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铁血匠心之耶律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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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叔侄晤面洒热泪 玉臣掐指绘宏图

且说元帅、相爷引晴雪与李钺面圣。圣上本来相中辛氏,却见李钺归来,心中有些懊丧,闷坐寝帐,一言不发。辛柯见李钺归来,眼见破涕为笑,却因万岁在身旁,无旨意也不敢乱动。

耶律相爷见状,便奏道:“万岁,为何不见皇后娘娘?”

万岁对楚材敬如师长,自然不相瞒,道:“朕那浑家听说选妃,与朕吵了一架,兀自在大帐呆着哩。”

“启奏万岁,帝王三宫六院,乃古之常理,然选纳妃嫔理应遵照仪制,岂是脑门一拍就选的?更何况自古君不见臣妻,昔日唐玄宗强纳寿王妃,致使君臣离德,断送大唐江山,万岁既有心问鼎,岂能重蹈其覆辙?依臣之见,当请回皇后,放还辛氏。待另择吉日,依循礼法,遴选三宫六院才是正理。”

万岁坐在龙床上思索片刻,极不情愿摆摆手:“唉,后生,你妻子哭了一夜,朕也没法跟她亲热,只得原模原样还与你了。还是你有福分啊。”

“臣谢主隆恩……”李钺身体不支,“扑通”跪倒在地。辛氏见万岁传旨,方才走上前去,把李钺搀起。

“宝玉,你且去大帐把皇后请回。”万岁又传一旨,郭元帅领了旨意,便出寝帐。

“唉,这猫儿一般的美人又是哪来的?”圣上看见晴雪,便问道。

“陛下,妾名晴雪,海勒图德氏。”晴雪屈膝参拜道。

“怪事,你既用我朝姓氏,怎么又用汉文名字?”

“陛下,先父母是本朝人氏,在太行山遭遇不测,妾由猛兽喂养三年,后被一位道人领下山去,教会人言,传授武艺。因长大成人,故而辞别养父,前来寻亲。”晴雪答道。

“那你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世的?”圣上问。

“此物随妾二十余载,请陛下龙目御览。”晴雪卸下所有兵刃,连带着飞刀的两根簪子也一并拔下,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呈与圣上。

圣上接过一看,铜牌上写的正是回鹘文字,正面为“海勒图德”,背面为“奇渥温”,便觉五雷轰顶一般,跳下龙床,左手轻轻托着晴雪下巴,右手抚其长发,仔细端详,竟老泪纵横起来:“朕对不住你啊……”

“陛下为何如此?”楚材问。

“海勒图德氏,本与朕的博尔济锦氏同为奇渥温部之氏族。我与其族长虽非同胞,也是情同手足。朕为金国节度使时,曾率奇渥温本部亲信到燕京朝见君王。途经吕梁,也是朕自幼在草原长大,未见山川美景,一时兴起,于是与皇兄、皇嫂相约登山观景射猎,彼时晴雪正是刚出生不久。不料登上山顶,忽然冒出一伙山寇将我等围困。这伙贼人极其凶悍,我两人不能胜。海皇兄为救我,与贼人拼命恶战,不知所踪,皇嫂寻夫心切,被贼人乱刀斩杀,晴雪襁褓滚落山崖。”

晴雪听到此处,便伏在圣上怀里大哭起来。

“贤妹请节哀。”李钺叹了口气。

“但不知万岁如何脱离险境?”耶律相爷问。

“就在那时,一只白毛猛虎从林中跳出,竟如闯入羊群般把那些贼人挨个咬死,朕方才脱险。”圣上说道。

“万岁乃真龙降世,万物臣服。猛虎救驾,此天意也。”楚材赞叹道。

“唉,朕到燕京后也曾上书皇帝,求他赐些人马,与海皇兄报仇,谁知有一人道朕妖言惑众,皇帝信了他的话不予准本。实是气杀朕也!”

“毕竟猛兽通灵之事,闻所未闻,有人不信,情有可原。不知是何人驳本?”楚材问道。

“朕只知他叫术虎高琪。”圣上道。

楚材登时变了脸色。“此贼正如南朝秦桧一般,乃是误国奸臣,自他封相以来,专权作乱、欺君害民,山河日下。此贼不除,中原百姓无宁日也。”

“臣妾恭问圣上金安。”正说话间,郭元帅便请得皇后回来。这句话却是北地胡语,几位中原人除了楚材都听不懂半点。

李钺待看皇后时,只见她与圣上年岁不差,身穿青袄青裙,无半点花样。一顶发冠高有尺余,乃北地特有之冠饰。皇后虽人老珠黄、穿着朴素,却有一股雍容华贵之气,与胡人外貌格格不入。

皇后进得寝帐,却见辛氏与晴雪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晴雪尚在圣上怀中,甚是不悦。圣上察言观色,见皇后神情不欢,便对她说道:“这位辛小姐已被我放回,与她丈夫团聚,这位晴雪,便是当年海皇兄之女。”

皇后又惊又喜,也上前拉着晴雪,上下打量,十分疼爱。只是晴雪在中原长大,言语一概不通,也只得用手比划。

“自朕起兵反金以来,大军战无不胜,尚未到打燕京,那完颜珣却给吓到了汴梁。朕想着,得了凉州之地,放牧修整几日,向东直捣汴梁,杀了昏君、奸臣,祭奠海皇兄,如何?”陛下问耶律相爷与郭元帅。

“陛下此言差矣。”郭元帅道。

“哦?差在哪?”圣上问。

“完颜珣虽然南逃,中原依旧势大,不可忽视。臣以为,西域诸蕃勇悍可用,又闻其地多奇珍异宝,宜先取之,藉以图金,方能得志。”郭元帅奏道。

“陛下,臣意与郭元帅一般无二。”耶律相爷说。

“有道理。辛小姐也言道要去西域寻亲,朕若西征,你夫妻可以跟随大军,不必受漂泊之苦。”圣上回头望着辛柯,有些不舍。皇后见状,便用力扯他衣襟。

“二位,我今收你夫妻为怯薛护卫,借拨楚材府中听用。你夫妻应尽力侍奉、保卫,如朕亲临一般。晴雪虽与朕并非血亲,念在海皇兄的情谊,就封你个公主吧,今后可与朕叔侄相称,不用君臣礼节。”圣上封道。

“谢主隆恩。”三人领罢封赠,谢恩道。

“楚材,回去你可给他们按中原定制加封官职,方便办事。这一晚不甚平静,朕甚是困倦,宝玉,传朕旨意,明日不上朝不点兵,大军养精蓄锐,你们都出帐去吧。”圣上亲手打开帐门,只听“呼呼”的风声,雪花随着寒风涌进来,众人都打了个寒颤。等几位臣下出得帐去,圣上便在龙床上安歇了。

“楚材贤弟,”出得帐来,郭元帅叫住楚材,竖耳窃听圣上鼾声已起,便问道,“往日圣上问你,你是滔滔不绝、出口成章,今日为何附和于我?”

“元帅适才所讲皆为正理,自然无可辩驳。只是还有一层,在圣驾面前不便多言:万岁固然英明神武,却嗜血成性、固执己见,我仅以占卜算卦之雕虫小技才得其宠信。若万岁急图中原,中原百姓必受其害,不如先劝其西征数年,期间循循善诱,待万岁通晓王道,方可东进中原。只是你我将这祸水西引,也是折损阳寿之事了。”楚材迎着寒风,抬头仰望东方一抹鱼肚白,喟然长叹。

“罪过,罪过……”郭元帅也摇头叹气,转身而去。

“三位随我走吧。”楚材回身,把三位少年领到自己营门,命役夫安置好两间营帐,各自安顿下,又派军卒奔往集会,拉回李钺的马匹辎重,至此为止,种种奇险历程方才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