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北夷的大都督也怕夫人啊?果然,夫人在北夷是郡主的时候就被捧在手心里。”
“说来我也奇怪,北夷保护了那么多年的宝贝疙瘩,三任领主的掌上明珠,怎么舍得让她远嫁?”
“我看啊,准是王上眼巴巴地跑去跟人家求的亲。孙权领主看他可怜,才下嫁郡主给他的!”
“嘘!你可小声点说,被他人听到你这大不敬的话,准会掀了你的皮!”
另一头的孙权、大乔小乔正心急如焚地等待,陆议,不,现在是陆逊了,则是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梦境中。
孙尚香才掀开帷幕,小乔便扑了上来,搂住她的脖颈嚎啕大哭。大乔也难得一见的失态,小跑着过来,不禁捂嘴潸然泪下。
孙权见到她熟悉的脸庞,热泪盈眶,抬头将眼泪锁在眼眶里。
而陆逊有心无力,只能直愣愣地望着她,望着她,将满腔热忱的爱恋与冰凉的思念成疾,都悉数避讳。
“大家……”孙尚香不禁哽咽,她明明都准备好了最好的状态,却发现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只会悉数崩溃。
我连呼吸都反复排练,只是为了见你一面。
她便一个一个都问候过来,先是轻轻拍了拍小乔的肩膀,“婉儿,我说的都有好好做吗?你有听我的话,认真地去幸福吗?”
“有!有!我都有!小香说的我都听,我都做!”小乔先是用力点了点头,再是拼命地摇了摇头,“但是没有你,你让我怎么去幸福啊!?”
“对不起……对不起……”孙尚香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道歉。
待到小乔情绪稳定下来,她放开了孙尚香,回首去看一直站在旁边,含泪看着她们的大乔。
“姐姐……莹儿姐姐……”孙尚香也顺势而为,扑进大乔怀里,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身,泪盈于睫。
大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哭泣,一个劲地点头,用力抱住了她,“香儿……香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大乔到底是心性沉稳,片刻后便放开了孙尚香,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香儿,你好生与权弟,伯言聊聊吧。他俩心思内敛,不显山露水,却是分外思念你。”
“嗯。”孙尚香难得一见升起一丝紧张感,捏了捏汗湿的掌心,挪步到孙权面前。
“尚香……”孙权从位置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到她面前,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发顶,手却停在了距离她头一寸的地方,无比艰难地收回了手。
有时候下意识的动作,也会恍然大悟地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了资格。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最终还是孙尚香一声软绵绵的哥哥,打破了沉寂,打破了孙权所有的固守。
“尚香……”孙权将孙尚香拥入怀里,堂堂男儿也不禁哽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幼相伴长大的幺妹,在远嫁南荣之时,那是与往常出征都不同的。
在她穿着耀眼的嫁衣,鬓发上挽着凤头钗,被搀扶着走上机甲的那一刻,她就断了与他那么多年的羁绊。
北夷疼入骨子里的宝贝疙瘩,孙家的掌上明珠,在那一刻起便不单单是北夷的孙郡主了。她也是南荣的王后,刘家的夫人。
而陆逊,君臣之礼,仍旧铭记在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于她的请,也只能发乎情,止于礼。
到此为止,虽然曾经无比向往,但是再无未来。
他也曾经对着桃树,模拟着对她的告白:“自幼青梅,心悦已久,可否能嫁给我?”
傻兮兮的,结结巴巴的,脸颊发烫。在桃树下,青涩懵懂,腼腆美好,那是年少时的情愫,有怦然心动,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
二人只是四目相对,相视一笑。年幼时一点一滴累计成的默契,并不是天涯海角和朝朝暮暮能够消磨的。
仅仅是相视而笑,变得将对方的想法心知肚明,了然于心,这便是青梅竹马的心照不宣。
一场洒泪的团聚堪堪结束,几人还是不会耽搁政务,在一旁尽心竭力地谋划起来。
东疆势大,曹操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即便是南荣与北夷齐心协力抵抗,也未必能够必胜,不过是勉勉强强能算得上一个势均力敌罢了。
几人面容肃穆,开始商讨。
“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陆逊沉吟。
周瑜朝着他点点头,“伯言若是有计谋,讲来便是,不必多虑。”
“讲来。”孙权也表示认同,挥袖从容不迫地示意。
陆逊犹疑着看向刘备与孙权,回答:“此计凶险,需要主公与刘王爷配合。擒贼先擒王,以两军之主为饵,引诱曹公来杀,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一招瓮中捉鳖。”
“这风险是否太过于大了?”鲁肃向来保守,为此不由忧心忡忡,“先不说二位王上之重,正如你所说,擒贼先擒王,若是被反杀,那便真是曹公一统天下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
孙权摇了摇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鲁肃仍不甘心,再次说:“可是又怎么能够保证是曹公来呢?曹公多疑,怎会以身试险,单枪匹马前来抑或是仅仅带少数人前来?”
“的确,曹公多疑。再者而言,战场上拼杀的是士兵们,主将与首脑多数是坐在最后的营帐之中。”周瑜道,“不过也别忘了,曹公之才的确是语无伦比,他是主公,但也是谋士,是武将。他,未必不会如我们一般亲自领军。”
诸葛亮摇扇说道:“公瑾所言极是,伯言之计也是令胜利有迹可循。不如合并伯言之计策,再派遣一人绕道而行,率兵去营帐进攻,再一人暗杀?”
“此计不错,不过我与仲谋二人都作为诱饵,未免太过于冒险。若是失败,那便是万劫不复了。不如由我一人前去,这般便是败了,也只是牺牲我一人。公嗣虽然尚且年幼,但也能担起重任,再者而言还有孔明悉心教导,子龙、云长、益德维护,也不至于一败涂地。这样我们输得也不算太惨。”刘备发言,说得风轻云淡,却仿佛是预见了自己的死亡,把所有后事都交代好了。