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愿领罪。”
白彦忽然抬起了头无畏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他,做了必死,不让他有机会向青衣发难的准备。
“你可知完不成任务你的下场便是死……”
“臣知道,臣愿以死谢罪。”
“为了青衣,为了不让青衣陷入险景,死又如何,吾心甘如饴。”
“放肆。”
白彦无所畏的语气与神情让人抓狂,魏皇是什么人物?谁人见到他不是战战兢兢的,唯有他,也唯有他……
“嗖~~”怒极攻心的魏皇顺手抓手边的端砚用力的向白彦丢了过去,“砰~~”笨重的砚台落在白彦的额头上碰出一簇血花,白彦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嘶……”
在一旁伺候的大太监辛伦见到这一副不由猛抽了口气,平日里魏皇对白彦甚为严厉但也未曾发怒,今日是怎么了?
明知魏皇可能是一时怒火,但他却还是不敢冒然出面为白彦求情,魏皇火大到连宠爱的白彦都下那了那重的手,若他出面求情他还焉有命在?
明哲保身,见风使舵……
这些是魏皇中生存的必要本能,这些年看的死人多了,也不得不让他更加小心一些。
望着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魏皇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严声道:“再给你一个机会,去一趟蛮城将火药取来,寡人可既往不咎。”
被砚台磕破的伤口很大,殷红的鲜血湿了白彦的衣袍,糊了他的眼睛,让他有些看不清坐在上边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因失血过多而开始头脑发晕的他乃不屈的挺直着腰板,可能是在保存着他最后的一点自尊。
恍惚间听闻他要让他再去蛮城,为了火药,为了对付青衣……白彦不由咧嘴,嘲讽一笑道:“恕臣无能为力,因为青衣更重要。”
“你……放肆……”
魏皇被气得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的从玉案前站了起来,从身后的托台上取下与他征战半生的宝剑,走到白彦身前将闪着寒光的宝剑搭在他修长的脖子上……
“只要你认错乖乖去江东将火药给寡人取来,寡人饶你一命。”
辛伦望着如此盛怒的魏皇,受不了殿中这喘不过气的紧张气氛,不由暗中连连的后退,怕他们君臣俩的人烧到他的身上。
“呵……”
白彦不怕死的咧嘴一笑,辛伦只觉头皮发麻,这白痴,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敢挑衅,真当皇上不会杀你嘛?
突出其来的一笑让魏皇一愣……
白彦终于不堪负重的向旁,往魏皇的剑刃倒去,魏皇下意识的将剑抽回丢在地上,将陷入昏迷的白彦给扶住。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人无畏冲着他一笑,奋力的冲向他的刀锋。
“你和她什么都像,连性子也一副一样,你们为何就不向寡人服下软,只要你们服软了,成与不成寡人都不会处罚于你的。”
“谁?皇上说的是谁?”
辛伦感觉他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为了防魏皇杀人封口,向外挪的脚步更快了几分,不想一把宝剑带着风啸擦着他的脖子过去,惊得他全身僵直。
艰难的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见魏皇向他投来了锐利如剑的目光,辛伦不由跪地求饶,“皇……皇上……奴才,奴才什么也没听到……奴才……”
“闭嘴。”
魏皇冷喝了一声,抱起白彦放在软榻上,威严的下令道:“传太医。”
“是是是……”
辛伦如得到了赦令般变下了腰,若小鸡啄米般点头退下。
冷清的月光照射大地,一片通红的白府热闹非凡,白家大小共聚一堂,其乐融融……
皇宫中,辛伦领着太医在开满小花的青石路上走达,小跑着奔向魏皇的宫殿。
魏皇的宫殿中,魏皇冷默着脸公正与严肃的处理着国事,白彦躺在他的内头屋里,原本流血的伤口凝结了一层血痂,慢慢停止了流血。
因脸上的血迹却无人帮着擦去,此刻的他显得异常的狼狈,连月儿都能感到他内心寂寞与孤单。
月起偏高,夜渐深,洛阳城笨重的城门缓慢的合上,将不停嘶鸣的野鸟啼声关在城外……
身负重任的诸葛秋于寂夜中孤身走入洛阳城,轻轻的敲开了身为光禄大夫的叔父的府门,秘密的进入光禄大夫府。
诸葛家已分家,各自为政,但彼此还根连着根,常有书信来往。
这次诸葛秋入洛阳城是带着使命来的,一是为劝服诸葛家众人上青衣的这艘贼船,二是看魏皇会如何处置没有完成任务的白彦,他可一旁搭救一二。
光禄大夫府的正厅中,诸葛秋安静的品茶,见儒雅可亲未生华发的叔父诸葛凡迈入门槛,礼貌的将茶杯放下起身行礼……
“叔父。”
“起身吧。”
诸葛秋微笑回应,走至诸葛秋跟前问道:“以初何处来,何故深来访?”
“刚从东吴来,深夜前来打扰叔父一是想向叔父打听一下白家白彦之事,二是为替一位长辈送一封信。”诸葛秋凝视着诸葛凡,含笑着从袖袋中将诸葛睿亲手所写的书信取出。
“信?谁的。”
望着诸葛秋他那张笑得有些诡异的脸,诸葛凡疑惑的将信接过,暗道他这只小狐狸般的侄子到底在耍什么把戏,神神秘秘的……
诸葛凡不急不缓的拆开信封,当看到信纸上熟悉的笔迹时神情一肃,抬头望了带着一抹狡隘笑容的诸葛秋,快步走至灯前细细的研读信上的内容。
写信的人是玄震海,其目的是邀他入交洲一聚。诸葛秋带来的书信被诸葛凡看了一遍又一遍,许久方沉声问道:“他可好?”
“七叔他很好,近日还与冥王相认了,父子俩关系融洽。但却还是有些郁郁不乐,只因不能与六叔焚香听琴,把酒言欢。”
“老七啊!”
想到小时候他们兄弟的共进退无忧无虑的时光,又到后来二十几年不见,不由感叹连连,若当日他不帮他们是否会有不同?
见诸葛凡脸上出现追忆之光,诸葛秋露出了熟悉的慵懒笑容,稳操胜算的等候他叔父的答案。
诸葛睿、诸葛凡,世间很少人知道两人是一卵同胞兄弟,只因他们神似而形不似。也少有人知当年诸葛睿与白君卿能私奔成功是因为诸葛凡他们帮忙打的掩护,不然诸葛睿与白君卿也走不出洛阳城。
这近年来,诸葛睿少有与诸葛家联系,但与诸葛凡来往的书信却不少,所以今日由诸葛睿出面规劝诸葛凡投入青衣阵营无疑是对症下药。
清醒的阳光洒落大地,刚父女相认的玄家父女画画画腻了,今日不由相约了一起泛舟。
青衣怕扫兴,所以没有让重兵相陪,只让刚好有空的狄裔带着一支禁军在防护附近。
蛮城郊外,水草丰美,白鹭栖息碧绿之间,偶尔可闻一两声蛙鸣……
碧水间的竹排上,手中鱼竿一沉,青衣含笑拉起鱼线望着玄震海,高声叫唤道:“父亲,父亲,看……你看……”
众人听闻雀鸟一般的悦耳之声,投眸望去,只见青衣手中的鱼竿上勾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鲤鱼,金光反射在她微红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呵……好肥的一条鱼,来,放下……今天晚上为父给你做天外楼方有的糖醋鱼吃……”
“那今晚的晚膳便交与父亲了,呵呵呵……”
“呵呵呵,好,交与为父……”
玄震海宠溺的望着她,拿起鱼篓帮着她将鱼儿解下。
鲤鱼鱼尾摆动,鱼儿于竹排上跳跃,引得青衣连声发笑……
拿着竹竿、站在竹排尾端哟狄裔呆呆的望着他,他自从战场跟了他后都不曾见过他由心的笑,都不知道他可以更加的好看。
“咳咳咳……咳咳……”
偏僻而隐密的林子中忽而传出一阵紧促的咳嗽,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鸟儿。
“主上,我们回了吧!昨日您还吐血,今日这般劳累,您的身子会吃不消的。”半夏见李世白望向青衣时眼神中的痴迷心里不由不断的冒酸泡,对玄青衣的恨又多了一丝。
李世白没有开口,皱着眉头望着与玄震海互动的玄青衣,压抑发痒的喉咙,欲吐血的冲动。
见李世白对她百般无视,心里不由对罪魁祸首的玄青衣一阵发恨,怒声道:“主上,玄青衣不过是一小人尔,不值得主上这般付出。”
“闭嘴,滚……”
李世白目光一冷,冲着半夏冷呵了一声,把半夏吓退了一步。
望着眼眶发红一脸委屈的她,他没有一丝的怜悯,心中瞬间已有了将半夏谴退离身边之心,因为他不容一点对青衣不利的声音,更何况是他的下属。
半夏知道今日她的逾越触怒了李世白,不由跪下求饶,“主上,奴错了,奴再也不敢了,奴……”
李世白冷漠的撇了她一眼,那冰冷的目光让她感到一寒,这是李世白发怒前的征兆,不由躲闪的低下头去,再不敢开口,怕再次惹怒了他。
抬头见青衣向别的男人露出平日里只会向他露出的笑容,李世白不由苦涩一笑,原来他一直不是他的唯一,心里不由对玄震海有一丝嫉妒,恨不得以身相替。
“明知他是你的父亲,在看在你对他笑得那么的甜,那么的灿烂……你可知我也是会难过的。”
小时候曾听师傅的一个朋友说过,爱当是无私的守护,爱一个人无需占有,只要她开心快乐,退开又如何。
“但是……青衣,只要你开心,就算此生不能你相见吾亦是心甘,真的是爱惨了你。咳咳咳……咳咳咳……”
望着痴情的李世白,半夏心中满满的怜惜与对玄青衣的嫉妒,心中大声的咆哮:“这样真的好吗?主上,您这样在背后默默的守护着他,玄青衣可会在乎分亳?
主上,不值的……
就如你拼掉半条命为她寻得灵药,但她却丝亳不知情,她心中依然恨你入骨。主上,在乎你的只有半夏,主上,您低头看看爱你的半夏吧。”
半夏含泪的凝望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字也不敢轻易吐露,她还不想离开他,她还舍不得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