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白彦第二天醒来,望着这陌生的环境,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他是否还活着吗?
刚坐起来便感到一阵眩晕,额头强烈的刺痛告诉着他犹活着的事实。
“呵,没想到还活着,我还真是幸运,这世界能在盛怒的魏皇手下活下来的唯有我白彦一人吧。”
因为失血过多,身子发虚的白彦无力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有人来认领。忽又到想昨日白家家有喜事无人知他回来,他怕是只能躺着等死吧!
白彦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为自已被家人的疏远而感到悲哀。
而此时门忽然开了,一个素衣宫娥捧着热水走了进来,抬头忽见白彦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心里不由一惊,欢声道:“白统领醒了,奴婢这便去禀告皇上。”
“等一下。”
白彦伸手欲阻止她的多余行为,但却低估她动作之灵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门口处。
“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像青衣身边的小杜鹃一样。”白彦收回伸出的手,连连摇头。
魏皇听闻白彦醒来的消息后微微点了下头,让小宫娥好生照顾着,他晚着再去瞧他。
边说着边翻开白家家门白彻然为大子在上次战役请功的折子,看完后脸色非常的不满,自语道:“白彦为白家立功皆封荫你白家上下也不曾见你上书封赏他一点,如今却为大子的战功要封赏。”
魏皇冷哼了一声,将折子丢至一旁,提笔写了一封封赏奏折,赏的却是常常被人遗忘白彦。
昨夜白家四子大婚,以忙碌为名调走白彦苑中的所有人,导至白彦回府无一人知,而平日里白家之人对白彦也是甚为冷漠。是被白家上下伤透了心,也难道会心心念念着他的那位小表弟,宁死也不愿伤他分毫。
还有一部分,也是被那玄青衣的温柔所蛊惑了吧?
“白家既然这么不待见白彦,那孤便成全了他们,让白彦自立门户,从此他与他白家再无瓜葛。”
魏皇宫中,白彦躺在床上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天,本以为他将会迎来魏皇再一次的怒火,不想却迎来了他对他的封赏……
“羽林将军白彦为魏国征战多年,战功无数,近更不惜隐忍潜伏东吴蛮城四年,为我国取回‘天器’火药,真乃我国之功臣。魏有如此良才,寡人心欢之,特认为义子,赐‘曹’姓,赐良田百亩,赐公爵府,钦此……”
“曹公爵,小人在这恭喜了,赐予国姓,那是多大的荣耀啊,有日封候拜相可别忘了小人……”
“客气客气……”
见中常侍对他不断哈腰道喜,白彦有些发懵,不知魏皇在耍什么鬼把戏,为何忽然赐予他爵位。
还有,那火药是怎么回事?他并没有带火药回来,那魏皇手中的火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魏皇的暗手?
但不可能啊!
蛮城的人视火药为至宝,在蛮城那么多年他连火药的影子都未曾见过,那到底能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从那群狼虎之师手中取得火药?
白彦此刻心中有千般疑感,却无人能为他解惑……
白彦所不知的是魏皇手中的火药并不是哪个能人异士献上去的,而是青衣为了保白彦一命让魏国的管事秘密呈予魏皇的。白彦对她如此情深,她昏迷三年多他始终不离不弃,她此时又岂能无情做一个旁观者清。
这也难怪魏皇会说白彦被青衣的温柔所蛊惑了,心中对白家对白彦的冷漠,为白彦对白家尽心所做的一切而感到不值。
白家太过无情了,就算是一团火进去了也能被冻成一块寒冰。
望着握着手中玄青衣让人送的竹筒火药,魏皇再一次叹了口气,“这便是区别,若是寡人处于白彦之境,定也会被玄青衣的风采所折服。”
青衣与玄震海玩乐到日落西山方返回冥王府,用完膳后便让杜鹃打来了水,舒舒服服的洗漱一番。
坐在书房中,望着墙上挂着他们一家人的画像,青衣痴痴一笑,许久方翻开折子批阅。
蛮城的士兵招得很顺利,如何交洲的兵力已有三十万之众,其中水军有三万,配上后世的战船,海上已无东吴水军的立足之地。
吴皇曾多次发信责怪蛮城水军无礼,却惧于蛮城势大他根基未稳怕出事端不敢下旨严惩,这也由此促成了蛮城水军在海上霸王的地位。而交洲的陆军有炸弹与火炮的相助也是无人可挡,在青衣苦熬了十年,在交洲根基已固的时刻,孙熙的处境变得及及可危。
“无力回天也。”
望着手中密探重新送来天外商会在吴国长长的名单,孙熙长叹一口气。
本以为玄青衣蹿起的时间很短,不过几年间,天外商会不过一棵青葱,他只需勾勾手指便能拔出,不想他要拔的不是一棵葱,而是一棵深埋土里的小草,若不得断根,小草便永哀而不败。
青衣的势力早如春雨渗入大地,掌握着众人的衣食住行,若他强行将天外商会在吴国的势力强行摧毁,那吴国必定大创,无十几、二十年恢复不了元气。
青衣已开始谋划吴国,身为他的倾慕者的穆菁菁又怎会束手旁观。
近年来因有青衣财力的资助,她成立了一个贵族商会,整个建安的贵妇都在她的这个商会之中,从她们常聊时的口中得出了整个吴国文武百官的家庭人口,喜怒爱好的详细资料。
在一次左大将军夫人口中听闻蛮城的兵队有异动之时,特将她花费了四年的时间整理的册子装订成书,特意给他送去。
她不知道她送去的这东西对他是否有帮助,但她只想尽一份心意,也是想让他知道还有一个女人在建安傻傻的等着他。
无论这段苦恋是否会开花结果,但能让这颗寂寞的心能有所依,这就够了。
十年相守,不过是水月镜花。
青衣攥着穆菁菁送来的资料,心里有些难受,“若能身为男儿身,吾定不辜负卿卿此番深情,可惜……”
可惜他是女儿身,注定要辜负许多的人,无论是蠢萌好吃的杜珍儿,还是己嫁为人妻却依旧隐有幽怨传来的上官玉儿,还有那远在建安望眼欲穿的穆菁菁……
“风流春送桃花债,冷漠夜增寂寞情。本是水花同镜月,奈何一世误卿卿。”
“哎……”
终是她不好,此事又当如何收场?
忽然,那攥在手中的资料竟感有千斤之重。
是情重,不能还的情债更重。
魏国。
白彦被封为公爵,赐国姓与府邸一事在洛阳城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成为众人饭菜上讨论的对象。
“可听说了吗?皇上赐封白家白彦一事。”
“呵,就这事,现如今这洛阳城上下有谁不知?”乙不屑回答道。
“那你可知白彦并非白彻然之子。”
“哦,竟有这事,大兄说来听听。”
“嘘!”甲谨慎的嘘了一声,神神秘秘的与乙咬耳朵道:“我听一白府出来的老人说,白彦乃白家二姑奶奶和皇上的私生子,因当时二姑奶奶与还为太子的皇上有私情,后认错其姐为她,竟与大姑奶奶有婚约。二姑奶奶生气离家出走,与一江湖浪子相恋,方六月便将白彦抱回,寄养在其哥哥的名下。”
“啊!竟有这事,还真少有人知。”
“你不知道的还不少,后来大姑奶奶不是与诸葛家的诸葛睿私奔吗?后来大姑奶奶被新登基为皇,就我们现在这位皇设计给杀了,而且不只大姑奶奶,连生下白彦与那江湖浪子走了的二姑奶奶也秘密死在皇上剑刃之下。”
“爱之深恨之切,皇上的私事还真复杂。”
“可不是,我看皇上这回有意恢复白彦的姓氏,看来是有意父子相认了。呵呵呵……”
“来,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喝酒,请。”
“请……”
无意间,这番对话落入了同在此处用膳的诸葛秋的耳中,不由暗中蹙眉。不想好友的身世会这般曲折,但若真有这桩秘事,那又岂是眼前这两个市井小民可知的。
见两人吃好喝好起身付帐,诸葛秋不由起身跟着上去……
白彦被赐国姓搬离白家,在外人看来是荣耀,但事实上却是上却灾难性的冲击。
“父亲,皇上忽然大肆封赏白彦,却与我白家无关,这是否是一个信号,白家将失宠于皇上的信号。”
白府老爷子的书房中,白彻然不安的望着其父白任华,放于小腹前的双手不停的搓动,总有种想站起来蹑步的冲动。
“冷静,一遇事便慌,一点也不像是做大事的人。”
白任华也同样皱紧了眉头,早在魏皇对白家放任之成长,成长到满朝文武一提起白家便暗含怨气之时他便想到有这么一天,不想这天会来得那么快。
“但是父亲,这火都快烧到眉毛上了,如何能不急。”
“然儿……”
“父亲,皇上这明显是要对白家下手了,父亲,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然儿。”
白任华大喊了一声,用锐利充满威严的目光震慑住了他,强行让白彻然渐渐的冷静下来。
“不用担心,为父自有主张。这些日子让你那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儿子别出惹事生非,别的事你不用管了,出去吧。”
“父亲。”
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任由魏皇将白家的势力一步步侵蚀,最终落得家破人亡?
“去吧,为父自有主张。”
白任华一言一语间皆蕴含威严,说出的话更是不容责疑,白彻然的心猛的一紧,拱手退下。
“白彦,魏皇……机会啊。”
白任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明的笑。
当初白彦被其母抱回寄养于嫡子白彻然膝下,他向来也只当他是一个野种,就算之前他的那二女儿与魏皇有种不清不白的关系他也未曾在意,未曾往那方面想。这些年任由着大房上下对白彦肆意打压,不想他的亲生父亲会是魏皇。
在外人眼中这是魏皇向白家发难,白家将失利表现,但在他的眼中却看到白家辉煌开始。
若白彦真是魏皇之子,那他便有了争夺皇位之权,如何不是白家势起之机。
“看来得重新考虑白家面对白彦是何态度了,而且该休补的也当及时进行休补。”
敲定后,白任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喊道:“来人,去取了上次陛下赐矛老夫七十岁大寿的那颗七百多年的野人参,给二少爷送去。”
“是……”
从老爷子的书房中刚回到苑中,白彻然忧心重重饮了一杯清茶,心怀刚又好转又忽而听下人告知老爷子给白彦那野种送去了一颗七百多年的野人参不由轰然大怒。
这一个来历不来的野种占了他儿子的地位,受这么多年魏皇的宠爱便算了,到如今还想压他一头?真是不可饶恕。
‘锵~~’
望着砸在她脚边的破碎茶杯,大夫人白苏氏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望了盛怒的白彻然,挥手让屋中的下人退下。脸上硬扯出了一丝笑容,雍容的走了过去。
“哟,谁惹我家夫君生气了。”
长相妩媚的白苏氏轻轻的靠白彻然的身上,柔若无骨的小手按在他巨烈起伏的胸口上,媚眼如丝……
白彻然对他这个原配夫人很是宠爱,见她靠过来不由伸手搂住她的肩,压抑着怒火说:“还有谁,除了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还有谁。这些年倒是委屈你了,放心,以后不会了。”
“嗯。”
白苏氏点头娇媚应道,动情的搂紧了丈夫。
曹公爵府中。
“白家没有来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出皇宫的消息传到白府。”出了皇宫便被送到御赐的公爵府休养的白彦,蹙眉半躺在床上问刚派去白府禀报的张弛。
“嗯,这,这……”
侍卫张弛犹豫的看了脸色有些差的白彦,支吾道:“启禀公爵,小人去了,去白府时还遇到了大少爷。但大少爷说,说……”
“说,大哥说什么了?这般支支吾吾的像什么?”
瞧白彦眉头越来越紧脸色沉重的样子,想到白家的无情,张弛对事事以白家为先白彦很是不值,心中有种破釜沉舟的冲动,抬起头怒声道:“大少爷说,既二弟弟已赐姓为‘曹’,便将和白家无多大关系,以后还莫再来往了。”
既已得曹姓,便与白家再无瓜葛,不再来往。大哥,你厌我如斯?
白彦攥紧了不知何攥在手中的一枝玉钗子,硬生生的将玉钗子给折断……
“主上,还有,主上,你且想……你受伤多日白府可有一人前来问候,若是在冥王府,这早已全府紧张得鸡飞狗跳了。主上,白家这样的家还值得你留恋?”
张弛的话如一把匕首将白彦那颗原本便受伤的心刺了个透底,鲜血‘哗啦啦~’的直往外冒……
是啊,若是在冥王府,他就是连衣服破了一角都有人知。而在这魏国,或许他死了多日也不会有人意识到。
“所以主上,我们去交洲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他真舍不得他在这受苦。
“不……”
白彦摇了摇头,若他去交洲定会给青衣引去灾祸,为了青衣,为不让她左右为难,他不能去交洲。
“公爵,白老爷了送来了一颗七百多年的野人参给您补养身子。”
白彦抬头望着站在门外下人手中拿着的礼盒,目光很是复杂。
好不容易劝动了白彦之心的张弛听到此事心中一阵紧张,生怕他又一次心软再次被伤得遍体鳞伤,不由急声喊道:“公爵……”
“嗯。”
白彦抬手意识张驰闭嘴,痛苦的仰起头,眨了眨眼睛说:“将礼物收下吧,等下你再去库房把陛下赐我的一尊白玉三清道尊相回赠回去,就说曹彦这二十几年来多谢老爷子的教导。”
“是。”
“公爵,您……”
送礼物来的下人面无表情的退下,张弛却很是激动,暗叹他这傻主子终于是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