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凯成照例去上网了,其他人众在我的带领下悉数赶到101。电影已经开始,灯关了,大教室里一片黑。我们在后排找到位子坐下,给方佳呢发信息问她在哪儿,她说在第三排,我告诉她我们所在的位置,让她过来。
“你们班怎么这么多人?”方佳呢坐到我身边,我问她。
“大部分都是外班的。知道这儿的电影不要钱,所以都来了。”
“片子可够老的了,泰坦尼克号。那小子是杰克吧?”
“别说话,我们老师来了。”
一个女老师端着一只水杯走进来。其短裙裁减有误——裙口太窄,紧裹着两腿,不能迈大步,所以走起路来给人以很别扭的翩跹感觉,仿佛两条腿从裙口处才开始分叉。她走到中间,停下来向后面居低临高(因为是阶梯教室,越往后越高)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回到前排坐下。
文娜和许露把带来的饮料和零食分给方佳呢,方佳呢婉言相拒。
我说:“别客气,是我花钱买的。”
“你就拿了四毛钱,还有脸说!”马哲道。
“我没零钱了。”
“也没见你拿过整钱。”
“别总是在钱上计较,俗!年轻人应该洒脱一点儿。即使做不到视钱财为粪土,至少也得视钱财为黄土。”
“要这样说的话,那你就是珍惜土地资源的楷模。”
那片子我早已看过,所以那次看就不怎么上心。方佳呢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很认真的样子,嘴唇不时翕动,似在与电影里的人物对话。我紧盯着她看。
秦重突然把手放在我大腿上摩挲,而且很过分的是放在大腿内侧。
我不得不警告他:“拿开你罪恶的手。别以为咱们是朋友我就不会告你性骚扰。”
“你他妈想哪去了!我是让你看那是谁。”
“哪儿?”
他指一下坐在我们前面一排右侧不远的两个人。那是一男一女,男生正把嘴凑在女生的耳朵上说着什么。我只隐约看到那男生的半边脸,不认识。
“不认识。谁?”
“赵洋。”
再看那女孩的背影,果然很像葛唱。
“那小子长得也很家常,没看出哪点儿比咱们家凯成好。”我说。
“他会讨女生喜欢。”
“术业有专功,也算是个特长。”
“屁特长!鬼蜮伎俩。”
“别嫉妒。总比你一无所长好得多。”
“谁说我一无所长?我他妈胳膊特别长!”说着,拍我肩膀,“快看快看。”
赵洋在吻葛唱的耳朵,葛唱不动。
秦重猛地探身过去,猿舒其特长的胳膊,啪的一声在赵洋头上打了清脆响亮的一巴掌,义正词严地喝道:“在哪儿就耍流氓!请你们这两位同学注意点儿影响。”
其声颇大,引得许多同学转头来看。
秦重秉承毛泽东老人家“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痛打落水狗精神,两手下压,示意不要喧哗,然后指着赵洋和葛唱高声说:“这两位同学——中文系01级二班的赵洋和葛唱——不注意精神文明,居然在教室这么神圣的地方接吻。我已经批评了他们。他们态度也很好,没有反抗。在此,我替他俩向大家说对不起。大家也不必再加谴责,继续看电影吧。”
葛唱捂着脸跑出教室,赵洋追过去,匆忙中不忘悻悻地看秦重一眼。
许露怪秦重太过分了,毕竟我们和葛唱做了很长时间的朋友,并一直相处得不错,况且她还和葛唱同系,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秦重说:“她已经叛变了,不再是过去的葛唱。”
葛唱确实不再是过去的葛唱。她以前对宋凯成很不错。他们刚恋爱那会儿,两人买了几套情侣装,整天打扮得像孪生兄妹似的进进出出,亲密异常。而现在,她见了宋凯成看都不看一眼;见了我们,也不说话。两相对照,差异迥然,让人不得不说她变化太大。
秦重小声跟我说,“吴宇,那小子刚才如果敢反抗,你猜我会怎么做?”
我见他面色冷峻,就往狠了说:“你会打死他。”
“你他妈傻呀,打死人是要偿命的!”秦重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那你会怎么做?”
“我会打得他额头肿涨像怀孕、鼻子出血如流产。”
“你他妈流氓。三句话不离本行。”
“你懂个屁!对朋友的敌人就得像对自己的敌人一样狠毒。”
文娜伸头来问我们:“假如有一天我也像葛唱那样,你们会不会也这样对我?”
马哲惧怕斧光烛影,先杯弓蛇影,惊恐道:“你开玩笑的吧?”
文娜吻他一下,说:“当然是。”继续追问,“会不会?”
秦重道:“如果你甩马哲是为了要跟我谈恋爱我就不会。”
我比较急功近利,说:“如果你现在吻我一下我就不会。”话刚出口,意识到方佳呢就在身边,后悔得想象拦截已经发射的导弹一样,把那话中途摧毁。
马哲雪上加霜地说:“那我就吻方佳呢。”
方佳呢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螃蟹,不说话,暗暗伸手来扭我的胳膊。
秦重再次说:“快看快看。”
荧幕上,露丝脱光了衣服让杰克给她画像。
此时肯定有很多男生后悔自己不会画画。
不知是谁咕咚一声巨响咽了一口涎水,顿时整间教室的人大笑起来。
那女老师强忍着笑起身整饬纪律:“肃静肃静,有什么好笑的!”
当晚宋凯成没回来睡觉。次日上课的时候,秦重给宋凯成述说昨天晚上看电影时发生的事,宋凯成听后,毫无反应,仿佛事不关己。
“你不会是怪我做得不到位吧?我总不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