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铁血匠心之耶律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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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兄妹跨荒野夤夜离虎口 元戎引豪侠五鼓谒君王

李钺被严刑拷打时,晴雪却不知何故潜入刑房,将他救下。晴雪举刀在前,李钺拖着铁钩与锁链紧随其后。两人借着月光四下环视,却是一座无人的死城,这刑房原是一作废弃的县衙。

“阿——嚏”李钺一个寒颤,嚏声连天。原来,这西域地界夜间本来极寒,又正值冬日,李钺的衣甲早已被扒光,如何受得住寒气?

晴雪见状,急忙将他抱紧,为他抵挡风寒。

“蠢丫头,何用如此?你辛姐知道,定要给我几锤。”李钺慌忙把她推开。

“这边离御营有几十里地呢,你难道要这样回去?”晴雪说。

李钺遍体鳞伤,又寒冷难耐,便回到衙门口。

“看来还要去里边把我的衣甲寻回来。”李钺叹气道。

“这座死城怕是贼巢,咱们得快点找到,拖得久了,恐怕夜长梦多。”晴雪回身带着李钺进了废衙。

“这衙中屋舍甚多,挨个翻找要找到什么时候?”李钺眉头紧锁,好似老虎吃王八一般,`无从着手。

晴雪却伏在地上,只凭空嗅了嗅,便走向后院,李钺快步跟上。

“我抓住了一股风,有火药味道。”晴雪跑到后院,找到一间偏房,用簪子撬着锁。

“何用这个!”李钺把晴雪拽开,一脚把门踹破,果然看见衣甲、兵器窝在墙角。

李钺急忙上前,披挂停当,却找不见了火铳“步云”。

晴雪知觉敏锐,早觉不对,大喊:“趴下!”

李钺闻言,单膝跪地,弯下腰去,只见一阵火光闪过,“砰”一声响,一颗弹丸擦着他后背过去。

李钺站起身,左手向门外甩出铁钩,用力一拽,拽进一名贼人。他右手旋即伸向晴雪腰间,拔出刀来,“咔嚓咔嚓”将那贼尸首剁成数块。

晴雪坐在地上,看那老实巴交的傻大个在夜幕中像宰猪的屠户一般肢解贼人,也觉得心惊胆战。

“大哥,我们快些走吧,别让辛姐挂念。”晴雪扯扯他的衣襟,小声说道。

李钺慢慢回过头,狰狞的面色蓦然飘过一丝笑意:“走!”

李钺拿起地上的断手,那手里尚攥着一把火铳,正是“步云”。他扯下那手,丢在地上,阔步出了院子。

二人正要寻路出这废城,便听得杀声四起。

“走走走!”李钺拉住晴雪,从残垣断壁的阴影中向城外奔去。

幸而这是座死城,城门、护城河早已荒废,两人倒是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城外便是旷野草原,白草有一人高,又生得粗糙坚硬,十分难走。

李钺扯下自己斗篷,披在晴雪身上,套好风帽:“贤妹未出闺门,莫要为我划伤了面容。”

“不如我们回头寻两匹战马如何?”晴雪道。

李钺连连摇头:“贼人俱是些飞天遁地的妖魔鬼怪,骑马就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还是借着荒草庇护的好。”

晴雪道:“说得有理。事不宜迟,咱们快走。”

“好。贤妹从何处而来?就先去暂避一时再寻找大军去也。”李钺说。

“我自然是暗中跟着你来的啊,不然怎么到了这么个腌臜窝里。”

“如此甚好,趁贼人未追出来,就顺着你来路寻找大军罢了。”

晴雪寻着自己来时的踪迹,李钺手持火器殿后,跌跌撞撞在荒原前行,顾不得寒风刺骨、枯草扎人,也顾不得遍体鳞伤、气喘力衰,更甚者,顾不得回头看有无追兵。

两人趁着夜幕狂奔四五十里,不知跑了几个时辰,只知道冬夜漫长,天边只有一丝鱼肚白,眼看得黑压压的大营带着星星点点的灯火越来越近,荒草也越来越少,原是屯兵薙除的,便于列阵也。

“站住!”巡营将官看见人影,大声喝道。

李钺只顾低头赶路,听见声音方才迎着军卒们举着的火把光亮抬头望去,却是一员五六十岁的老将。这老将身板硬朗、精神矍铄,年过半百身披铁甲而毫无疲惫之态,却又生得眼窝深洼,脸颊晦暗,额头还有些皱褶,大概乃风沙侵蚀所致。铁甲外斜罩大红罗官袍,右袖扎在腰间,腰中又悬一把宝剑,一把灰白的二尺长须在风中乱飘。

这员老将姓郭,双名宝玉,字玉臣,本是金臣,官至汾阳郡公,屯兵乌沙堡。因金帝无道,圣上南下时便弃城而降,为太师木华黎引荐,授都镇抚使,挂汉军帅印。只因郭元帅不好饮乐,故万岁摆宴时他未曾伴驾,照例在营中戍卫。待听得有人报劫营,才率汉军前去救驾,到御营时李钺早被掳走。郭元帅恐贼人复来,便彻夜不眠,巡营瞭哨。

李钺见他身着体面,想必不是一般校尉,慌忙拉着晴雪跪定。

“这一男一女,此乃我军元帅,若有问讯,你们要小心答定则是。”一旁将官言道。

“这一少年,荒郊野外孤男寡女成何体统?”郭元帅问。

“回禀大帅,小人李钺,正是昨夜偷营劫寨之人,万岁口谕恕了死罪。”李钺性情耿直,也不避讳昨晚之事。

“既然如此,那就起来吧。你的事情,耶律丞相已然对我言明。只是你如何逃回来的?这一女子又是何人?”郭元帅又问。

“回大帅的话,此乃小人结拜义妹,昨夜正是她潜入贼巢将小人救出。”

“哦?令妹有如此胆识与功夫,也算是令人钦佩了。来,给二位带马,一同回营,待本帅将你二人荐与圣上。”郭元帅命左右为二人准备马匹,一同回到大营。

李钺身受重伤又奔命数十里,哪里还上得去马。郭元帅命两名士卒连抬带举,方才送上马背。

且说昨夜李钺被贼人掳去,圣上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救驾功臣落入贼手,喜的是绝了辛氏后路念想。

辛氏却悲恸不已,啼哭一晚,圣上甚是心疼,将她搀上寝帐龙床坐定,亲自照看一旁,倒茶斟酒解劝通宵,哪里止得住。

且说北国礼法粗犷,军中更无许多讲究,郭元帅与耶律相爷引着晴雪,架着李钺,见寝帐虚掩,便推门而进。进门只看见辛氏哭得可怜,圣上在一旁束手无策。

李钺见辛氏坐在龙床,圣上躬亲侍立一旁,本来气力衰微,吓得一下子挣开相爷与元帅,喊到:“大姐怎敢坐在那里,让万岁爷站着!君臣之礼何在!”晴雪见状,双手捂嘴,笑个不停。

“不妨事,朕是皇上,朕想站着,难道还……”圣上话未说完,抬头一看,竟是李钺回来,登时如泄了气一般,一屁股坐上龙床,两腿一盘,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