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帝哪里舍得,近一年未见,怀中的景天越发机警的了,这孩子胆大,而且心还很心细。
“出了何事?”
雨姗倒吸一口寒气,道:“皇上高坐龙庭,哪里知道几位皇子早已经开始明争暗斗。就连雨姗也成为他们陷害和利用的对象,天儿有病皇上是知晓的,当日也曾令太医诊断。可京城漫天流言,都说雨姗借皇孙体弱有病为由,在外放浪成性败坏皇家威严……数日前回府,本是想与豫王夫妻团聚,可他却早已因为这满天流言相辱于我,我还有何颜面担豫王妃之名,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所以雨姗泣泪恳求皇上,将我母子贬为庶人,也逃离皇子之间的争斗……”
皇后看了一奉天帝,道:“你声声说是皇子害你,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
“自然是大皇子。”“当日我离开京城,走到半道,曾遇蒙面人袭击,争斗之中他不夺金银,不抢珠宝,却单单夺了我的衣衫。口说无凭,雨姗呈上证物,请父皇过目。”
太监奉上证物,奉天帝瞧了又瞧,这侍卫令牌,这笔迹却是柴通无疑。
“皇上,雨姗实在不愿意卷入他们兄弟间的争斗,请皇上开恩,将我们贬为庶人。雨姗愿远离京师,天涯海角,只要能与天儿平静生活就好,请皇上成全。”
没有撒娇似的恳求,如菖莆坚韧,自有一番女子的魅力,就似她在百花坊里别具一格的风姿,有一种媚惑是装出来的,而她却是诡魅。眼里水雾弥漫,缥缈着失望、伤感,一双如此好看的眼睛,淡如春水,悠若浮云,当人在望着她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奉天帝听罢,一掌击在案上,仿似偌大的太极殿都为之颤抖。
景天望了一眼,用小手摸着他的脸庞:“他们欺负我娘,他们坏;他们惹皇爷生气,他们更坏……”
被小小的孩子如此一说,他知晓在景天心里,自己的地位是如此之重,宠溺地凝视景天:如何舍得他们母子离京,怎样舍得看这年幼的孩子再受折磨。
奉天帝道:“来人,传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
“皇上,请成全雨姗吧,如此下去,终有一日雨姗会和母亲、孝仪皇后一样踏上不归路,雨姗并非怕死之人,可是天儿还这么小,我实在不想如此死去,请皇上成全……”“请皇上将我贬为庶人,请皇上让我与豫王和离,雨姗求皇上成全……”
她不要再违心地留在一个不爱的男子身边,也不想看柴迅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地上演与其他女人恩爱的画面。这不是吃醋,只是觉得是一个煎熬、折磨
奉天帝见她固执,有些不悦,道:“你且起来,朕为你做主。”
“今日入宫,雨姗并非是要讨个公道,一波平一波起,他日之事如何预料?离开才是唯一的选择,雨姗跪请皇上成全。”
雨姗俯下身子,只是不停的磕头,再磕头,她不要留在京城。
景天见母亲跪地不起,放开奉天帝的手,也跪在母亲身边,学着母亲的样子一下又一下连连磕头。
一大一小的人儿,像起伏的浪潮,伏下又望起,望起又伏下。
“天儿……”奉天帝轻唤一声,言语之中尽是怜惜。
“娘亲不开心,天儿也不开心……”
稚嫩的孩子,只记得母亲回到京城以来就一直不开心,景天打一出生就与母亲在一起,在他年幼的记忆里母亲是最亲的人,刚学会懂事的孩子看到母亲流泪也陪着一起哭。
奉天帝倏然起身:“若是豫王欺负你,朕让她向你赔不是。”
“皇上,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离开,若是皇上念及骨肉血脉,雨姗愿退让一步,请皇上收回天儿的豫王府世子之尊,封他一州、赐他为候即可,这一生我愿与天儿相依为命。”
奉天帝脑海里交替出现刘美玉与陶妩儿的身影,那些远去的人,早已经化为尘土,可身边的人还在为名利、权势算计着。
当年是他的筹谋,而今轮到了他的儿子们。
当柴通、柴违、柴迅进入太极殿时,看到的是一对大殿之中跪着母子。
“儿臣拜见父皇!”三人齐齐高呼:“父皇万岁万万岁!”
声落时,雨姗继续道:“为了皇位,死了多少人?永康帝父子不惜伪造遗诏,迫害先帝忠良臣子;为了皇位,皇上忍辱负重三十年,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活活殉葬……看到这么多残忍和血的现实,我怎能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我不愿再看见兄弟相残之事,请皇上准允雨姗带天儿离开。雨姗不愿意成为皇子的女眷,所以斗胆恳求,请皇上夺去雨姗母子名号……”
这是怎样的豪迈与洒脱的话语,雨姗跪于大殿,不卑不亢,昂头凝望着奉天帝。
奉天帝沉思良久,道:“你甚至都不愿再给豫王机会,不愿意让朕还你一个公道。”
“我问心无愧,其实有没有公道又如何?我只想要平静而自在的生活。”雨姗俯扒地上,重重一磕,道:“何雨姗斗胆以父母和孝仪皇后之名恳请皇上成全!”
奉天帝浑身颤了一下,他走近蹲下身子,低声问道:“你一切都知晓了。”
“是——”
她是听雨娴和二娘说的,原来她一直都误会了,那条路是孝仪皇后与母亲自己选择的。只是可怜了流锦与何修,竟陪她们一起去了。
“迅儿,你可都听到了。雨姗恳请朕夺去名号,她要与你和离。”
柴迅怔了一下,看往雨姗那边,她的额头印下鸡蛋般大小的红。
“皇上,雨姗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去了雨姗,往后还有张氏、钱氏、李氏……可对天儿来说,亲生母亲只有一个,就像于我儿子也只有一个。”“皇上应知晓,身中化心散的孕妇一生再难孕育子嗣,若是天儿有事,雨姗定不会苟活。待那时,皇上就会心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