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吗?也不想脱吗?”
“是的,所以我会喝下这杯酒的,但是如果你定下的规矩我全都做到的话……”
可是就在她的话刚要说完的时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这算是自助者天助吗?
“喂,喂……原来是这个原因吗?真是……你这家伙!洪同学!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流连花丛中吗?”
胜范说道,文英一阵无语:天啊!他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这句话!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到底自斟自饮了几杯,一直咂吧着嘴。
“哎哟,我们……可怜的洪君!因为太……想念妈妈,才会留恋女人的怀抱,最后染上……那种病吧……益尚大哥!我跟你说,洪君他!
嘭!文英放在桌上的书被益尚扔出去,砸在了胜范的脸上,随即胜范倒在了地上,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简单地处理好了状况之后,益尚再次把视线转回到文英身上。看着文英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抓着文英上衣的扣子。
啪!文英上衣的扣子被解开了,露出了白皙的脖子,益尚不知不觉间心跳加速,但是他没有理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只是继续皱着眉头盯着文英。
“脱,比起喝酒,还是脱件上衣比较好。”
固执的丫头,明知道杯里的是什么酒还一股脑地喝下去!真是个急性子!益尚以为她不会选择喝酒或者是脱衣服,而是会如实相告或者编个谎话来骗他。毕竟不想喝酒也不想脱衣服的话,撒个谎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方才益尚说的自身的事情都是真的,这些事情虽不是什么秘辛,但是他觉得也没必要宣扬,所以很少向人提起,如今对她说起这些,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她。他想看看这个自称洪近永的女人或者是男人在暴露了身份之后会如何狡辩,会编怎样的谎言,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打死也不愿意说真话,与其喝酒也不愿说谎?如果真的是个女人的话,敢这么喝酒量必然很不错……既然拿酒吓唬她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能在想别的办法了。虽然说以后有的是办法查明真相,但是文英倔强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让他非逼得她当场开口不可。
“我第一次梦遗是在16岁。”
文英就像是被粘上了胶水似的,背紧紧地贴着书柜。而益尚撑在书柜上的双手一弯,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她的胸前。如果没法用语言上的沟通来让她说实话,那就只能采取肢体动作了。梦遗这件事,无论哪个男人都有亲身经历,男人之间聚在一起喝酒,微醺之时提到这个话题自在常理之中。
“梦,梦遗……吗?”
“是啊,梦遗,那个梦还真是刺激。”
似乎又想起了那个火辣的梦,他用手指擦了擦嘴唇,然后慢慢地靠近文英的唇,几乎就要碰到了,他双眼盯着她的唇,慢慢地接着说:
“不知道梦里的她是不是个妓女,反正是个皮肤很好的女人。她突然把自己的长裤脱了下去,露出了雪白的大腿,用她的大腿慢慢地靠近我的下身,爆发就只是那一瞬间。”
哦?这是什么情况?益尚的视线由她的嘴唇往上移,落在她的眼眸上,瞬间一阵错愕,不得已中断了话语。
还没流出来,但她忍得该有多辛苦啊,双眼圆瞪着,眼白的大部分都充血变红了,那眼角凝结的是泪水吗?千真万确了吧,如果自己眼没花的话,那她现在……在哭吗?
“喂!”
“你是变态吗?干嘛和我说这种话?就算是同性恋也不会说这个吧!”
益尚一下子失去了以往的镇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这时文英开始如连珠炮般质问起他来,说罢还拿起桌上的酒,一口气喝光了。
“喂!你……”
益尚一把抢过酒杯,但是杯中早已空空如也。文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红潮就从脖子泛到了脸上。其实文英不像益尚想的这么能喝,充其量也就喝过几口米酒而已,这杯酒带给她的冲击足以在瞬间把她从天堂带到地狱。
“清醒点,你没事吧?嗯?”
益尚小心地拍了拍文英的脸,文英像是喝了毒酒一般,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在益尚拍了拍她的脸之后才勉强眨了眨眼皮。可她最后还是不胜酒力,身子一软,歪过头靠在了益尚的肩上。
“喂……”
“好晕……到处都在转。”
益尚正想伸手将她的头推开,但肩膀上传来的文英额头上的热度和她那轻如羽毛般的重量让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把视线定在了她的脑勺上,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这种陌生而又微妙的感觉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
“怎么能这么说呢?”
文英靠在益尚的肩上,问道。
“你说梦遗吗?”
“嗯。”
“男人间说这个有什么奇怪的。”
“男人从一开始就是男人吗?”
“什么意思?”
益尚的肩膀还没给谁靠过,也没有照顾过耍酒疯的人,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得紧。说实话,文英靠在他肩上的感觉其实还不错,他也不觉得麻烦,不,说出来可能怕人笑话,别说是觉得麻烦了,他还真想紧紧地抱住靠在他肩上的小脑袋。虽然他并不熟悉这种心跳的感觉,但也不觉得讨厌。文英身上的温度和触感轻轻地刺激着他的大脑,使他变得兴奋,对此,他只能是悄悄地叹了口气。
“男人刚出生的时候是母亲的孩子,到死的时候也是母亲的儿子。”
“然后呢?”
听着文英喃喃自语,他又接着问。
“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变态。”
“你以为我是同性恋?”
“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好……不过是取向问题罢了。”
“那么?”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像是那种敲两下的话就会咚咚作响的空罐子,心里也空空如也,就像是被挖空了的葫芦一样。”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妈妈去世的时候。”
是啊,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状态。益尚是在11岁的时候失去了妈妈,而文英在比他当时还小一岁,也就是10岁的时候就失去了妈妈。但是文英无法像益尚那样记得妈妈是怎么死的。或许是因为她妈妈的死给她的冲击没有益尚当时的冲击大吧,又或许是因为她还太小。但是有一件事情文英能清楚地记得,就是那时的心情。
“如果不是变态的话,怎么会在说出自己妈妈的死之后……还能说出那样的话呢。”
文英这时候才明白,益尚一开始搬出自己妈妈的故事是为了扰乱她,所以她才不敢在听了他真实的故事之后还随意编造谎言。在他说出自己第一次梦遗的瞬间,她火气一下子就冒上来,所以才红了眼眶。当然,她生气的对象其实是近永,如果不是他这么一走了之,自己就不会遭受这种令人难堪的待遇。如果不是假扮近永的话,自己也就不会陷入这种不忍心说谎,但又不能实言相告的两难境地,也不再需要因为他而担惊受怕。
文英知道,近永特别看重家人之间的亲情。可是他却捐款逃走,不知所踪,全然不顾家人的恐慌。就像眼前的这个男人利用自己的感情和痛苦的回忆让她说真话一样,原因都是相似的吧。文英从来就不相信熙庭所说的那番有关近永的话,但她宁愿那番话是真的。
“现在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你之前不说要公平吗,结果却一点也不公平,都是你自己说了算。”
文英不知道他会不会给她发言权,可是她现在需要赌一把。文英想,既然他对自己假扮成近永的事这么在意,那就说明近永做的事必定和他有关。可是在决定要不要对他如实相告之前,她还需要赌一把。
“我为什么要让你问呢?”
益尚看着醉眼惺忪的文英,往后退了一步,把手放进了裤袋里。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了,目前为止他那从未被别人看透的心思,这次被她,一个黄毛丫头给读懂了。他应该就此警戒起来的,可是他没有,不,是他不想。
“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不是先要付出吗?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
“这话,是说现在轮到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了吗?”
“是的。”
他想看到她温柔的一面,不是她现在这幅清醒了的样子,而是刚才喝了酒以后的模样,他想再看一次,这种欲望十分强烈。
“好吧,不过规则和刚才一样,你问吧。”
益尚同意了文英的提议,文英像是在确定什么,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胜范。
“你知道洪近永在哪里吗?”
“当然。”
“你怎么知道?”
“他联系我了。”
“他最后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五天前。”
咚咚,文英的心跳加速。
“那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
可是益尚没有说,虽然文英睁大了眼睛急切地看着他,但是他只是摇摇头,说:
“无可奉告。”
然后脱下身上穿着的背心,扔在地上,说:
“这次轮到我了。”
扑通扑通,文英呆呆地看着被益尚扔在地上的背心,极力掩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她也搞不清楚心脏扑通扑通一直跳个不停的原因,或许是害怕益尚将即要问的问题,也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脱衣服。她眼神迷离地沿着益尚性感的锁骨移动着视线,看到了已经解开两三颗扣子的上衣里隐隐露出的结实胸膛。如果不是因为喝了酒,借着酒气的话,文英的眼神不可能如此大胆,她的眼眸在看到益尚的结实肌肉的那一瞬间收紧,但是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变化。益尚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于是将杯里的酒含在嘴里,掩饰着自己的内心,不过这一点文英也没有察觉。
“令尊可还健在?”
文英咽下了口中的酒,听到益尚竟然问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文英摇摇头。
“他去世了。”
“怎么去世的?”
“听说是自杀。”
“那你是个遗腹子,对吗?”
“是。”
“那你的真名是什么?”
啊啊,原来刚才都是抛砖引玉啊,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文英将视线落在了酒杯上,意思是这个问题她不能回答。这一次,益尚没有让她直接脱衣服,而是默默地把酒杯倒满,递给文英。文英一闭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果然,她的身子晃了一下。肚子里就像是有团火在烧一样,但她为了稳住重心,紧紧地抓着身后的书柜。
“到……到我了。”
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益尚叫阵,还小看这几杯烈酒的威力,连她自己都搞不清这究竟是为了所谓的傲气还是在逞能。
“他为什么去那里?”
“谁?”
“近永哥,不是……”
文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她的意识明明还是清醒着的,但是舌头却老是在打结。
“我是说……洪近永。”
“这个……”
他又在犹豫了,他倚靠着书柜,慢慢地解下了皮带,啪的一声扔在地上,文英生气地瞪着他。
“还是无可奉告。”
啊啊,虽然文英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但失望还是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今年有多少了?”
“什么?手指的话有5个,脚趾的话……也是5个。”
益尚心想,真是个不及格的笑话……看来你真的是醉了。
“我问的是你的年龄。”
“啊啊!年龄……那个……今年二十……二了。”
虽然文英不想告诉他,但是又觉得如果不说些什么的话,一会他也一样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就告诉了他自己的年龄。这是文英在两杯40度烈酒的刺激下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做出的判断,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益尚的所有问题都是关于她本人的。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件事你似乎不应该问我。”
“啊,那就算了,算了……,再……问点别的……”
哗啦哗啦,那是益尚倒酒的声音,他把没有掺入可尔必思的酒端起一饮而尽,文英只是出神地望着他。益尚手里抓着的透明玻璃杯里漏出了少许的酒,酒沿着他的脖子流下。
文英想,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个魅惑人心的男人,初见他时,她便领略了他那犀利的眼神以及低声凑到耳边低喃时的声音。今天她所见到的,所认识的益尚比任何时候都要热情、性感、魅惑人心。
“听说他不舒服,难道……受伤了吗?”
听到文英这样问,将空酒杯放回桌子上的益尚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不知道。”
这次的答案和前面两次的不同,但是却依然将她的问题答出来,他按照规矩慢慢地将衬衫的扣子一个一个地解开,然后啪嗒一声扔在了地上。
这个动作真帅。
文英看着在自己眼里变成了两个,一个,最后变成了三个的益尚,心里默默地说道。她砰砰跳着的心脏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今天一整天她都是这样,只要和益尚在一起,她的心跳就会加速。虽然文英以为那是因为害怕,但是现在就着酒气,她居然敢瞪着眼睛看他了。可是心跳的速度为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是因为喝过酒的男人看起来比较性感吗?还是因为喝了酒所以特别帅?文英一直盯着益尚看,她在努力寻求着答案,却徒劳无功。
“你是他的未婚妻吗?”
益尚朝努力振作精神的文英问道。
“……你说谁?”
“洪近永。”
“……哈,哈哈,怎么……怎么可能……”
看到文英的反应,益尚的眼里瞬间散发出异样的光彩。可是订婚,这两个字从文英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想起了叔叔对她说过的话,赶紧闭上了双唇,在益尚准备问出更多有关订婚的事情前,伸出手拿起酒喝了个精光,这样子即使他再想问也问不了了。
反正也是要喝的,还不如爽快点。瞬间……她发现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不该如此行事莽撞,但是却为时已晚。她这才知道,打算从益尚口中套出想知道的事,以及自己能够承受三杯烈酒的酒力的想法都太过于天真。
最后,文英紧紧抓着背后的书柜的手慢慢下滑,身子往前倒去,益尚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手上传来的触感,以及那将脸埋在自己怀里的纤小羸弱的娇躯,令益尚觉得心脏一阵紧绷,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微眯了双眼,最后忍不住轻唤一声:
“喂,醒醒”
文英紧紧咬着嘴唇,益尚的视线沿着她的脖子往下移。
“……嗯……”
益尚还以为她已经完全醉了呢,没想到她还能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你是谁?”
“……还能……是谁……明明知道……还……问……”
“喂,醒醒啊。”
“……嗯……嗯……”
“你……是男?是女?”
“……你想……干什么……”
文英即使就快要醉了,就要失去意识了,还是强打着精神回答益尚,益尚听到了她的回答,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中的几颗繁星长长地叹了口气。
“喂。”
“……”
这次他没有听到微弱的“嗯”的声音,而是她平稳的呼吸声。文英尽管用尽了意志强打精神,但还是不胜酒力,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益尚的手心里全都是汗,他用手蹭了蹭了裤子,然后抱起文英,发现她比想象的还要轻。那只轻触他胸前的手臂结实得异乎寻常,而在他怀里的身子却轻巧而又柔软。
益尚把文英放在了保姆早已铺好的床铺上,他拂去她额前的刘海,让那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她额角太阳穴雪白肌肤下的静脉清晰可见,紧闭着的双眼上面是修长整齐的眉毛,小巧的唇下面是尖尖的下巴,上面不见半点长过胡子的痕迹。
文英穿着宽松的帝国大学的校服睡在益尚的床上,而益尚则跪坐在床边,把手伸向了文英刚才还没有完全解开的扣子。
“嗯嗯……嗯……大哥……”
可是就在这时,原本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胜范似乎是说梦话一般,突然支起上半身来叫了他一声,令益尚不得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大哥……我们……洪同学啊……我上次跟他一起去澡房来着……结果他……哈……”
咣当,胜范的头撞到了地板上。而益尚则收回了伸向文英胸前的手,视线依旧紧紧地固定在熟睡的文英的脸上,隐约明白了心底那一阵阵紧绷感的来由。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脑子里像是闪过电流一般,下身也起了反应。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知道这种欲望是什么,但是对某一个特定的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欲望,他这还是第一次。
“啊!”
益尚再次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然后死死地盯着文英的脸,低下头,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
“固执鬼……你到底……是谁?”
繁星闪耀的夜空中,流星以优美的弧线划落,经过广通桥前的乘着黄包车的妓女们的嘴角含笑,对着流星低声许下了自己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