是他灵机一动,在东方贺第二次切刀时及时喊了声住手,而且突然奇想的用了很美的女人的声音,用腹语,借助内力把声音充满整个屋子,让东方贺辨不清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东方贺竟真的住手了。当然,即便他不住手,那一刀也绝不会砍到今明月。
今明月在赌:屋内不可能有外人,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东方贺必定会回身看向门口,因为他感到东方贺有点紧张和慌乱。
他赢了,这一赌好险,如果不赢那他就不能脱身。
今明月继续用那声音和东方贺说那些话,然后叫他转身,在他转身的同时从他背后逃走。
东方贺无法看到自己背后,他一直背对着今明月,当他听到“你转过身去看看”这句话时今明月还在床上,当他转身时今明月就从他背后飞走了,当他问“他在哪儿”时今明月已上了屋顶。
究竟是谁逼迫东方贺来杀我,他是否是下毒之人?
今明月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只有找出他才可能得到解药。
同时,他在想:那人如何让东方贺相信他有解药呢,除非他已为明珠解毒。而且,就算他可以以解药要挟东方贺,却为何要让他来杀我呢,难道除了明王还有人想要杀我,还是这个人就是明王呢?
东方贺已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脱去黑衣,换回白衣,他一定会去找那个人。
跟着他。
但白衣太招眼,今明月先回到屋里,找到东方贺脱下的那黑衣,然后边穿衣边跟踪东方贺。
今明月可以像影子一样跟踪任何人,无论谁,一旦被他咬定就休想摆脱他。
可是,却没有谁能咬的住今明月的身影。
东方一族共有三百余人,碧水山庄很大,共有大小院落上百处。
东方贺来到明珠这院子,推开明珠的房门,走了进去。
明珠的房间内没人,她虽然死而重生却不能回来,而是去了她三姑那里。
东方贺来这里做什么?
今明月已穿好黑衣,趴在屋顶上。瓦是鱼鳞瓦,铺了有三层,揭开瓦去看里面比较困难。
所以他趴下来,去听里面的情况。
他听到两个声音,先是东方贺说道:“你还在吗?”
又一个声音响起:“我还在。”果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今明月不见了,我没能杀得了他。”
“我知道,凭你根本就杀不了他。”
“那到未必,若非你让我住手,我早已将他的人头割下来了。”
“我叫你住手,我何时叫你住手了。”
然后屋里就没了声音,东方贺在当时就意识到,那个叫他住手的声音并非是这女子的声音。
但他去杀今明月,除了他自己就只还有这女子知道,所以突然冒出个别人的声音来,只可能是这女子的同党,或是这女子的另一个声音。
这女子当然不会用自己真正的声音。
接着屋里又有了声音,是东方贺在说道:“可我明明听到有人叫我住手——”
“是我吗?”那女子逼问道。
“不是。”
“那你住手了?”
“是。”
“哼,我已说过,今明月和明珠只能活一人,既然你没有拿回今明月的人头,那就由不得我了。”
“不要,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今明月一定还在庄里——”
“你如何敢肯定他一定在庄里。”女子截断东方贺。
东方贺用愧疚的声音道:“因为他说过他不会离开。”
“呵呵——”女子笑了起来,“你说今明月不见了对吧,看来他已经知道你要杀他,那你觉得他还可能留下来吗?”
东方贺不再说话,此时此刻他能说什么呢。
可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他又说道:“那明珠她——,求你不要杀她,我一命换一命行不行。”
“算了,我只要今明月的命,你宝贝女儿就在你们家那个洞里,应该还活着吧!”
话音方落东方贺就冲了出来,今明月如影子般继续跟着。
这很有可能是个陷阱,等着东方贺自投罗网,所以今明月决定保护东方贺,不得不放弃屋里那女子。
东方贺愿用自己的命换真珠的命,就冲这一点今明月就已原谅他,并对他产生敬意,因为:他既想保护明珠却也不忍心杀我,不得已而转金钱,让天来裁决,这说明他不会因为要救自己的女儿而杀害一个无辜,尽管这无辜该死。
被明王判处死刑的人就该死。
天意总是正确的。
可是他不禁又要想:如果天意裁决是不杀,那他会不会真的不杀我?是否无论金钱那一面向上他都要杀我?是否在心里根本就没有不杀这一个选项?是否天意做出的裁决本是不杀的,他却在违背天意?
这些猜测他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可是,他真的已原谅东方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