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打针。”小锦从她包裹里拿出药来,一边的上官舞也看得目瞪口呆。看着小锦熟练作,上官舞啧啧赞赏,看来之前在洛阳的魔鬼训练还有效果,小锦的针法,号脉,包扎都很熟练。可是现在她在干什么,怎么完全不像自己平日所教的。
“啊?扎歪了啊?不好意思,可能扎到骨头了。”小锦一针下去,只听那乞丐闷哼一声,小锦吐了吐舌头。自己也就是上官教的学得不错,现代医学还是半点不会,如果不是靠着诊脉的基础,和宝仁堂的好药,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救人呢!
这回好歹是成功了,小锦已是满头大汗。再看那老乞丐,也是被折腾得全身虚弱。小锦抱歉地笑了笑,继续掏她的大包包。
“明天继续来换药,要保持干净!”小锦气喘吁吁地说道。两个乞丐连连道谢,搀扶着就要走开。
“等等,你别走,你的脚怎么肿这里厉害啊?祖孙两都这么不小心!”小锦叫住了小乞丐。
“你等等啊,这些膏药,你拿回去贴。还有,这是消炎药,一天三次,一次吃两颗知道不。你爷爷伤你也照料下!”小锦婆婆似地唠叨着,手在那个大袋子里掏啊掏的。看来要回现代进货了,带来古代的感冒药啊,消炎药啊,创口贴啊,估计这么下去是不够用。
看着微笑着的小锦,老乞丐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他感激地看了看小锦,小乞丐搀扶着他离开。
“记得明天来换药啊!”小锦喊道,拍了拍手,却发觉门外谨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猛地转身,不是吧,阴魂不散!
送走了两个乞丐,小锦突然觉得一阵晕旋,脚下一个不稳,就朝后倒去,幸好上官舞在后面搀扶住了她。小锦面色惨白胜雪,一双水晶般的眸子忐忑不安地看着周围。
“我……晕血……”小锦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心里却一阵心寒。刚才她四肢无力,两眼发黑,显然不是晕血那么简单。
……
天微微暗了下去,霞光满天,余辉染了一片。
“心怀苍生,我终于找到了。”落日下,一个乞丐正对天感叹。
“师父,你找到谁了?”小乞丐问道。
“帝女托命,紫薇下凡。不枉我此番苦肉计。”老乞丐微笑,满目慈悲。
“师傅,你曾说过。牡丹花谢,紫薇星移。天生异象,必定有异事。那么这个人,是否预示着会有异常呢?”
“此人将结束大祁动荡的局面,真命天子即将继位。”他苍老的声音滑过苍穹,淡定说道。
“可是师父,帝女花,是否也意味着……”
“陨落。”年迈的乞丐眼中闪烁着泪光,脸上却是温暖的微笑,如同佛光般慈悲。旁边那个喊他师父的乞丐,顿时失了言语。当紫薇星照亮长安,真正的真命天子君临天下,从此大祁不再动荡之时,那颗影响国运的帝女星必将结束它最绚丽的生命,流星划过,点亮紫薇,它终将离去,永堕黑暗。小乞丐有些不忍地看着老乞丐,老乞丐眼中闪烁着泪光似的温柔,似乎有着串串幽蓝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跃,他究竟预见了什么?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老乞丐双手合十,闭目静念。刚才那个如阳光般微笑,似春风般熏然的少年,却注定了那样的结局。他目光中跳动的火焰更加的迷离起来,从来都是红颜薄命。太美的东西,总是不能久长。
细格窗畔,一叶灯火如豆飘零。一潭清漾,白莲浮花戏水。独孤府的每一处都精心雕琢,粉饰太平。
“来换药?怎么来府上?不是该去铺子里吗?”听见下人来报,小锦合上了帐本,神情已有些倦意。
“铺子关门了,所以我就连夜来了。”
“哦,不是有什么情况吧?发炎了?”小锦愣愣地说道,突然,她定格在那里,有些不对。一个乞丐怎么能在独孤府来去自如呢?下人可能根本不会通报啊,何况刚才说话的声音浑然大气,不对劲!她慢慢地回头,整个人震了一下。
面前是位慈祥僧人,苍老的脸上书写不尽的深意。身上的一身金光闪闪袈裟,活脱脱地衬出仙风佛骨。
“大师,请问,您……”
“贫僧法号无相,今日与施主有一面之缘。”无相大师声音如洪钟般响起,震得她心都疼了一下。一面之缘,小锦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果然,这无相大师就是早上那老乞丐。无相,无相!大祁国师,得道高僧无相!小锦眼中突然地明亮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施主宅心仁厚,又与我佛有宿缘。不知施主是否愿意与贫僧常伴我佛?”
“出家?”要她去当尼姑,不对,不知道是尼姑还是和尚的!小锦头嗡地炸开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要她这么个超级美少女剃头当尼姑她是死都不干的。
无相眼中惋惜更甚,轻悠地叹了口气。
“无相是来请公子入宫的。”无相轻轻低首,声音波澜不惊,眼神中似有雪融化,一点一滴地晕染开来,柔和地散了满目。
“我?进宫?进宫!”小锦惊呼一声,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在她以为最没有希望的时候,居然让她进宫?
“皇上听说了公子在长安城救助发病的人的事情,公子的医德感动了皇上。皇上已经取消了当日见死不救的医者殿试的资格,公子,请赴宫面圣吧。”
“之前您装叫花子,就是为了试探我啊?”小锦恍然大悟,突然又觉得自己此话不妥,连忙捂住了嘴巴。
“只有仁心才当得起仁术,三公子,明日一早就入宫吧。”无相慈目微笑,和蔼可亲。
小锦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就能进宫了?这是不是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连老天都帮她,呵呵,那个疯子的名额给她了?哈哈,太棒了!
无相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兴奋,然后那一弯如秋月般宁静温柔的眼眸中,却有些东西逐渐黯淡了下去,一层层地,泯灭了。
“老衲已将皇命传达,先行告退。”
“大师,我送你……”话音还没落,无相早已消失在风尘中。小锦吐了吐舌头,果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得道高僧就是得道高僧,和神仙一样。
……
砰!小锦倒在了床上,柔软的丝绒被,将她轻轻地弹起。她就这么地合衣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轻纱帐的结口,盘扣般地旋在了一起。来到祁朝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从开学到学期末,她从来没有这么用心地去做一件事。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和质疑,她接管了独孤家的生意,又去临安和欧阳公子谈妥了药材原料的事情,再来长安处理价格战,还要和皇甫少轩纠缠,时刻要提防着自己的女人身份不被发现,又想想尽方法进入皇宫。总算,这个机会摆了到了眼前,只要她明天发挥出色,她就有机会成为太医,就有机会让宛如在御前表演,只要宛如得到惠帝宠幸,她能够得到惠帝赏识,她就有机会要求重新审理独孤庆的案子!那么碧落的父亲,就可以得救了。
碧落,小锦的心轻轻地柔软了一下。那个安静看着她入睡,陪着她下棋,在上官舞对她凶巴巴的时候温柔地维护她,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却异常温和的男子,让她突然地脸红了。从小到大,没有人那样的宠过她吧,爸爸只顾着工作,从小就没有了妈妈,凤夙永远的高高在上,她只能追赶和仰望。只有碧落,那样宠溺呵护的看着她,夜深灯火上樊楼,那一个月的洛阳,却给了她这一生都没有过的温暖。自己难道仅仅是为了那个约定才帮碧落的吗?她是真的真的要为碧落做一件事情,哪怕一个小小的事情,好让他能开心一点。可是碧落他……,小锦眼渐渐蒙胧了,那****把衣角抽出一寸寸,割裂她的心,肝肠寸断。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怎么不点灯?”上官舞划亮了火折,将房间印得黄红一片。她的脸也在火光中变幻莫测。
“在想什么呢?明天你就要进宫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上官舞点燃了蜡烛。
“号脉、断症、针灸、下药这些你都学会了,但是明天是全国的医者在一起进行殿试,他们都是佼佼者,虽然我能保证你在这几个月学的东西可以胜过普通医者几年的努力,但是明天面对的不是普通对手……”
“我会尽力的。”
“这不是尽力不尽力的问题,我想你知道,一旦你败了,损害的将是独孤家的声誉。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很好,我们按你的话在长安低价秘密收购那些药材,市场果然断货,他们也不堪重负达成协议,按市场价出售,而我们之前低价购入的药材按现价销售,赢利弥补了将价的损失。想不到,你还懂经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