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来风雨声
这是一个刮风的夜晚，天空在这一整天里面都被低低的云层所覆盖住，看上去就好像下一秒天气就会变得恶劣般，但却一直不见下雨。
经过这一个月频繁出入医院检查身体之后，医生终于宣布千堂遥矢完全康复的消息了。而那个一直禁止乱吃东西乱喝东西的勒令在这一天也终于得到了解禁，这消息让千堂遥矢在这沉闷的天气里，心情一直都保持着与天气完全相反的欢乐愉快。
只是，心情好是好事，但因为心情好而喝酒喝得完全烂醉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六唯——”
喝酒只要喝得不多，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事。但千堂遥矢却明显是不会喝酒的人，才被人灌了三杯就整个人呈现出神志不清的状态了。所以说他是标准的三杯醉。
然后所谓的酒品就能从那个醉酒状态中看出。有些人喝醉之后会变得很健谈，几乎到了有问必答的程度，而有些人喝醉之后则会变得很爱哭，而那些都只不过是各种醉酒后的发酒疯症状之一而已。而说到千堂遥矢的情况就是——他会变得很喜欢抱住人不放。
拖着身上挂着的无尾熊，李六唯头痛地在千堂家的走道上艰难行走着。
“哎呀呀，遥矢真是的，刚才不是让他在房间里面待着的吗？怎么又跑出来了的？”
看着刚才应该已经被移到房间里面去但此刻却出现在一楼的千堂遥矢，千堂铃香一脸意外地说道。
因为某人喝醉了的关系，所以今天他们才得以提早回家。而对于负责照顾千堂遥矢的李六唯来说，能提前回来实在是好事。如果再放着千堂遥矢在休息室里面被人灌酒，接下来她要烦恼的就不是被人抱住腰不放而是被人吐得全身都是了。虽然那种情形也不一定会发生就是了。
因为是保镖的关系，所以负责送他回家这件事当然是由李六唯来做。然后基于千堂妈妈的拜托，照顾喝醉后的千堂遥矢这件事也在本人虽然不情愿但却无法拒绝的情况下交到了她手上。
本来认为叫无韵帮他洗澡换好衣服（整个过程都是无韵依附在她身上来进行的）让他睡到床上她的工作就已经做完了，只是没有想到才转身到楼下找水喝的时间，她的肩膀又再次被无尾熊挂上了。
明明是连路也走不稳的状态，他到底是怎么不发出任何声响毫发无伤地从二楼下到一楼来的啊？
看着仍然挂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要放手意思的千堂遥矢，李六唯不禁在心中狂叹气。
“呵呵，看来那孩子真的很喜欢你呢！通常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的吗？虽然那孩子什么也没有说，不过他可是那种喝醉之后不喜欢的人不给碰的哦！”
明明是很困窘的状况，但不知道为什么千堂妈妈却看得很高兴，而刚好下来看到那副景象的千堂爸爸则是满脸复杂神情。
“阿姨，这个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如果这个状态一直维持下去的话，她今天晚上就真的不用睡觉了。
指着抱着她一脸满足样的千堂遥矢，李六唯求救般地看向千堂铃香。
“基本上是没有办法，每次我们都是那样等他自己睡着为止的。嘛……有什么所谓，反正遥矢房间的床很大，两个男孩子睡在上面也不会有问题的。”
因为会预想到迟早会有这种事发生，在李六唯到DREAMS所属公司以保镖身份报到的那天，千堂铃香就特地去给千堂遥矢换了一张大床。所以说现在千堂遥矢房间里面的是KINGSIZE的新床。
一想到那张床，李六唯就一头黑线。
又不是宾馆，到底千堂铃香给她儿子买那么大的床是想干嘛？
每次看着那张床都总感觉有种什么寓意在里面，为此李六唯很少进去千堂遥矢的房间。不过基于要叫他起来的任务，其实她现在是几乎每天都得进去一次。
好吧，先不说那张床带给她的诡异感觉，光是性别这个问题就让李六唯有理由不能和千堂遥矢睡在一起。
虽然这个家的人都不知道她是女的，但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
“不，阿姨，我会等他睡着之后回自己房间去的。”
基于一系列的理由，李六唯婉拒了千堂铃香的提议。
“哎呀，这样吗？真可惜。”
一脸遗憾地看着李六唯，千堂铃香一边叹气一边叫千堂澈过去帮忙把千堂遥矢扶回房间去。
“……”
你到底在可惜什么啊？
汗颜地看着千堂铃香，李六唯再次觉得其实这个家里面最危险的人就是她。要不是因为千堂铃香老是制造一些意外让千堂遥矢掉到她身上压着她，她现在也不会变得一看到千堂遥矢就立刻保持三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虽然身体接触那么多次千堂遥矢都没有察觉出她是女的，但也因为那样，她才更不能再让那种事发生。虽然面对她的平整飞机场千堂遥矢每次都毫不怀疑她的性别这让她的心情深感复杂，但每次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经历可一点也不舒服。
除了无尾熊状态之外，千堂遥矢也能变身为八爪章鱼。于是当千堂夫妇离开千堂遥矢的房间的时候，李六唯的脖子已经被人用力抱住连求救的声音都无法发出了。
“看你这个样子，感觉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
漂浮在空中，无韵抱着一杯回来时顺便买的果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看着李六唯。
“你的眼睛有问题吗！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觉得是在玩吧！只有一个人单方面地开心有啥用！”
用尽全身力气把钳住自己不放的千堂遥矢的手脚剥下，李六唯没好气地看向无韵。
“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心情不错哦！”
用吃果冻的勺子指着已经闭上眼睛但嘴还是在笑的千堂遥矢，无韵总结道。
“……”
无言地看着貌似已经睡着的千堂遥矢，李六唯实在有一大堆抱怨想说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虽然医生说他现在什么也不用忌口了，但也不用开心得开派对吧？
看了一会儿千堂遥矢，确定他已经睡着了之后，李六唯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正当她想着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可以回去睡觉时，只见她的上半身才移到床边，她的脚就被人捉住了。
然后“砰”的一声，她的脸直击地面。
“……”
那一刻，房间寂静无比。
“……呃，六唯你还好吧？好像很痛的样子……”
无韵咬在口中的勺子因为目睹某人用脸撞地板的经过，不禁目瞪口呆得掉到地上了。
“……其实他是想杀人吧……”
保持着前半身趴在地上，后半身还在床上，一只脚被捉住的姿势，李六唯额头上瞬间冒出了数条青筋。
千堂遥矢这个混账！居然趁她不避的时候捉住她的脚。他知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啊？
脸色阴沉地爬回床上，那个本来应该已经睡着了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张开了眼睛，然后放开捉住她脚的手改捉住她的手。
“六唯，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不知道是已经清醒了还是在说梦话，千堂遥矢眼睛看着天花板，表情十分平静。
“……要叫住我麻烦你用正常的方式……”
背对着千堂遥矢坐下，李六唯一脸头痛地扶着额头。
她到底是前世欠了他什么，为什么上天要派这样的天兵来折腾她……
也许千堂遥矢真的还没有完全清醒，虽然李六唯在和他说话，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天花板。也没有管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千堂遥矢沉默了一下之后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那是发生在我出车祸那天的事……那天工作比平时要早结束，拒绝了保镖的接送，我想很久没有一个人走回家所以就自己先一步离开公司了……”
原来他那天之所以一个人是因为这个。
背对着千堂遥矢，李六唯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外国不是有流传说人如果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就证明死期到了吗？那天啊……我就在发生车祸的地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然后因为太过惊讶所以没有注意到正向着自己驶过来的车……于是车祸就那么发生了……”
“……”
单手捂住自己的嘴，李六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当时发生车祸的时候她也在现场，所以她很清楚，千堂遥矢所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她！千堂遥矢因为看到她过于惊讶所以才来不及避开那辆车，这种事李六唯从来就没有去想过。
不，其实她早就有察觉到的，所以她后来才会那么用力地求救，才会觉得只要能救他即使变成了这样也没所谓。
说什么不想让自己救的人的命变得廉价才没有去后悔，那其实只是用来美化自己行为的理由而已。因为惭愧，内疚，所以她没有后悔的权利。不管那是不是意外，差点害死千堂遥矢这件事就是事实，差点成为杀人凶手的她根本没有后悔的权利。
“然后呢……告诉你哦，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自己其实已经死了的……只不过后来被人救活了……”
千堂遥矢的声音再次把李六唯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那个人抱着我的身体一直在哭，在求救……然后天空落下了白色的花瓣……很漂亮，但也很悲伤……当时那个人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到，但是在说完话之后……那个人发光了……我想那个可能就是所谓的天使或者神吧……”
不单是李六唯，就连无韵也对千堂遥矢所说的话感到吃惊。根据契约，不管是和李六唯从小一起长大还是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都不可能会再记得她。但刚才千堂遥矢却说他看过李六唯，也说自己看到了她神化的过程，这件事实在叫李六唯和无韵不得不感到惊讶。
“无韵，这个到底是……”
转身看着千堂遥矢已经闭上眼睛的脸，李六唯语带凝重地问向无韵。而后者则是皱着眉头，一脸沉思。
“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照理说，千堂遥矢不可能会记得你以前的事才对，而且神化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看到的，他到底是怎么把它记住了的？”
神因为没有人看得到，所以存在才会那么模糊。签订契约之后，即使李六唯身为人类，但在神化的时候也就基本上是神了，所以不可能会有人看得到才对。而那个签订契约的过程因为过于神圣，即使被谁看到了也会因为脑部无法接受而被消除关于那个的记忆。所以无论怎么说，千堂遥矢都不可能还记得那些事。
“啊……我好像有点跑题了呢……”
顿了一下，还闭着眼睛的千堂遥矢突然再次开口。这同时也打断了李六唯和无韵的交谈。
“其实我想说的是……那些什么传说一点根据也没有，所以那个人真的不用因此感到愧疚的……不需要为了那种事而哭，也不需要自责自己……因为那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他什么事也没有做错……”
尽管没有说是谁，但李六唯很清楚千堂遥矢口中的那个他是指她。
“还有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对救我的那个人……或者应该说是神还是天使？”
也许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千堂遥矢闭着眼睛皱起了眉头，那样子就好像在努力地在混乱的脑中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说明那个人的身份，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算了，不管他是什么了……总之，如果能看到他，我想对他道谢……谢谢他救了我……谢谢他……”
说到这里，千堂遥矢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了。看着他的脸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李六唯才确定他这次是真的睡着了。而那时，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也终于顺着她的脸滑下。
泪水滴落到千堂遥矢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头，但却没有张开眼睛。
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原因，听到他那声谢谢，李六唯哭了。
即使是从沉睡中醒来，知道自己已经从所有人记忆中消失，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有她存在的位置的时候，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神化之后无论是遇到什么事，她也没有想过要哭。
但现在她却哭了。
“……你的话已经传达到那个人身上了，不管是害你出意外的人还是救你的人，你的话都已经传达到了……所以你就安心地休息吧……”
抚摸着千堂遥矢的脸，李六唯扬起了一个微笑。
一整天都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在午夜时分终于下起了连绵小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就像音乐一样，清脆动听。但那样反而让人觉得世界变得更加安静。
“六唯，破坏气氛我也要说一句，现在并不是哭的时候。”
不知何时，一只猫头鹰飞进了千堂遥矢的房间。虽说大部分的鸟类都有夜盲症，但在那之中猫头鹰是可以夜间飞行的鸟类，所以夜晚监视的工作无韵就把它交给了猫头鹰们。
而就在刚才，负责巡查千堂家四周的猫头鹰给无韵送来了一份报告。
“有什么情况了吗？”
擦掉残留在脸上的泪水，李六唯为千堂遥矢盖上被子之后把灯关上走到阳台处。
此刻的她身上穿着白色的男装和服，本来黑色的短发现在却长到几乎可以碰到地面，不管是头发还是眼睛的颜色，都变成了与平时相反的银蓝色。
那是无韵的外貌特征，只要神化了，李六唯的样子就会变成无韵那样，而那只一直围绕在她身边的小小神明也会跟着消失不见，依附到她身上。只要是处于这个状态，就谁也看不到李六唯，所以即使她现在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台上，在外人的眼中也看不到半个人，他们所看到的只是落地玻璃的门被打开窗帘被风吹得向外飘动的空无一人的阳台。
“看一下那里，有人盯上千堂家了。”
被无韵附身之后，无韵如果要传达什么话声音都会直接传递到李六唯的脑海中，即使不用开口说话，他们两个也能在脑中进行交谈。
没有在意那些落下的雨水，李六唯跳下了阳台，然后利用神特有的飞行术飞到那辆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色轿车上面。
千堂家的人虽然有钱，但基于千堂澈不喜欢无谓炫耀的个性，因此千堂家的房子除了比较大之外其实和周围的民居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住在里面的人，千堂遥矢身为偶像，千堂澈是某公司的总经理，千堂铃香是标准的家庭主妇，无论是谁的身份都不会是那种会和什么监视暗杀扯上关系的人。所以说千堂家会被人盯上实在是没有道理。
以神的姿态来行动，即使是动作再大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于是当李六唯降落到轿车的车顶时，坐在里面身穿黑色西装的两名男子都毫无知觉。
“这些人是什么身份？无缘无故盯上千堂家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站在车顶上，李六唯挠着头看着下面不知道在聊什么聊得兴起的两人。
“是什么身份看不出来，但穿成这个样子我就只想到坏人两个字。看，那些黑手党的人不是都穿黑色西装到处走的吗？所以这些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善类。”
无韵那夹带着认真以及兴奋的声音再次传到李六唯的脑中。虽然看不到样子，但无韵此刻到底是以什么姿态什么神情在说这句话她还是可以想象出来的。
“……你那个是电视剧看多了。现实中的黑手党怎么可能会穿着那么醒目的衣服出现在日本啊？千堂家勉强来说只能算是商务家庭吧。你那个猜测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胡扯好不好。”
也许是出入那种地方多了，无韵在无聊的时候都会跑去看别的摄影棚的排演，以致现在变成了喜欢追电视连续剧的一族。
一想到每次只要时间到了无韵就会跑去电视机前面待着或者抢过手机观看网络电视的情景，李六唯就不由得要头痛。
“六唯，他们貌似要走了。”
无韵的声音刚落下，李六唯身下就传来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真麻烦，隔着玻璃根本听不到他们刚才到底说了什么。看来我真的有必要找时间去学一学看口型了。”
轻轻飘离车顶，李六唯看着那辆黑色桥车后退然后在狭窄的街道上转了个弯之后慢慢驶离千堂家门口。
因为那辆车的引擎声音很小，而且现在已经是深夜，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那辆车的离开。
“六唯，你不追上去吗？”
通常这种时候只要跟着车子走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都能找到幕后主使者，而现在的李六唯是谁也看不到声音即使说再大声也不会被人听到，可以说是十分适合跟踪的状态。但她却只是看着那辆车从她眼前离去，双手放在身后完全没有要追上去的打算。
“无韵，说你是笨蛋就真的是笨蛋。即使我现在追上去真的找到了那个幕后主使者又怎么样？如果他们趁我不在的时候潜入了千堂家对里面的人怎么样了的话怎么办？没有人能保证他们走了之后不会有别的人来替换吧？”
在这种危险发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情况之下，她才不会那么傻还追上去。就算这里有猫头鹰们监视着，也无法化解可能发生的危机。她要保护的人在这里，所以她更不能随便离开千堂家。
“不要说我笨，我可是伟大的神来的啊！”
听到她那么说，无韵立刻大声反驳。
“喂，不要在我脑里面大叫啊！”
一边飞回去千堂遥矢的房间，李六唯没好气地吼道。被别人在脑袋中说话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经历，尤其是被人在脑袋中大叫，那冲击性更是平常的双倍。
所以李六唯的头此刻由于无韵的大叫而正在嗡嗡地叫着的同时也在头晕目眩地转着。
“好了。无韵，你现在快离开我的身体！”
帮千堂遥矢把阳台上的落地窗关上，李六唯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立刻解除了神化。
真是的，不是说过不要在神化的时候在她脑袋中大叫的吗？这个神就是每次都说不听。
换下身上的外出用休闲装，李六唯洗完澡就躺到床上去了。
虽然神化不会让她感到累，但光是今天晚上的经历就让她一身疲倦了。尤其是千堂遥矢的话，更是让她不得不在意。
如果千堂遥矢真的记得那些事，按照无韵的说法，他就得消去所有关于她的一切记忆。
虽然千堂家的人有点奇怪，但说真的，她并不讨厌这个家，可以的话，她希望能留在这里直到她不得不走的那一天。
“无韵，千堂的事你要怎么处理？”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李六唯问着坐在她身边枕头上的小小神明。
“……先看一下情形。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暂时来说我还不会消除这里的人的记忆。”
睨了一眼李六唯，无韵的声音就像泉水一样清澈平淡，完全听不出任何感情。
“……”
没有再说什么，李六唯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就那样直接睡着了。
对于无韵到底会怎么决定，李六唯知道自己并没有阻止的权利。虽然她平时并没有把无韵当神看待，但无韵是神的事实却不会因此而改变。
而神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是身为人类的李六唯无能干涉的。
只要知道她还能在这个家多待一段时间就够了，这样她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