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
芷青正望得出神,身后忽然有人叫,惊吓之余,急忙擦干眼泪转回头去,刚要对着来人笑,却突然发现这来人竟然不是心中以为的那人。
是赵光义,很突然,也不突然,她知道那轰天雷一响,也就同时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青儿,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在,也幸亏有你,不然咱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拿下牛头寨。说吧,要父皇怎样赏赐?”赵光义见柴芷青惶恐跪下低着头,急忙温言扶起。
柴芷青挺起身形,抬起头看了看左右,没想到皇上竟然也是一个人,没有大臣随行,也没有带侍卫,好像专门为了来遇上她似的。
柴芷青略略思付一下,镇静地站起来,笑着施礼问候:“陛下好,儿臣知道什么也瞒不过您老人家。不过惠王兄说,大宋律法,女子不得随军,也就没禀明陛下,怕陛下为难。”
赵光义哈哈一笑,“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从今后大宋律法改写,凡大宋子民,不论男女均可参战,有战功者,一样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真的么?”柴芷青惊喜地看着一袭戎装的赵光义,有些不能置信。
“是真的。承恩,传朕口谕:凡大宋子民,不论男女,立军功者,封赏同等!”
大太监王承恩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猫着腰躬身答应后又猫着腰退开。
这人就如同赵光义的影子,据说当初是一个什么南国才子,因为太有才了,得了状元后只跨马游街还没有洞房花烛,不知道怎么竟然给南唐李后主派人弄到阉房一刀下去成了太监。
虽然后来得到太祖皇帝赵匡胤的赏识,可始终郁郁寡欢,直到赵光义登基,将他以心腹待之,封他做了大内总管,这才有了笑脸。
“早知道这样,我就连那二十名女炮手连同新造出的红衣大炮一起带来了。”
“什么?大炮研制成了么?”赵光义听翌祥咕哝,顿时喜形于色。
“成是成了,就是有一枚炮弹不知道怎么跑到荷花塘里,把我一池的鲤鱼统统给炸死了,那可是我亲手喂大的鲤鱼啊。”一想起那些翻着白肚皮的鲤鱼,柴芷青就心疼。那么多的鲤鱼,竟然让秋菊他们吃到想吐,当然她是不吃的,不是不喜欢吃鱼,而是不喜欢吃自己喜欢的鱼。
赵光义听柴芷青这么说又是开心大笑:“不就是个荷花塘吗,回去后父皇给你另建十个八个,保证每个荷塘里都荷花朵朵鲤鱼济济。”
“真的啊,不许骗人,拉钩。”听着他的笑,心里的戒备竟然一下子消失,望着皇上一张慈父般的面孔,芷青释然地开起了玩笑,伸出一个细白的小指在赵光义眼前晃了晃。
“好,拉钩。另赐你山地一百亩,据说你那后山快让你给轰平了?”赵光义真的伸出小指,庄重地勾在芷青的小指上。就像很早以前一样。
很早以前,柴芷青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的时候,最喜欢在赵光义的袍子上滑上滑下,还喜欢动不动与赵光义玩“拉钩”的小游戏。
埋在心头的那些恨,竟因着时光,渐渐淡了。大约是谁都向往亲情,向往温暖。柴芷青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个自小就对她关怀有加的父亲。至于那柄雕弓,那雕弓上的金色箭羽,那箭羽下离去的亲人,已经被她刻意忘在脑后。
妙缘姑姑说的对,既然无法否认,那就承认,既然无法解决,那就遗忘。
夜色已深。
柴芷青愣愣地盯着自己仍旧保持勾戈状的小指,心内五味杂陈。隐在心底深处的恨虽如千年冰潭一样深不可测,却也如千年冰潭般凝结,坠成铅块,因那温情的一勾,隐约间有了裂隙,不知何时分崩离析。
赵光义似乎知道赵德芳在柴芷青的大账内,临走前瞟着大帐一笑,淡淡道:“照顾好德芳……他自幼身体不好,这些日子也够他受得了……不过,不要忘记,他是你的兄长。”
闻听此话,柴芷青虎了一跳。羞困之余,心中却也愤愤:明知惠王身体不好,却让他随军出征,让太子监国……
淡淡的烛光从大帐前的帘子边斜射出来,在一身戎装上扇形打开,像一把光的刀,锐利的好似要将人剖成两半。
心脏怦怦地跳,柴芷青犹豫着不敢掀开那帘子,不敢走进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帐篷。
风已经越来越凛冽,数次掀翻斗篷,翻卷着将她包裹起来。
惠王是她的王兄不是吗?她为什么不敢走进去呢?心下忽然气恼自己的懦弱,一把掀开帘子,柴芷青硬将自己推进帐篷内。面对眼前的情景,有些不可置信:赵德芳不知何时竟然走了。
被窝里依然是热的,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好似他是专门来给她暖被窝的。
想到此,柴芷青不禁开心一笑,闭上眼,舒舒服服地将肢体摊平,很快进入梦乡。
天刚放亮,马匹的嘶鸣声,人的跑动声,不约而同地将柴芷青从睡梦中唤醒过来。
坐起来的时候,人恍惚了一下,狠狠眨了眨眼才确定自己真正所处的环境。
“秋菊,又要开战了吗?”
秋菊已经整装待发,一进大帐就开始帮翌祥郡主穿战甲里面的衬袍,“是啊郡主,这一战是穆柯寨,这穆柯寨是一个叫穆天王的人镇守。此人非宋非辽,辽兵来了他就归辽,宋兵来了他就归宋,不管那边的都不得罪,人马一走还归他自己。所以这一仗估计也就是走走过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