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请贬庶人
这便是柴迅,便是他对她最真炽的爱,原来不过是世间最薄脆的情况,就像只水晶瓶,一不小心落在地上,就会化成无数的碎片。
雨姗眸子一亮,计上心来,道:“我知道是谁做的了?”
柴通一直就想用流言来对付她,对付柴迅,她实在想不到除了柴通还会有谁?只是柴通花这么大的精力对付她,还真是看中于她。
既然柴通看中她,她又怎能让他失望呢?
“谁?”义安夫人问?
笑意浅浅,心波淡淡,现实无情,柴迅说过的话语,字字如刀,伤及人心。
敛住笑意,她轻叹道:“到底让我失望,原来一切都抵不过流言。”
“干女儿莫要多想,既是被陷害,你还得设法向殿下解释才好。”
他们之间,无关怀备至,无体谅知心,虽有生死患难,却无心心相印,更无携手默契,让她的心如何偏向他,他以为强占她为自己的女人,强娶她为妻,就是对她最好的交待,声声说给她快乐,他到底是那个伤她之心。
莹白十指,近乎透明,指尖脉络清晰,在她握紧锦帐之时,她拿定了主意。
“干女儿……”安嬷嬷欲宽慰几句,她伸手示意安嬷嬷:什么都不要说。颇有些疲惫地道:“干娘,我没事,你去忙吧。”
安嬷嬷忧色浓重:“你可得好好与殿下解释。”
解释?还有必要解释吗?
他不信她,却相信那些所谓的“事实”。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算要解释,她也不会解释给柴迅听。解释的是另一个人,只有那个人才能为她化解眼下的窘境。
夜已深,看孩子睡得沉稳:景天的小脸洋着平静的微笑,红红的小嘴蠕动了几下,似在梦里吃到了美味。灭掉烛火,换上夜行衣,纵身上了屋顶。
跟在华俊身边有几大好处:第一,可以学得一些很管用的武功,譬如轻功;第二,了解到江湖,知道江湖各大门派。
一路来到郊外顺遂居,手一伸,将一张百两金票拍放桌上。
坐在她对面的蒙面黑衣人拾起金票,审视一番,决定金票是真。问道:“做甚么?”
“一枚吴王府的侍卫令牌和吴王的亲笔手稿。”
“什么时候要?”
“三天后此时,我会来取。”
蒙面黑衣人吸了一口气,看不清蒙面后面的女子容貌:“再加百金。”
这一行自有这一行的规矩,根本活的轻重,会适当要求加价。
“我加!取货时,会带来。”
走到门口,她消失在黑幕中。
顺遂居的人办事谨慎放心,从买人命到办一些难办之事,只要你肯出钱,都能办成。顺遂居,外表看起来像是文人雅干的聚集地,实则是天下第一消息楼的分堂。
三日后,雨姗取过东西,验货完毕,心中甚是满意。
黑衣人似乎知晓她要这些物什的用处,道:“京城王记文房铺,有个叫王老三的掌柜,专为人制造伪书,可乱真伪。”
雨姗低低地应了一声,道:“这个消息也要收费?”
“不加价,你也算是我的客户,免费送的。”
蒙面人的眼睛:太熟悉了。
少时,她的脑海不由自己地涌现出梁骓的眼睛,对,这就是梁骓的眼睛。
即便他改变了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可她怎会忘记梁骓的眼神。犀利又平静,仿佛是一面明亮的镜子,能把人的心照映出来。
梁骓怎会成为顺遂居的人?
她知道这一行的规矩,不能打听对方的身份。
她认出了他,那么他也从她的声音、体形上辩出了她。
目光相遇,梁骓的目光并没有多少寒意,相反居然还蓄藏着三分怜惜。
一定是他了!
雨姗抱拳:“多谢,告辞!”
若说害人,她也会,但只为自保。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些东西其实是伪造。她不会等着别人变本加厉地来伤害,她一定要反击,一定要走出这样的困境。
回到王府,雨姗令人请来义安夫人。
“明早,替我安排家轿,我要进宫。”
“王妃怀疑是宫里人的做的?”
雨姗回头:“我什么也没说,你也莫要乱猜。你照我的话去安排就是。”
夜深寒重,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睡不着,索性起来走走。
碧茜纱窗内映出她徘徊逡巡的身影,来回踱步,双手环抱胸前,头微微低垂,是不安,更是心中的暗自谋划。她不可以输,也无法输,王府数百人,她却寻不到可商量的人,这只是她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倘若失败,只会累那人获罪。
柴迅与妾侍们吃酒经过,站在馨怡阁外,静静的伫立而望:为什么不找他解释,为什么不告诉他,那只是流言……
每一次她都如此的平静,如此的将这一切视若无睹。他那样的爱她,只希望她能说几句话,可已经几天了,她依旧没来找他。
为何不像别的女人那般,依在他的怀里,做个知足的小女人。
她任性、她刁钻、她视他付出的痴情踩在脚下,他想让她吃吃苦头,或者说让她受受冷落,即便他爱她,却无法再由她任性。
想到她不肯认错,柴迅的心情急剧恶转,怨气、怒气丛生,她不认错,他就不去她房里,他倒要瞧瞧,她还能忍多久。柴迅不想回自己的院子,转身又去寻其他妾侍。
西边,传来宛转的音律声,打破了王府的寂静。有人欢喜、有人忧,她已经彻底对柴迅失望了。
次日一早,柴迅参朝离开后,雨姗带着景天也进宫。
这一次,她带上了义安夫人。
先送几粒养颜的药丸给皇后娘娘,然后在皇后陪伴下来到太极殿。
奉天帝见到景天,欢喜得紧,景天依旧像上次那样又抱又亲,惹得奉天帝满是欢喜。
雨姗坐在一边,沉默良久开始伤感起来:“今日雨姗拜见,有一事相求皇上、皇后。”
奉天帝与皇后目光交错,她不再唤父皇,而是说皇上。
雨姗早起身,款款下拜,道:“若是我说得不对,还望恕罪。”其实无论怎样,她今儿都要一吐为快,站起身时,她道:“十几年前,母亲和何修,孝仪皇后和锦华郡主死于非命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今又有人迫我如此,雨姗唯求皇上将我和景天贬为庶人,将我们逐出京城,还我们母子一个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